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府
道清三十六年十二月初,震惊朝野的淮南河道贪墨案在官员对岑敛的弹劾声以及戚阁老的中肯直言下,今上下令,三司重新会审。
一时间朝野震荡。
但对这场风波关注更多的是官宦人家,寻常百姓中间现在最热衷的话题则是冬日海棠。
这场不知从何而起的购买倒卖海棠风波,在京都上演的轰轰烈烈,不仅大小花坊齐动,想尽办法催长催开花圃里的海棠花,更是不惜代价从周边各地采购,然后高价倒卖。
一时间,连带着煤炭的价格高涨,有点家底的人都开始关心海棠的价格。
谈修龄在自己的别院里看着外面送回来的消息,脸上惯常的和煦笑容消失无踪。
“这件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户部尚书在做什么?”
“回主子,这件事是从一家小花坊起来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愈演愈烈,现在已经有好些商户和世家参与其中。户部尚书关注到此事的时候,外面已经控制不及了。”
“我看他这个位置坐久了,酒肉糊了脑袋!”
“……”
“你拿着我的帖子去跟顺天府说一声,自今日起,凡是运往京城的海棠花,一律扣押。”
“这……万一引起众怒……”
谈修龄将手中的书卷扔到桌子上,看着下面的男子,“悯生,你替我掌管钱账这么久,难道没看明白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
抄袖走到墙上挂着的舆图前,谈修龄冷声,“原本一盆普通海棠最贵也不过几两银子,可是现在呢?这么多人跟风,若是此风流传出去,百姓纷纷倾家荡产地投入,你可知道这对大时来说意味着什么?”
悯生脸色难看。
海棠如今量少价高,被豪门世家当做权利与脸面,商户看中机遇的开始大量囤积倒卖,引起百姓跟风,就会导致价格一味虚增。当购买海棠不再是为了观赏,而是为了牟利,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掏空了家底妄想从中分一杯羹。
可一旦有人在某个时刻开始大量倾销,那……
“那我大时不用外敌动一兵一卒,不攻自破!”
悯生一头冷汗,跪地认错,“请主子赎罪,此事是悯生失职。”
“自己下去领罚,然后最快的速度查清这件事情的始末。”
悯生惭愧,“是。”
白海走进来,粗狂的脸上面无表情,“外面传消息回来了。曹祭酒昨夜觐见了今上,今天晨起今上便传召了梅老先生,另外,曹老夫人也递了帖子拜见皇后,里面传见了。”
“那小丫头最近去过曹家?”
“是,听说是替岑家长房的老夫人去拜访曹老夫人的,不过曹家没有我们的人手,具体说了什么打听不到。”
谈修龄原本冷着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她倒是聪明,今日有没有出府?”
“没有,听说院子里也没让人伺候。”
“嗯,再看看吧,岑大人的事情,你们也盯着点,看看她那有没有什么为难的。”
白海领命,临走之前,又咳嗽了一声,回头问了一句,“那个……听说今天是岑三小姐的生辰。”
谈修龄脚步一顿,“生辰礼物不是已经让人送过去了么?”
“……”
岑三小姐是个主子,又不是厨娘,您送本食谱过去,这简直!白海想不出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自家主子,嗯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三司会审,岑敛被提审到堂,对与贪墨一事拒不承认,而后带前来告御状的流民审问,众口不一,而相关的淮南官员还未到京,这件案子便陷入了窘境。
经过协商呈报后,岑敛被特赦回府候审,一应事宜,等到淮南官员进京后再议。
大理寺的衙役把府邸围住,廖管家老泪纵横地开正门迎接。
看到站在人群里的岑子衿,有些意外。
等到回了书房,罗良才跪下请罪,“请大人恕罗某期满。”
岑敛结果廖管家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让罗良起来之后问,“怎么回事?”
这句话即是问罗良,也是问廖管家。
“三小姐是受夫人以及岑家阖族所托过来帮大人的。”廖管家先行回答,“具体的事情,罗先生会讲给大人,我们也是担心您再里面多想,这才没有向您回禀。”
岑敛冷笑,“在你们两个眼里,我就是这么容不得人的?且不说这丫头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就算知道,难道还想找我翻旧账不成?”
罗良和廖管家一直沉默。
“行了,廖管家你先下去吧,我跟罗先生商量点儿事情。”
“是!不过,今日是三小姐的生辰,老爷既然回来了,不知道要怎么安排?”
“今天么?三小姐今年是十六了吧?让厨房做一桌上好的素席面,晚上让张氏过来作陪一起吃顿饭。现在情形特殊,她应该不会怪罪的。”
提到张氏,廖管家脸色有些难看,左右看了一下,踟蹰地开口,“您出事的第二天,张姨娘就说回娘家看看,那之后……”
那之后张氏就人家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踪影,就连秀才一家也搬了住处。
“老奴这些日子也没顾得上分出人去寻……老奴管家不力,请老爷责罚!”
岑敛面上红绿交错,一巴掌拍在桌角上,“好一个张氏!我岑敛还没倒呢,就想着找下家?给我查!查到之后也不用带回来,就地找个窑子直接卖了!还有她那个秀才爹,也解决干净。”
罗良的头低的更狠了。
从十几年前跟着岑敛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心地良善的人,后来他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印证了他的看法。对他而言,一个有野心的主子,远比一个故步自封,因循守旧的主子要有用的多,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在一开始就为他出谋划策。
但是再亲近的人,尤其是男人,都不会希望让别人看见自己后宅的那点儿窝囊事儿。
廖管家领命下去,罗良则详细地跟他汇报了这段时间他们的安排和岑子衿的行程。
“你是说,这些都是子衿那丫头安排的?”
“正是!尤其是今天,您能出来,多亏了梅老先生,已经曹家母子,不然我们做再多,不能直达天听也是枉然。”
然而,岑敛关注的却不是这件事,“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又是如何懂得官场权衡和各种交错关系的?”
“兴许是三老太爷曾经教导过?”
岑敛摇头,“不会,我三叔父是个顽固的人,就算要教,也是教初哥儿,如何会教一个丫头片子?她学这些东西,是准备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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