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动定义
对于裴泫之来说，早晨是睡觉质量最好的时候，每天早上掐着闹钟的最后一秒起床，因为爱睡懒觉，经常赶不上吃早餐，于是只能不吃或者随便拿块面包在路上吃。
久而久之落下低血糖的毛病。
那天她刚好没吃早餐，在去教室的路上一阵久违的晕眩感忽然袭来，心里有些不安，走两步觉得四肢无力，她强打起精神想快点回到教室，却在下一秒坠入了黑暗。
醒来时她正躺在校医室的床上，眼前怼着好几张模糊脸，视线像被一层雾朦胧，看不清谁是谁，众人看见她睁眼后又散开，露出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哟，醒啦？不吃早餐就是这个下场，当着全校的面摔倒，反面教材大家别学。”如此欠揍的语气除了谢煜还有谁，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还好那转学生扶住了你，把你带来校医室。”
傅绫瞪了谢煜一眼，扶着裴泫之坐起来，“你下次记得吃早餐，差点被你吓死。”
她给裴泫之递了杯水。
裴泫之慢慢的喝着水，想到谢煜的话，刚清醒的嗓子沙哑，“祁言呢？”
“过来的时候没看见他，应该走了吧。”傅绫回忆着刚来校医室的情景。
她皱眉，上课的铃声敲响，于是让谢煜他们走了，自己躺在床上给祁言发了条信息。
不一会儿听到脚步声临近，祁言掀开帘子走进来，整个人身上环绕着冰凉的气息，他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感情，骨节分明的手里拎着一碗馄饨。
祁言微抬下颔，对着她轻挑了下眉。
“吃早餐。”
于是她下床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低血糖后躺了太久让她有些无力，脚底碰到冰凉的地面时腿忽然一软重心不稳的整个人朝地上摔下去。
祁言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胳膊，靠近的瞬间清新的雪松香萦绕在裴泫之周围，她微愣想仔细的再闻一下时气息消失了，祁言把她扶着坐在椅子上。
裴泫之沉默的吃着他带来的馄饨，祁言坐在旁边手抵着太阳穴在玩手机。
“你，不去上课吗？”
闻言，祁言抬眸看向她，目光似冬季的飘舞大雪，寒冷的温度中暗藏着雪崩的危险，“看你吃完再去。”
他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手指一下一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像裴泫之没有察觉到的几乎同步的心跳声。
校医室里很安静，被帘子隔绝的他们像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此时只能听到馄饨从汤里被勺起来的声音，如果再认真听甚至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也许是在这个时候，又或许更早，在和祁言的日日相处中裴泫之明白了心动的定义。
艺术生的学科成绩基本都位于中下游。大家都以为这个外国来的转校生会跟不上教学节奏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没想到在月考中排文科前十，惊呆了所有人的下巴。
这时他们才明白，这个美国来的转校生，不仅长得又帅又高，绘画天赋高还成绩优异。
妥妥的空降高岭之花。
课间的吵闹声覆盖了整间教室，话里话外都是这次的月考成绩和出乎意料的转校生，原本还有些寒冷的教室被热闹染上几分暖意。
裴泫之也没想到祁言的成绩这么好，一时间拿着成绩单对着后座上正在小憩的少年组织语言。裴宴对她的成绩要求高，她这次考试考差了回家免不了一顿教育，然后江思就会顺势让谢煜去帮她补习，开玩笑，谢煜要是真的会帮她补习就不叫谢煜了。
以往的补课经历里，谢煜一到她家就直奔电竞房拉着她打游戏，再在结束的最后十分钟许姨来视察时在书房装装样子。
她用手轻轻推了推在睡觉的祁言，被吵醒的他抬头看着裴泫之，黑茶色的头发被压得凌乱，眼里带着被打扰的恼意，似乎刚才在做什么美梦。
一丝慌乱在眼眸闪过，她正想要说话，祁言冰凉的手捂住她的唇，有种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呼之欲出又从高处坠落，消失殆尽。
