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情书
戴舒怡算是为数不多，林文陶有些印象的高中女同学了，而且当年林文陶的出走美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
戴舒怡念书的那会，因为身体原因常年缺勤，和班里的同学都不相熟，人也害羞内向，但成绩却极好，尤其物理最为突出。
物理这门学科多少看点天赋，不是单纯靠时间勤奋就可以达到质的提升。
因此考试经常会出现断崖式的成绩。
100分的物理试卷，经常会出现第一名100分，第二名95分，而第三名却连及格线都达不到，大概就只有50分左右的这种情况。
那个常年霸榜第一名的人自然是林文陶，而那个第二名就是戴舒怡。
因此高二物理竞赛的时候，学校顺理成章的选了了林文陶和戴舒怡参赛。
京市物理竞赛的考场每年都是抽签选择的，恰巧赶上他们那一届，就随即选了五环以外的一个普通高中。
从市区过去，需要换乘三趟地铁。
林文陶他们班主任是个50多岁的中年男人，自己也是生的女儿，所以对戴舒怡这种常年生病，却能始终名列前茅的好学生特别心疼，因此也给予了很多特殊照顾。
考试前一天，他们老班特意把林文陶叫进了办公室，千叮万嘱的希望他能照顾一下戴舒怡，毕竟戴舒怡的身体状况并不算好，这次也算是带病替学校争荣誉。
林文陶本想拒绝的，他最怕麻烦。
但是对上他们老班殷殷注视的目光，以及脑中浮现出那个常年穿着白色棉布裙，身材瘦弱的小女生，拒绝的话就没忍心出口，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他从老班那拿到了戴舒怡的电话，晚上便和她通了话，中心思想就是班主任希望他能和她一同前往考场，并约定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地点之类的事情。
收了线，顾阳正好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随口问了句：“你和谁打电话呢？”
林文陶道：“戴舒怡。”
“哪个戴舒怡？”
显然常年缺席的戴舒怡在他们班里没什么存在感。
除了那些关注成绩的好学生偶尔会在每次年级排大榜的时候，才会想起他们班还有这么一位神出鬼没的学霸以外，像顾阳这种根本不关心成绩的人，压根就不知道班里还有这么一号神秘人物。
林文陶敷衍道：“不重要。”
顾阳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便岔开话题问道：“对了，明晚杨学超请吃烧烤，你考完试我去接你？还是你直接过来？”
“我直接过去吧。”
杨学超是和顾阳还有林文陶一个初中升上来的，算是除了顾阳之外，林文陶唯一能称的上朋友的人，他们三个关系一直很好。
第二天一早，林文陶提前十分钟等在地铁口，却没想到，他到的时候戴舒怡已经提前到了。
林文陶看了下表，确定自己没有迟到，便随口问道：“来很久了吗？”
此时正值酷暑，戴舒怡一如就往的穿着棉布长裙，白色小布鞋，身形纤细五官秀气，长发被扎成了两股麻花辫，规规矩矩的放在了耳后，女孩眼神中透着一丝怯懦。
“还好，只等了一会。”
林文陶看她被热浪烤的微微发红的脸颊，料想她应该来了有一会了，于是有些抱歉的道：“我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
戴舒怡听他这么说，神色紧张小心翼翼地道歉：“不，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来太早了。”
女孩眼神中透露出慌张讨好的神色，林文陶没再说什么，便道：“走吧。”
任何一个人对着如此孱弱的女孩，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林文陶自然也不例外，女孩眼中透露的自卑怯懦实在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两个人都不是外向的性格，一路沉默倒也并不尴尬，也可能是两人的气场太过相似了，他们都是极其内敛的人。
这次物理竞赛很顺利，大部分题目林文陶都做过或者见过类似的变形，他心里估摸着自己这次最少也能拿个名次。
考试结束后，两个人如约一起往回走，又是一路的沉默无话，林文陶倒是对此状态表现的轻松，他喜欢安静的环境和人。
通过这次竞赛同行，戴舒怡算是为数不多，林文陶能够接纳的女生，高中女生的活泼好动对他来说只觉得呱噪。
正当两个人在地铁口准备再见，各自回家的时候，林文陶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顾阳，问他几点能过来，林文陶问了具体地址，又告诉对面了一个大概时间。
收了线，只见戴舒怡正盯着他，欲言又止。
林文陶不明所以的问道：“有事？”
戴舒怡像鼓足了很大勇气般开口：“你是要去烧烤店吗？”
