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梧桐
众人都没了兴致,只稍微动了动筷子便放下,院子里渐渐也安静起来,大家都各自回屋了。
其实这本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按照原计划继续北上,毕竟这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可不知为何,现下他们就是不怎么高兴。
包括夏铉在内,这一夜大家都没能睡好。
通犀这座城,想必他们在很久很久以后都不会忘记了。
陈闱令现在还是需要乘坐马车。
但这也不算什么难题,毕竟夏铉夏大公子在不是极端情况下,那享受是不能缺少的,这次定的也不再是之前那种可怜的小马车了。
而是一辆外表普通,可内里却是奢靡到让人不齿的豪华马车。
不过这些也都和与桑他们无关。
他们自己也是订购了一辆马车的,虽也宽阔,和夏铉那辆在外表上也没什么区别,可内里却也是再简单不过的。
但依然能让陈闱令好好休息,最大程度的减少颠簸之苦。
而陈闱令在马车外看见里面小榻上那厚得快直逼车顶的厚棉被时,那张总是淡漠的脸庞这会儿也有些无语的神色了。
睚眦军的行动力向来很快。
在与桑他们驾着两辆马车刚驶出通犀不久,与桑就已经能远远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了。
“公子,鲁先生。”
“崔队长请起,这里不比重泉,还是不要多礼,免得引人注意。”
“是。”
崔赟这才起身,重新与黄玉和与桑他们见礼。
众人也都一一回礼。
好长时间没见,现下大家又再重新齐聚,他们都是高兴的。
终归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人了。
有时的确是更容易建立感情,连无双这会儿都看了看睚眦军那边,现在连他都有熟面孔了。
大家寒暄了会儿,其后便全力赶路。
陈闱令撩起车帘往外看了好一阵,然后才放下帘子,看向与桑,“云廷睚眦军?”
“嗯。”
与桑点头,“这就是我之前伯说过的睚眦军小队,他们原本人数众多,但因与屠戮村庄的夏廷官军起了冲突,所以就只剩现在的一百来人了。”
陈闱令皱眉,“可知是哪里的官军?”
与桑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凉州渔阳。”
“凉州。”
陈闱令冷声道:“凉州地界自古多兵灾,民风也因此甚是彪悍,经常会发生与中枢对峙的情况。
先帝还在位时,倒是派过几次勇将镇压管理。
但自先帝驾崩之后,凉州复又动乱起来,且有比之以往还要愈演愈烈之势。
官军屠村,此等罪大恶极之事,恐怕以后也不止凉州会发生。
夏廷一日不平息乱局,那乱象便一日不会消停。”
“所以啊,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与桑坚定道。
陈闱令眼皮动了动,看向她的目光深邃,但最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然后便和衣闭目休息,与桑转头朝清欢嘘了一声,让她在这里照看陈闱令,自己却悄悄开车门溜了出去。
无双没乘车,而是随着睚眦军骑马。
在与桑刚从马车上跳下来时,他就一眼看到了。
“无双。”
陈闱令已经醒了,那与桑的压力便陡然轻松不少。
现在她也会拉着无双出去到处疯玩,也会在院子里什么都不想,就坐在藤椅里晒太阳一整天。
此时的她,比清欢还要欢脱。
陈闱令昏迷了好长一段日子了,在这中间发生的事他都不知道。
其中怎么去的迟春城,现在又怎么会在通犀醒来,期间到底经历了多少波折和险象,他都不清楚,所以就得与桑和清欢说来话长的一一陈述。
最后陈闱令也不得不感叹良多。
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如今也长大了啊。
不是在帝都陵安被破那夜,也不是在得知夏禹生死未卜那时。
而是在身边可依靠的人全都倒下,只剩她一人坚持背负走来的这一刻,陈闱令才真的觉得她长大了。
可安慰赞许的话他也没有多说。
与桑也不需要。
在能和陈闱令好好坐在一起重新开始商量北上之事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他真是梁王世子?”
