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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薄雾浓云


  与桑有些心烦意乱起来,黄玉见她如此,试探的问道:“余兄,你这般着急,是在担忧兵祸又起吗?”

  咔嚓一声,与桑和黄玉都是一惊,转头望去,只见夏铉不知何时竟已凑了过来。

  此时,在听到黄玉问与桑的话后,他竟把手中用来装模作样的折扇都给撅断了,吓得正在专心致志看着高台上的清欢都给吓了一跳。

  旁边几人也都闻声望来。

  “你干嘛!”

  黄玉赶忙向其他人点头致歉,然后把夏铉往里又按了按。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兵祸又起?”

  夏铉虽然被黄玉给推到了最里面,但刚刚的话他却是一个字都没忘,低声对他们俩问道。

  与桑这会儿也有些懵。

  敢情刚才黄玉那番话都是他自己的猜测,还没和夏铉说过?

  “那都只是我自己的猜测。”

  “什么猜测,详细说来。”

  夏铉面色没什么变化,可眼底却已经是一片凝重。

  黄玉顿了顿,随后还是把自己的想法低声说了出来。

  与桑听得心直往下坠。

  原本她根本就没往兵祸上想,毕竟曲原虽说离陵安的确是很近,但如今囚牛军已退,各州各郡都在忙着拥兵自重,收拢周围势力。

  就算他们真对帝都有觊觎之心,可现在却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最起码现下乱的都是天高皇帝远的几个偏远地域。

  越是靠近中心的,越是按兵不动,毕竟谁也不愿做那个出头鸟。

  现在他们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扯旗发兵的机会。

  再者,如今把持着陵安的几大家族,哪个手下没有精兵?其他人想要攻打陵安,怕要先自己掂量掂量再说。

  平时这几个家族虽互相倾轧,就算兵戎相见也是常用的事。

  可一旦有外敌入侵,那他们肯定还是会矛头一直对外。

  因此按说陵安应该还能再安稳两年才对。

  可谁也没想到,如今会变故再起,曲原又有异动,有人谋取了此处要到,欲对陵安出手了。

  这是她万万没料到的。

  而现下不止她,夏铉亦是如此。

  他没想到黄玉不声不响的竟推测出了这么多,而且这一切……还真有可能发生。

  与桑和夏铉脸色都是越来越难看。

  黄玉就轻叹一声,“你们俩别这样,都说了这些全是我自己的猜测,做不得准,你们俩用得着摆出这种表情吗,天还没塌呢。”

  “唉,已经差不多了。”

  现在这情况对于与桑而言,比天塌也差不了多少了。

  明明才刚刚有了一点眉目……

  这下三人都不说话了,清欢忙着看台上的热闹,一时间也没发现他们的异常。

  等陈闱令回来后,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奇异的画面。

  与桑和夏铉碰到了一起时,还能这么安静,不是奇异是什么?

  “陈伯,回来啦。”

  而最后也是清欢一声,才把三人唤醒,愕然转头,果然就见陈闱令正拿着一个锦盒站在那儿,淡笑着看他们。

  与桑三人连忙起身见礼。

  陈闱令是魏境灵守士,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夏铉,见到他老人家也得乖乖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包括她在内,谁又敢在陈闱令面前张牙舞爪的。

  陆飞鸿?

  想起那位老爷子,与桑也是忍不住佩服啊。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怎么都垂头丧气的?”

  夏铉和黄玉赶忙就捅了她一下,力道之大,让她都不由自主的往前跨了一小步——这意思,就是让她出去,赶紧把事都禀明给他老人家。

  与桑无语,但也还是简略的把之前黄玉的猜测和陈闱令转述了一遍。

  陈闱令听后,看向黄玉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

  “黄公子甚是机敏啊。”

  黄玉连忙摆手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我瞎猜的,当不得陈伯夸赞。”

  “陈伯。”

  而一旁的与桑却是有些焦急的看着他。

  黄玉这次的确是很机警敏锐,能从一点一点的异状中推测出这么多来,但她现在却更焦急另一件事。

  那曲原到底是不是又被占领,是不是又有人要对陵安发兵,陵安是不是又要被兵临城下?