林文陶点点头。
戴舒怡脸色涨红，低着头小声道：“方便带我一起去嘛？”
说完话，又觉失礼，便又赶紧找补道：“不方便也没关系。”
林文陶看着她犹如小女孩般殷切的目光，点点头：“走吧。”
戴舒怡脸上立即就出现了高兴的神情，不自觉脱口道：“我第一次去烧烤店。”
林文陶诧异的问道：“第一次去烧烤店？”
戴舒怡好歹也高中生了，怎么连烧烤店都没去过，这简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他不敢相信这个年代还有人没进过烧烤店的门。
戴舒怡有些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好，我妈妈会担心。”
林文陶立即就明白了，身体的病恙让一个小姑娘连正常的社交都不能拥有。
顾阳和杨学超选的是路边的大排档，他们三个之前经常来，和老板也都相熟。
路边排档大都量大便宜，但是卫生条件堪忧。
他们几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娇滴滴小姑娘，林文陶只怕她会不习惯。
所以还在距离店家不远处的时候，林文陶指了指摊位道：“在那。”
他的本意是想让小姑娘自己选，就这种卫生条件的路边摊，她是否还愿意跟过去。
说实话，戴舒怡的气质和路边摊实在不搭，不像是能忍受这种卫生环境的人。
没成想，小姑娘一脸兴奋，连带着双眸都变得透彻清亮起来，她满眼期待的点点头。
林文陶觉得有点好笑，一顿烧烤而已，却仿佛被注入了灵魂般。
戴舒怡身上有一种和她年龄不太相符的不谙世事。
林文陶领着戴舒怡去了烧烤摊，对于这个不速之客，顾阳和杨学超倒是没表现出太大波澜，毕竟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并不烦人。
杨学超正撸着一跟羊肉串对着林文陶问道：“考的怎么样？”
还没等林文陶回答，他只觉得有一双殷切热烈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而这目光正是来自坐在他对面的戴舒怡。
杨学超就着还没撸完的铁签，一脸慌张的问道：“怎么了？我。。”
那个常年挂口头的国骂，操，硬是被生生憋了回去，主要是戴舒怡那眼神太清澈、太娇羞了，跟个7、8岁小姑娘似的，谁能对着个小女孩说国骂。
戴舒怡一脸期待的真发问：“我就想问问，好吃吗？”
这下换杨学超被她整不会了，诺诺的道：“好吃，要吃吗？”
说着话就主动把自己手中吃的肉串递了过去。
林文陶瞪了他一眼，重新拿了跟桌上的肉串递给戴舒怡：“给你。”
他们以为小姑娘是不好意思吃。
戴舒怡摇摇头有点犹豫：“我妈妈说我不能吃烧烤。”
那会他们几个都是小孩，也不懂这些医学问题，只知道戴舒怡身体不好，也不敢随便给她吃的。
就这样，三个大男人在小姑娘的殷切注视下，吃完了一顿烧烤。
吃完饭之后，杨学超因为和戴舒怡顺路，便被安排了送小姑娘回家。
自那次之后，戴舒怡依然常年病假缺席，毕竟只一顿烧烤的交情，他们三个也很少提及她。
倒是他们班主任，自那次之后，便自动自觉的认为，林文陶和戴舒怡是相熟的同学了。
有什么需要当面通知戴舒怡的事情，都会麻烦林文陶跑一趟。
林文陶倒也没拒绝，还是那句话，那样一个孱弱瘦小的女孩子，谁也不忍心拒之千里。
直到离高考前的四个月，顾阳突然找到他。
那天他受班主任的委托，放了学去给戴舒怡送高考填写志愿的相关材料，顾阳突然拦住他，递给他一个粉红色的信封，上面还扎着一个土里土气的蝴蝶结。
林文陶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顾阳。
顾阳有些别扭的道：“帮下忙，把这个给戴舒怡。”
粉色的信封，天蓝色的蝴蝶结，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这是一封情书。
顾阳给他，再让他转交戴舒怡。
他又不是傻子，看着顾阳一脸别扭的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一股酸涩直冲面门，林文陶差点没忍住，但骄傲的性子又使他不得扬起头，硬是把眼泪又吞了回去。
顾阳这种体育优秀，长相帅气的男孩，自然备受女生欢迎，大把的情书礼物像雪花般投像顾阳，但大都只是单方面来自其女生的爱慕，顾阳从未给与回应。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顾让主动递出了情书。
那时候的林文陶，每日沉溺在暗恋的苦涩里，让他身心疲惫，有那么一瞬间他烦了，也倦了。
只想赶紧逃离眼前的一切，摆脱顾阳，重新变回当初那个冷心冷血、无坚不摧的林文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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