与桑扶陈闱令半靠着软枕,自己则坐到了旁边的绣墩上。
“应该不会错,毕竟有鲁先生在。对了,陈闱……陈伯,你也见过鲁先生了吧?”
“嗯,见过了,临江仙这一代的持刀人。”
与桑也不问陈闱令是怎么知道的,直接跳到下一个话题,“陈伯,我们现下是在秦州通犀,据雍州还远,而且现在时局纷乱,陈伯你又有伤在身。
因此我已和夏铉商量好,我们这一路就跟着他们一起北上。”
陈闱令默了会儿,然后才问她,“公子,你知道他北上是为了什么吗?”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
与桑拿了个果子,低头啃去,“我只要夏禹活着。“
是的,她这一路不畏千山万水,不怕千难万险,为得就是重回陵安找寻夏禹的消息。
他们最后得到的是他率领残军拒不投降,最终冲杀进了囚牛军,被漫天旌旗掩去了最后的背影。
这样的话,其他人已经等于是在极其委婉的表达他的死讯了。
可与桑不认。
陈闱令也不认。
除非让他们亲眼看到他的尸首,否则她绝不承认夏禹已死。
“公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老奴一切任凭公子吩咐。”
和与桑相比,陈闱令的顾忌都不算什么了。
面前这个孩子可是抛下了整个江山也要去寻找瑞王殿下。
那他又还有何好顾忌的?
陈闱令面若冰霜,但心底却是叹息的。
瑞王殿下,你当初爱若珍宝的小殿下未曾负你啊!
深秋夜雨,梧桐寒栖。
长风吹过半湿云发,清欢携一件杏白棉绫披风为与桑覆上,担心道:“公子,今夜风雨颇大,你才沐浴完就站在这窗边,小心着凉。”
“没事。”
与桑笑了笑,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她,“清欢,你还记得我七哥吗?”
“瑞王殿下?自然记得呀。”
她怎么可能忘记。
其实那不只是九殿下黑暗中的一束光,也是她和……和云彤的第一束光。
在似乎永远照不到阳光的寒晚宫中,瑞王踏着银莲靴出现在她们面前那刻,也一同把阳光带到了她们眼中。
那样俊雅绝伦的瑞王殿下,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我也记得。”
与桑清清浅浅的说道:“我永远记得他和我说过,他要带我去好好看一看这天下,他说我不该被困于深宫那一方三寸之地。
他还没有履诺呢,他怎么敢食言而肥?”
“殿下……”
清欢不忍心了,可与桑却又笑道:“都怪这雨,徒惹忧思,清欢,把窗户关上吧。”
看着已转身朝里间走去的与桑,清欢鼻尖有些酸涩,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就像今夜这场忽如其来的大雨一般,她又何苦徒惹殿下伤心?
瑞王本来就是殿下心中永远都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别人能不提就不提,一切都还是等时间慢慢抚平,任岁月缓慢带走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
与桑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的执念,可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
……
原本与桑他们在这客栈里定的不过是两间上房。
但有一晚,夏铉和黄玉又因喝酒的问题吵起来了。
当时闹得可大了,整座客栈都被惊动,后来夏铉豪得很,打算要把这客栈全包下来,让其他人别唧唧歪歪的。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鲁石翁直接打断。
他们这本来就是逃命的,得低调再低调,但他可好,恨不能昭告全天下,他堂堂梁王世子在此。
要杀他的人赶紧来吧。
最后无法,只能是把后面的这个小院全租了下来。
给掌柜的租钱还不少,让掌柜的又把他们当成财神爷来供了。
只从这一点来说。夏铉和黄玉还真是默契得不行啊。
不过小院也好。
厢房多,还有单独的一个小院子,中间老桂树下的那两张藤椅更是所有人的心头好,一开始时鲁石翁不许夏铉出门,所以院子里还经常能看见与桑和夏铉为了一张藤椅吵得不可开交的场景。
反正这两人一碰到,那准是谁也不让谁。
后面还好一些。
与桑脚还没好时,鲁石翁已经准许夏铉出门放风,院子里的吵闹这才平息下来。
他们在这小院里也已经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说实话,这真是与桑他们难得安稳的一段时光。
可再安稳美好,也到了差不多该离开的时候了。
晚上,清欢把饭菜端给陈闱令后,众人就都聚在了院子里用饭。
席上夏铉第一个开口,“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后日便可启程。”
“这么快?”
