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窦琼英
宛城太守府中,陈球正在为客厅中两位女客所求的事情烦恼!
这两名女客都是他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的。
其中之一便是玄妙观观主春龙郡主,身份地位贵不可言,今日就是她引荐来人求陈球帮忙。
另一位也是一名女道,名叫窦琼英。或许时下没几个人知道她,但他的兄长是大名鼎鼎的前任大将军窦武。
当年窦武和陈蕃密谋诛除小皇帝刘宏身边宦官,不想事情败露,宦官奋起反击。
最后,陈蕃在狱中被杀,家属被流放到比景县,宗族、门生、旧部属都免职禁锢。
而窦武则是被围,自杀后,还被枭首于洛阳都亭。他的宗亲、宾客、姻属都被杀害。女属被流放遥远的日南郡比景县。
今日窦琼英所求之事,就是想让陈球派人照顾一下在比景县的亲属。
“女道听闻府君大人最近收容流民,教导他们太虚秘法之后,分派到天下各郡县去,因此女道恳求府君可以派一些习得秘法的流民去比景县,顺便照应一下女道尚还在世的亲眷。”
对此陈球真是头疼无比,虽然窦武的遭遇他也极为同情,但他可不想与窦氏有瓜葛。
现在中常侍曹节和王甫最是得刘宏恩宠,在朝廷的权力极大,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与窦氏遗孤有牵扯,估计就是自己的岳父程璜也救不了自己。
可若是置之不理,传扬出去,他陈球估计又会被士族不齿为伍。
自从党锢之祸后,士族阶层就不断受到来自宦官的打压,于是许多士族子弟便以不受朝廷征召为荣。
本来自己在士族眼中就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若是再对窦琼英的请求无动于衷,他真的是要声名狼藉了。
因此陈球不得不叹息道:“道长已是方外之人,何须再关注这红尘之中的人呢。”
窦琼英垂下眼帘,幽幽出声道:“大道无情,人岂能也无情乎!女道家族被灭,无能为力,若是再对落难的亲眷,也视若无睹,即使窥得大道,又有何用?”
陈球被她逼得没办法,不得不透露一个鲜为人知的消息。
“今日春龙郡主当面,我有一个关于你们家族的绝密消息,要告知你知晓,本来朝廷对此事都讳莫如深,本府为了你可是犯了朝廷大忌,你两人,以后勿要传扬出去。”
“府君大人请说,今日之事,女道如若泄露半句,天地弃之。”窦琼英发誓道。
随即春龙郡主也起誓道:“但请陈府君放心,女道听得此言,定当深藏于心,若违此言,道心蒙昧,不能自明。”
陈球满意地点点头,修道之人,对誓言是极为看重的,不轻易起誓。既然两人起誓,定会恪守誓言。
于是他轻声对窦琼英说道:“汝兄长窦武遇害时,你堂兄窦统正值守雁门关,闻讯之后,便带领族人和部曲逃至漠北。后来他收容了匈奴旧部与当地一些弱小部落,在漠北建立了一支匈奴、鲜卑及羌汉多民族混杂的部落,号为‘没鹿回’,并且窦统自为部落首领,北地胡人多称他为王爷。”
窦琼英听后,便是一怔,随即喃喃自语道:“‘没鹿回’,没路回!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想着回来做什么,在塞外之地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不好吗?”
陈球与春龙郡守对视一眼,都没有打扰她想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窦琼英回过神来,她先是对陈球感谢一番。
“感谢府君大人告知女道这些秘事,既然还有窦氏族人在世,女道总算心安了,不至于太过愧对祖宗。”
接着她又开口道:“如今女道只牵挂比景县的亲眷了,听闻比景县终年酷热难耐,不知嫂嫂和姐姐的生活如何?若是府君大人答应派人去照应她们一二,女道愿意每日为府君向道君祈福。”
说着,她又似魔怔了一般,低声自语道:“至于女道那个皇宫中的太后侄女,就任由她自生自灭吧,也是兄长自幼太娇惯她了,导致她做事不想后果,不仅害了自己,还累及亲人。”
陈球听到窦琼英这样说,还真不知说什么好,他费了这么多口舌,还担着风险将朝廷秘事讲出来,没想到最后窦琼英还是不改初衷,求他帮忙,这让他颇为烦恼。
就在陈球犹豫不定时,王管事突然进来通传:“启禀主君,复望里的吴咏求见!”
其实这王管事也是极有眼力见的,放在以往,他可不敢在陈球宴客的时候,打搅他。但今日明显不一样,自己这个主君遇到了推脱不掉的棘手事。
因此当有仆人通传吴咏在门口求见时,他就急匆匆地将吴咏带来了。
“让他进来,”陈球眼睛一亮,一个主意涌上心头,“或许可以让吴咏这小子去办这事!”
想到这里,陈球故意叹息道:“想必窦道姑也是知晓,本府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如今宦官当道,只要有官员不顺从他们心意,就会被罢官。本府还要救济流民,现在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接着,不等窦琼英开口,他又说道:“窦道姑所求之事,或许可托付给这吴咏去办。”
“吴咏是谁?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他是何人弟子?有何过人之处?”窦琼英疑惑地问道。本来她对陈球拒绝请求,有些失望,此时听他这样说,不禁又燃起了希望。
陈球还没开口,坐在一旁的春龙郡主就笑道:“你现在真是健忘了,前不久你喝过太虚茶饮之后,不是还惦记见人家一面,坐而论道吗?怎么一转眼就忘记了!”