  但陈闱令这次却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和夏铉他们告别,示意与桑回去了。

  与桑微愣,随后脸色奇差的起身。

  在和夏铉、黄玉告别时都是心不在焉的。

  而此时的夏铉和黄玉见状,情况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陈伯这样,还不如说些安慰的话敷衍他们呢。

  这样,说不定他们还会比现在要好些。

  但不论夏铉他们这会儿怎么想,与桑和陈闱令三人却已经是告辞离开。

  坐上马车驶离茶馆时,与桑还往外望了一眼。

  如今的陵安虽说比不上以前的十里繁华、遍地金银,但也已经能算得上是乱世里难得的安乐窝了。

  可越是看着眼前这派岁月静好,她的心情就越是忍不住沉重起来。

  魏闱令势大。

  在夏禹死后,陈闱令才发现原来他早骗得先帝的信赖,甲卫军早就落入了他手中,之后就算再发力,也远不是布局多年的魏闱令的对手。

  两人境界相差无几,可魏闱令身后的甲卫军,却是陈闱令奈何不了的最大王牌。

  因此他们只能逃。

  朝廷上下,全都烂到根了,就没一个好的。

  与桑他们谁也指望不上。

  但这陵安呢?

  原本与桑不说,可心底终归还是有些念想的,但经过这段时间在城里寻找夏禹的线索,她间接也明白了如今帝都的形势。

  仍然是各为其主,有些甚至还不如魏闱令呢。

  甲卫军虽蛮横,可魏闱令一向针对的都是达官贵人,或是富得流油的商人们。

  对普通老百姓,他没仁德,可也不屠戮。

  这是与桑对他最后的认同。

  但帝都内可就不一样了。

  只要有流民涌入,大多都会被拒之门外。

  城门周围,每天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可就算这样,城内依然是每天营造着歌舞升平——自欺,也欺他人。

  与桑总算明白了,原来到哪,都一样。

  但就算如此,撇开那些不知廉耻的朱门酒肉臭,老百姓们的生活却也已经能算得上是安定了,陵安终归是要比其他地方好上不少的。

  可如今,连这一点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安稳,也要被毁掉了。

  与桑转头看向陈闱令。

  “陈伯,这是不是真的?”

  她没说清楚到底什么是不是真的,可除去还一头雾水的清欢外,陈闱令自然是都懂的。

  他靠在车壁上许久没说话,好半晌后,就在与桑快憋不住时,他老人家才叹了一声,说道:“我得到的消息,其实也都很模糊。

  毕竟就算是魏境灵守士,一旦被军阵包围,那也极危险。

  因此曲原的情况自从被发现有异后,就一直没人能去探查清楚。

  我倒是有心亲自过去一趟查明后再与公子禀报的,只是……”

  “万万不可!”

  陈闱令话都还没说完呢,就已经被与桑给打断了。

  她看着陈闱令急忙道:“陈伯你还有伤在身呢,这些事是不是得伤势痊愈后再说?我们现在可是一个人手都不能再损失了,陈伯你说呢?”

  与桑着急的看着陈闱令。

  还真怕他老人家一冲动,什么都不和他们说的就悄悄跑去曲原了。

  陈闱令微愣,然后就笑道:“公子说得对,老奴谨记。”

  曲原情况目前的确是不明,对于与桑他们而言也的确是一件大事。

  只是这些与陈闱令的安全相比,那又都是能先放下不提的。

  毕竟对于与桑来说,她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了。

  一次都不想!