“闭嘴。”
清冷的声线掺杂着烦躁，他的手离开了裴泫之的嘴唇，扶在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转了过去。
裴泫之呆坐在座位上，嘴唇上的触感仿佛还在，带着凉意，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像艺术家的手。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后座的祁言，少年已经再次入睡了。
同桌看着她呆愣的样子，以为她被祁言吓着了，轻拍了拍她的肩，“你没事吧，他起床气看着还挺大。”
“我没事。”裴泫之转过身回应，她有些不解祁言烦躁的语气，也有些失望。
于是补课的事不了了之。
高二暑假时艺术生的集训便开始了，学校没有统一组织集训，艺术机构的宣传集训的单子各式各样，裴泫之对两场集训都感兴趣，她的纠结症犯了。
于是她问祁言想去哪里集训。
正在削铅笔的祁言抬头看向她，又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两张集训单子，他从裴泫之的手里拿过单子看了几眼，眼里的意味不明，“你想和我一起？”
裴泫之点头，“想和你一起，你想去哪里？我选不出来你挑一个吧。”
“京城吧。”
暑假时他们去京城参加集训，下飞机时祁言拖着行李箱慢条斯理走在她身边，裴泫之忽然有些孩子心性的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滑行，险些摔倒被祁言拉住。
少年时代的裴泫之是她一生最具烟火气的时候，也是唯一的时候。
她撞到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少年，将他头上带着的渔夫帽撞掉在地上。少年捡起地上的帽子，抬眼看向在道歉的裴泫之，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小泫？”
一旁的祁言听见这个昵称皱了皱眉，裴泫之愕然的看向少年的脸，他们的游戏小群在寒假有过一次团建见面，经常一起打游戏对彼此的声音都很熟悉。
少年扯下口罩，露出白净的面容，棱角分明的眸子带着一丝惊讶。
“陆景！”裴泫之也十分惊讶会在这里遇到他，又想起什么“你和我们是一个集训？”
陆景淡然一笑，“这样看来应该是吧。”他又看向裴泫之身边的人，那人戴着白色口罩，看不清表情。
看来这个就是裴泫之口中那位少爷。说来有些好笑，对局语音里闲聊时总能听到裴泫之说着和他的事情，语气里全是笑意，对于这件事情，他们三个人的看法都出奇的一致。
裴泫之拉着祁言和陆景作介绍，前者面无表情，后者语气淡然。
陆景走后裴泫之给谢煜发着信息，信息刚发出去就被身边的祁言抢过手机，阳光明媚下，摘下口罩的他还是平日里冷淡成熟的神色，嘴里的话像花园里被蝴蝶采着蜜的娇艳欲滴的鲜花，“小泫？”
这个称呼在祁言的口中意义完全不同，就像南极圈里的冰川有一天因全球变暖而融化，难以置信又难以言喻的热度融入她的血液循环进入肺腑，至少她不会因为陆景喊这个名字耳朵红得发烫。
祁言把手机放进她搭行李箱上的托特包里，语气恢复平常，“走吧。”
她的世界此时仿佛静止，规律的时间被扰乱，钟声在心里不停的敲响，回荡在整个世界。手机里的信息蹿个不停，但她现在并没有心情去看。
太阳的光线很刺眼，裴泫之半眯着眼打量着走在前面的祁言，他好像只是单纯的出于兴趣，看起来心情好像还不错。可自己却因为他的一时兴起而心悸，她感到失落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好像喜欢上祁言了。
在和他共处的这段时间里，在看见ice走向围栏后的他时，在后院绘画时，在他说“此刻就是永恒。”时，在她低血糖后的拎着馄饨走来时，在每日中午一起吃饭时，在每一刻不被察觉的时间里为他停顿一秒或加速一秒的心跳里，在不知不觉的习惯里，在永远不会被磨损的回忆里。
就像在人潮汹涌和死沉雾海中独自走到生命尽头时，忽然另一个灵魂的钟声被敲响，两片玫瑰花瓣在时钟终止时随之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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