第7章 长椅绘画

夜色弥漫，繁星满天。花园里的鲜花在早上被园丁修剪过，在夜晚显得有些柔弱，晚风吹，花香满境。

        庭院里坐在木椅上的年轻女人皱着眉头，一身精致得体的白裙衬得气质优雅端庄，她放下抿了一口的红茶茶杯，茶水倒映出不耐的神情。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朵郁金香在手里把玩，不紧不慢的说着英语，“你是说，祁言又回去了。”

        站在她身旁的管家点头，神情担忧，“是的，早上的航班。”

        “病还没治好就知道往那里跑，不怕再死一次吗。”她的语气平静，像在说今天天气的不错。

        “随他吧，他也不会听我的话。”

        ——

        窗外温暖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入画室，直线的阳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一架三角钢琴上方，形成明显的折痕阳光，旁边摆放着看不出形状且满是划痕的白色雕像。

        一张白纸忽然被握成一团扔向地面，画板前的祁言凝望着眼前空空荡荡的画板，心上的烦躁之意压制不住，他的手摸索着书柜上方，摸到一盒药后就着水服下。

        自从回到樱城从一见到裴泫之后他的思绪就开始混乱。

        过往和现实重叠，有些时候让他分不清现在的时间，仿佛他和裴泫之还是之前的模样。

        他在想，是不是又做错了事情，他不该去见裴泫之。毕竟裴泫之不喜被约束，像高天之上的风，向往自由。也经不起试探，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对往事无所谓的样子，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还对过去的事心存芥蒂。

        一阵风忽然吹进，撒落在地面上的草稿被风凌乱吹得到处都是，混乱不堪的线条映入祁言的瞳孔，潦草的草稿下是心中最阴暗的世界，他眼底的光黯淡了些。

        杀戮，废墟，死亡，木偶。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地上的画纸，一点一点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电话声忽然响起，他面无表情的挂掉电话，那边还在坚持的继续拨打，铃声喋喋不休的响起，最后忍不可忍的接通电话说了句滚，那边还想辩论几句，声音一出来就被祁言迅速挂了电话。

        本想关机，忽然一条微博信息弹出。想着很久没有看过微博信息，于是点了进去。

        他偶尔在平台发布自己的作品，有段时间接过不少私设和商稿，不过接稿大部分看他当时的心情，毕竟只是兴趣爱好和打发时间的零碎事情。

        团子牛奶：大大您好，您还接稿吗？(qaq我想找您约稿，是yk战队的yang，是私设。

        yang？

        祁言的神情平淡，像在思考什么，半晌他打字回复，暂时不接。

        他又随便点进一条信息。

        sunshine：大大你好！请问你接双人自设吗？今年是我和对象在一起的三周年，所以我想约一张关于我们的画作为纪念，我知道大大的画很贵，但我还在上学所以可以出的价格也不会太高，希望大大可以接受…还有还有我喜欢大大的画很久了！期待大大的回复。

        seven：接。

        这条消息是一个月前发的，祁言以为回复离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但刚放下手机就提示了新的微博消息。

        sunshine：！！omg我我有点激动。没想到真的被大大翻了！我想约的是一个在种满花的园子里在长椅上一起画画，我男朋友在画院子里刚长出来的茉莉，而我坐在旁边看着他画的场景。

        接着她描述着自己和男朋友的人物形象和动作，又发了两张自设图。

        sunshine：大大，那价格的话是多少呢。

        seven：你的预算是多少。

        sunshine：1k？我知道这可能有点少，可以再加的。

        seven：500就行了。

        sunshine：真的吗！？但是对于大大来说太少了吧，这样不太好t_t

        seven：不少。

        sunshine：那，，谢谢大大！！qaq

        祁言看着这条消息若有所思。其实他不太常接自设，毕竟人的想法不能相通，大多时候也存在术语和想法趋异的沟通障碍，他也不太能接受画稿改了又改直到偏离自己的原本的构思。

        但这个单主的描述让他想起了少年时的他和裴泫之，在阳光刚好的下午里他们也常在裴泫之家的后院画画。

        那时裴泫之支着画板在长椅前，随意的起稿，再认真的刻画面前的飘落着花瓣的樱花树，他坐在旁边帮她拿着调色盘，懒散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她认真的神情。

        她的睫毛微颤，偶尔会皱起眉头，卡顿的时候不经意的扣着大拇指，虽然收到他警告的眼神后有所收敛，但他知道，在转移视线时裴泫之又会忍不住扣起手指。所以他的口袋里一直都放着止血贴，裴泫之这个坏习惯在他的监督下也慢慢改掉。

        少女的碎发被风吹落到脸上，她的手上全是颜料，于是摇了摇头想把碎发甩回去。

        祁言看着她的动作轻笑一声，伸手给少女整理碎发，少女的耳朵微红，头忽然垂下，像一朵含羞草，遇到外部刺激就将自己全身收缩起来。

        他记得裴泫之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美好的理想生活，瞬间的喜悦和永恒，哪个才是生活中最值得令人向往的。」

        虽然是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但是形象思维总能在生活里触及事物的本质和规律，裴泫之正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也很认真的回答了裴泫之的问题。

        “要是无视过去和未来，每一天都可能是理想生活，那么喜悦也是最单纯的对生活的评价。”

        「你不向往永恒的事物吗？」

        “我认为此刻就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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