  而现下她身边的陈闱令、清欢和无双,都已经变成了她最重要的人,他们还要一起在寻找夏禹这条很可能是不归的路上走很久很久呢、

  谁也不许中途下车。

  想到这,与桑就突然很想见到无双。

  最近也许是两人都有些不想面对西进这个问题,都有些逃避的意思。

  所以尽管同住一个屋檐下,与桑和清欢也能好几天不碰面。

  就是实在不小心,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两人也没多说话。

  互相点头示意下就错身离开了。

  期间她不是没想过干脆摊开了和无双好好谈谈。

  毕竟她从来不习惯对他隐瞒什么。

  只要他问,除去一两件事情外,她什么都会和他说的。

  这次也一样啊,西进曲原,然后再一路找下去,若那伙人没往江镜崖跑,便是最好的结局,可若是他们真去了江镜崖,那他就和他们回去一趟会如何,他不是南荣家的少主嘛。

  可这话,这最后一句话,她无论找何种理由,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富公公死时,她也是在场的。

  她怎么可能睁眼说瞎话,说让他回去一趟会如何这等屁话。

  那明明就是他的一个结,说不定还是一个今生都解不开的死结,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这种遭遇,凭什么让他来为她牺牲?

  从通犀城外那晚,他没有走,而是冒死救下她,背着她一路逃命后,她就已经把他划到陈闱令和清欢那一栏去了。

  她心疼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这样逼他?

  可让与桑就这样放无双离开,那又不可能。

  她担心他啊。

  担心他没有她看着,又会开始对一切的无所谓。

  生也好,死也好,他都可以。

  这样的无双,她真的不放心。

  所以与桑才纠结了这么久。

  现在的状况就好像进退维谷,前面没有路,后面是悬崖,她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

  真是太难为她了。

  而这也正是她前两天的心境。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尽管难题依然存在,可她却不想逃避了。

  马车安静的行驶在道路上,很快就回到了他们的宅子,与桑扶着清欢的手下车后,与陈闱令说了一声,便率先跑进院子去找无双。

  她现在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对他说。

  但等她进了院子,却发现树下没人,她又到处找了一遍。

  无双既不在他的房间内,也不在后院的秋千旁,院子不大,与桑找了一圈还不见他后就觉得他可能又出去了。

  最近忙的人可不止陈闱令,还有无双也是这样。

  她经常找不到他。

  问清欢吧,她也是压根就没见到过他,比与桑还要夸张些。

  毕竟不管怎么说,就算白天在院子里一眼都看不到他,可晚上睡前,或者下午他都会偶尔出现在窗外让她看见。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她都高兴。

  但也仅此而已了。

  再多的无双从没和她说过,没说是出去干什么,没说是不是去见什么人。

  更没说,他到底在办的是什么事。与桑有些心烦意乱起来,黄玉见她如此,试探的问道:“余兄,你这般着急,是在担忧兵祸又起吗?”

  咔嚓一声,与桑和黄玉都是一惊,转头望去,只见夏铉不知何时竟已凑了过来。

  此时,在听到黄玉问与桑的话后,他竟把手中用来装模作样的折扇都给撅断了,吓得正在专心致志看着高台上的清欢都给吓了一跳。

  旁边几人也都闻声望来。

  “你干嘛!”

  黄玉赶忙向其他人点头致歉,然后把夏铉往里又按了按。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兵祸又起?”

  夏铉虽然被黄玉给推到了最里面,但刚刚的话他却是一个字都没忘,低声对他们俩问道。

  与桑这会儿也有些懵。

  敢情刚才黄玉那番话都是他自己的猜测,还没和夏铉说过?

  “那都只是我自己的猜测。”

  “什么猜测,详细说来。”

  夏铉面色没什么变化,可眼底却已经是一片凝重。

  黄玉顿了顿,随后还是把自己的想法低声说了出来。

  与桑听得心直往下坠。

  原本她根本就没往兵祸上想,毕竟曲原虽说离陵安的确是很近,但如今囚牛军已退,各州各郡都在忙着拥兵自重,收拢周围势力。

  就算他们真对帝都有觊觎之心,可现在却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最起码现下乱的都是天高皇帝远的几个偏远地域。

  越是靠近中心的,越是按兵不动,毕竟谁也不愿做那个出头鸟。

  现在他们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扯旗发兵的机会。

  再者,如今把持着陵安的几大家族,哪个手下没有精兵?其他人想要攻打陵安,怕要先自己掂量掂量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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