清欢忍不住惊呼。
她是真的很喜欢通犀城里的这些时日,除了瑞王府外,这里似乎就是最安稳平淡的日子了。
“不快了,我们在通犀逗留够久了,再这么待下去,追兵就算再蠢,也知道我们没走明皓道,而是来了通犀,所以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那就走吧。”
与桑放下碗筷,“我们这边行礼不多,随时可以出发。”
“嗯。”
话题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
众人也都没了兴致,只稍微动了动筷子便放下,院子里渐渐也安静起来,大家都各自回屋了。陈闱令已经醒了,那与桑的压力便陡然轻松不少。
现在她也会拉着无双出去到处疯玩,也会在院子里什么都不想,就坐在藤椅里晒太阳一整天。
此时的她,比清欢还要欢脱。
陈闱令昏迷了好长一段日子了,在这中间发生的事他都不知道。
其中怎么去的迟春城,现在又怎么会在通犀醒来,期间到底经历了多少波折和险象,他都不清楚,所以就得与桑和清欢说来话长的一一陈述。
最后陈闱令也不得不感叹良多。
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如今也长大了啊。
不是在帝都陵安被破那夜,也不是在得知夏禹生死未卜那时。
而是在身边可依靠的人全都倒下,只剩她一人坚持背负走来的这一刻,陈闱令才真的觉得她长大了。
可安慰赞许的话他也没有多说。
与桑也不需要。
在能和陈闱令好好坐在一起重新开始商量北上之事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他真是梁王世子?”
与桑扶陈闱令半靠着软枕,自己则坐到了旁边的绣墩上。
“应该不会错,毕竟有鲁先生在。对了,陈闱……陈伯,你也见过鲁先生了吧?”
“嗯,见过了,临江仙这一代的持刀人。”
与桑也不问陈闱令是怎么知道的,直接跳到下一个话题,“陈伯,我们现下是在秦州通犀,据雍州还远,而且现在时局纷乱,陈伯你又有伤在身。
因此我已和夏铉商量好,我们这一路就跟着他们一起北上。”
陈闱令默了会儿,然后才问她,“公子,你知道他北上是为了什么吗?”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
与桑拿了个果子,低头啃去,“我只要夏禹活着。“
是的,她这一路不畏千山万水,不怕千难万险,为得就是重回陵安找寻夏禹的消息。
他们最后得到的是他率领残军拒不投降,最终冲杀进了囚牛军,被漫天旌旗掩去了最后的背影。
这样的话,其他人已经等于是在极其委婉的表达他的死讯了。
可与桑不认。
陈闱令也不认。
除非让他们亲眼看到他的尸首,否则她绝不承认夏禹已死。
“公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老奴一切任凭公子吩咐。”
和与桑相比,陈闱令的顾忌都不算什么了。
面前这个孩子可是抛下了整个江山也要去寻找瑞王殿下。
那他又还有何好顾忌的?陈闱令面若冰霜,但心底却是叹息的。
瑞王殿下,你当初爱若珍宝的小殿下未曾负你啊!
深秋夜雨,梧桐寒栖。
长风吹过半湿云发,清欢携一件杏白棉绫披风为与桑覆上,担心道:“公子,今夜风雨颇大,你才沐浴完就站在这窗边,小心着凉。”
“没事。”
与桑笑了笑,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她,“清欢,你还记得我七哥吗?”
“瑞王殿下?自然记得呀。”
她怎么可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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