“是那个神游太虚的吴咏?”窦琼英急切地问道。
春龙郡主点点头,说道:“不是他,难道还有第二个让陈府君都如此推崇的人吗?”
两人说着话,吴咏便由王管事引着进入客厅。
本来还满脸期待的窦琼英,看到吴咏还是一个孩童时,顿时大失所望起来。
吴咏走进客厅中,发现不仅太守陈球在,还有两个身着道袍的女子也在,不由一怔,随即又发现其中一人还是自己见过一面的春龙郡主。
当下便走到春龙郡主面前施礼道:“小子见过郡主,郡主万寿无疆,永葆青春!”
“没想到几日不见,你倒是学会了花言巧语。”春龙郡主轻轻点了他一下,咯咯笑道。
吴咏还想夸赞她几句,却听到耳边传来陈球的轻咳声,立即转身,走到陈球面前,施礼道:“小子见过太守大人,多日未见,大人愈发威严了,只看一眼,就差点令小子跪服。”
陈球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此时也不愿与他计较,于是便开口道:“你来得正好,这位窦道姑正好有事找你,你可莫要推辞。本府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先走一步,你有事尽管询问王管事即可。”
说完,也不给吴咏反驳的机会,匆忙离开了此间会客厅。
吴咏有些摸不着头脑,便疑惑地看向两位女道。虽然两人都十分美貌,但吴咏却不敢多看,生怕触怒她们。能与春龙郡主走在一起的人,身份地位自然非同一般,不是他一个普通百姓能相与的。
只见窦琼英看他一眼,然后叹息道:“你不必紧张,你我祖先同为云台二十八将,你喊我一声姑姑即可。”
吴咏顺杆上爬,急忙道:“姑姑好,小子吴咏,给您见礼,您是小子见过的最美姑姑了。”
一旁的春龙郡主又是噗嗤一笑,道:“你可真会夸人,拿你们乡里的妇人跟你窦姑姑比,你可知道,你这位窦姑姑当年可是号称洛阳长安两地的第一美人!”
吴咏尴尬地挠挠头,不知说些什么好。
这时,窦琼英开口了,“好了,春龙,别难为他了,我还有事找他帮忙,惹恼了他,我只有找你帮忙了。”
“我可帮不上你的忙,你还是找你家侄儿帮忙吧,我去后院找程瑛说话了,你处理好事情之后,过来找我。”春龙郡主急忙摆手,说完,也匆忙离开了此间客厅。
春龙郡主走后,偌大的客厅中,只剩吴咏和窦琼英两人。虽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看到人并不会有不好的联想,因为两人的年纪相差有二十岁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一会,还是窦琼英幽幽先开口道:“我名窦琼英,前任大将军窦武之妹,你可知与我窦家有牵扯的危害?”
接着她也不管吴咏点头或者摇头,自顾自说道:“我窦氏自汉朝建立以来,便游走于皇家与贵戚之间,荣华富贵了三百多年,不想一朝飞灰湮灭。如今窦氏只剩下几个妇道人家,还被发配到遥远的日南郡比景县。”
“可恨我一个女儿身,不能救家族于危难,又眼睁睁看着亲人在边境受苦。欲寻昔日故人帮忙,他们却因惧怕权势宦官,无人敢伸出援助之手。”
“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敢不敢冒着被窦氏牵连的危险,救助一下我那比景县的嫂嫂和姊妹。”
吴咏看着他孤苦无依的身影,突然想到后世一个记载,于是迟疑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不知姑姑可知道胡腾这人?”
“桂阳胡子升吗?他是我兄长的弟子,有学术与品行,颇得我兄长看重。你问他做什么?”窦琼英有些疑惑地问道。
吴咏看了一眼敞开的客厅大门,随即贴在窦琼英耳边,小声道:“胡腾有个儿子叫胡辅,原名窦辅,今年四岁,实为姑姑的亲侄孙。”
窦琼英一双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上下打量吴咏许久,才如释重负一般,自语道:“道君还是开眼了,让我窦家血脉不绝,今日心愿已了,此后,当抛却红尘事,一心向道。”
说完,她从白嫩的脖子上取下一个寸长的吊坠,递给吴咏道:“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我也不多问。此物乃是我扶风窦氏一脉的传承信物,你以后若是到了漠北,可去一个叫‘没鹿回’的部落,找他们首领问询用途。”
吴咏本不想接,却没想到那吊坠似会定位一般,准确落入他手中,无奈之下,只能被动接受,仔细把玩一下,此物是一个多面体,上细下粗,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不知是何材质。
甚至还能闻到上面带着一丝幽香,当然他清楚这是窦琼英的体香,与吊坠无关。
窦琼英看到自己贴身佩戴的吊坠被男子把玩,饶是对方年幼,她又身为修道之人,此时身上也透露出一股不自在,于是便起身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此物,你以后藏好,莫要让外人知晓。你虽年幼,但经历非凡,以后定会有大成就,希望日后你能看在今日的情面,能帮扶我扶风窦氏亲眷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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