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镇南王龙芮
丘宁国南疆,金沙山下的雪回谷中,黑云翻涌聚集,仿佛黑夜降临。
“咻……”
一道蓝色灵光穿雾而过。
很快从黑雾中传出一声哀嚎。
“叶姑娘又射中了一只!”半山腰响起一声喝彩。
“快看,又有魔朝这边过来了。”
“慌什么?有叶姑娘在,便是不死槐森林中的魔都来了,那也是来自寻死路。”
“叶姑娘的无疆弓例无虚发,咱们只管看好戏便是……”
黑云之上,一袭黑衣挽弓而立。
高高挽起的发髻纹丝不乱,窄腰紧束,袖口扎牢,看上去十分干练。
而她的一双眸子,如寒星映秋水,好似有摄人心魄的魔力。
她紧紧盯着黑云之下的动静,对身后的议论之声并不在意。
无疆弓拉满,又是一箭射出,漆黑的箭矢喷薄出幽蓝的光晕,若是仔细看,那蓝光之中,又藏着一丝血红。
黑云中接二连三响起哀嚎悲鸣之声,让人闻之不忍。
可站在半山腰的众人,脸上却皆是兴奋快意。
数月前不死槐森林槐花变红的消息传出西洛国后不久,丘宁国南疆便时常出现身穿黑色斗篷的怪人。
不死槐森林北边毗邻丘宁国南疆,这处地方是西洛国的边缘地带,乃是两国重兵把守之地。
这些黑衣怪人突然出现在丘宁国南疆,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引起重视。
坐镇南疆的镇南王龙芮当时刚从灵族之地回来,不知因何,他将自己关在王府中闭门不出。
等到年后,高阳国千屏城被一场大火焚毁的消息传到南疆,龙芮才终于出现在军中。
而当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的右手,却断了。
龙芮是异姓王,是靠军功所封的王,骁勇善战的镇南王断了一只手,这对于丘宁国来说,对于南疆的将士来说,都是无法估量的损失。
至于他的手是如何断的,在哪断的,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王府戒备森严,仆妇杂役都是经过严格筛选进去的,对于王爷断手之事,愣是没有一丁点风声透出来。
千屏城虽是高阳国的城池,但出了那么大的事,只要脑袋没掉,龙芮便要站出来为南疆筹谋规划。
千屏城是晟州大陆上最繁华的城池,千屏城被毁,无异于是给了高阳国当头一棒。
而且又有消息传来,高阳国石塘城爆发了瘟疫。
丘宁国虽偏居一隅,但情报消息却是最为灵通,高阳国正值天灾人祸,是最好的发兵入侵的时机。
可惜也正是因偏居一隅,丘宁国虽然有虎狼之心,却不敢妄动。
又因其他五国各有各的麻烦,无暇联盟之事,攻打高阳国的计划只得一再搁置。
这一搁下来,龙芮闲暇时便发现了那些黑衣怪人的古怪之处。
所有人都以为魔还在不死槐森林中,却不知他们已经进入了丘宁国南疆。
这是一件棘手的事。
没有人见过数千年前的魔,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出现在丘宁国南疆的魔是木灵所化。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人力轻易所能应付的。
而龙芮也确实差点栽在这些魔手上。
虽说魔难对付,但南疆的将士无一临阵脱逃,尤其是在镇南王亲自领兵镇压的前提下。
连百姓们也都纷纷扛起锄头挥动铁锹去城镇附近寻找魔的踪影。
丘宁国能在晟州大陆西北一隅长治久安,所依仗的正是南疆这一处屏障。
谷</span> 历朝历代能戍守南疆的将领,那都是凭着一身本事拼搏出来的。
但与魔作战,不似与人打斗,龙芮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魔从晟州大陆消失已经数千年,老祖宗留下的那一星半点的经念之谈早已无人放在心上。
就连流传下来的古籍,亦只是被丘宁国皇室所收藏,民间并没有相关记载。
寒食节后的一次除魔之战中,本已有伤在身的龙芮再次身负重伤,丘宁国南疆形势严峻。
而在半个月前,龙芮终于等到了来自皇宫里关于魔的古籍。
同一时间来到南疆的,还有一个身着素色衣衫的女子。
叶倾雨在王府醒来时,窗外正下着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时有雷声炸响。
雨天的清晨房内光线昏暗,闪电的光亮印在窗纸上,房间里忽明忽暗。
但光明只是片刻的,当雷声与闪电远去,房中又是一片昏暗。
叶倾雨头晕沉沉的,她躺在景致的雕花大床上,望着帐顶的芙蓉绣纹,她还沉浸在方才的梦里。
直到她抬起苍白的手,看着繁杂的掌纹,她才惊觉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那个梦是真的!
“你醒了。”
叶倾雨转头,窗边的矮榻上坐着一个人。
虽是坐着,却能看得出来那人身材高大,他挡着窗外昏暗的天光,叶倾雨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但她知道那人是谁。
叶倾雨问:“这是哪里?”
龙芮回答:“丘宁国宜兰城。”
叶倾雨闭了闭眼,待脑中的晕眩感稍稍散去,她撑着柔软的锦被坐起身来。
“我们不是在暮子河畔吗?”
她不是刚跌入暮子河吗?
叶倾雨捂着心口,那里似乎并无异样。
可她的耳朵里,却好似还能听到食尸花尖锐刺耳的叫声,鬼哭狼嚎般,让人心惊。
她好似还能感受到食尸花燃烧起来的灼热,那满河的花如泼了油一般,越烧越烈。
那些人面花瓣,在熊熊烈火中,像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痛苦挣扎,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魂魄,瞬间化入火海,灰飞烟灭。
而叶倾雨也被淹没于这片火海之中。
当血玉离开她的胸腔,她是有感觉的,甚至连死亡迫近,她也感觉到了。
从暮子河畔到丘宁国,少说也得一个多月吧,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龙芮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默了片刻,才道:“我们在暮子河畔的时候,已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
嗯?
“我昏睡了几个月?”
龙芮心思缜密,很快便明白过来,这姑娘……莫不是失忆了?
“你可有哪里不舒服?”龙芮依旧坐在矮榻上,他从小几上端过一杯茶。
茶是昨夜的,捏在指尖有微微的凉意。
龙芮盯着茶盏中发暗的茶叶,眸光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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