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寄锦书来?
“请说出你的诉求。”屏幕里传来系统毫无情绪的回答。
女子浅笑一声,“原来不是人啊。”
随即,拿出一个信封来,“麻烦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告诉他,我亏欠他太多了,希望他好好活着。”
带着愧疚又格外温柔的声音消失了,留下了一个极简的信封,只写着“啊泽启”三个字。
屏幕里弹出了一个窗口,写着那名女子以及心系之人的信息。
于婉若,女,18岁,死于自杀。
18岁,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花一般的年纪。
华泽,男,28岁,未婚,a市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现任副总。
就这么少信息,没有什么他的禁忌吗?万一我不小心踩到他的雷点,他要活剥我怎么办?
“放心,他伤不了你,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原来戴上了项链,她想什么,那个声音都知道。
江离眼前一闪,便来到了一个酒吧包间,四处都被歌声环绕着。
这是一间很大的包间,灯光变幻着浪花的模样,蓝色铺满了整个房间,不仔细看,还以为来到了海上。
这里的女生很多,个个穿着超短裙,v字领露出丰满的胸部。
她们妖艳地围着一名男子,每个人都费尽心思地朝他身上靠,而这名男子只是摇动着酒杯,毫不理会她们。
忽然,他眉头紧蹙,拿起酒杯往地上一摔,嘶吼一声“滚”,那些女子便纷纷起身离开,脸上漂浮着恐惧的表情。
只见华泽头往沙发一靠,眼角悬浮着一滴泪珠。
他抬起眼皮,便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江离。
他嘲讽地笑着,“又是我爸找来的女人?”
他拖着半醉未醉的身体,起身,迈着修长的腿,朝江离走去。
江离见情况不对,一时紧张地忘记她是来执行任务的了,想往门外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华泽的手已经向江离伸去,但是却从江离脖子穿过去,落了空。
“你是谁?”华泽暴躁的声音透露出一丝疑惑。
江离回过神来,拿出来于婉若给她的信封,递到华泽面前,“我是来帮一位故人交与你的。”
听到故人二字,华泽眼睛里竟湿润了。
“故人,哪位故人?我能有什么故人?哈哈哈哈哈哈。”华泽退后几步,手熟练地从桌子上打开一瓶酒,倒在杯子上,摇晃几下,一饮而尽。
许久,他像索要糖的小孩,刚刚的暴躁消失殆尽,瞳孔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任它往下流,带有哭腔的低音,盯着江离,“我还能再看她一眼吗?”
江离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系统弹出来,她毫无办法,却又于心不忍。
沉默一会,江离走到离华泽不远的地方,把信封递给他,“这是她交给你的。”
“不可以啊,可以陪我说说话吗?十年了,没有人听过我跟她的故事。”,华泽失望地垂下眼帘。
华泽温柔地望着墙上涌动的浪花,也不管江离答不答应,就开始喃喃自语。
“小时候,我是一个很调皮的孩子,常常在学校打架,跟老师对着干,上课睡觉,没有朋友。
以前小,以为这样子老师就会叫家长,我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但是他们每一次都没有回来。
久而久之,老师们也就不管我了。
年少那些荒唐的话,荒唐的事,只不过是笨拙地想要获得一点关爱罢了”,华泽斟满酒杯,喝了一大半。
“有一次,我刚刚打完架,她刚好路过。
我的胳膊和脸上流了很多血,当时应该吓坏她了吧。
她打开她的小包包,拿出创可贴、碘伏和绷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跟着她坐下来,任她处理伤口。
她的手有点颤抖,笨拙地处理着伤口,我就想吓吓她,“啧啧”一声。
她慌乱的小手变得温柔,问我很痛吗,她小力一点。
我问她,不怕我是坏人吗?她笑了,小心翼翼地贴好创可贴,“我看过你喂学校的流浪猫。”
从那之后,她就照亮了我的世界,我毫无防备,陷进了她的温柔。”,华泽轻轻地转着手中的手绳,露出温柔的眼神。
“我跟她考到了市重点高中,还跟她分到了同一个班。
高一我们相处得很好,很舒适。
我们一起参加运动会,互相为对方加油。
噗呲,我还记得有一次上体育课,她打羽毛球崴到脚了,我背起她二话不说冲到了校医室,她那时候笑我,是她只是扭到脚,不是摔断腿。
我们一起出去玩,一起去爬山,一起骑自行车回家。
我教她数理化,她教我语英生。
我以为我们能一直这样到高三毕业,她喜欢向日葵,我就在铺满向日葵的地方,大声告诉她“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
可是,到了高三下学期,一切都变了,她开始旷课缺席,最后退学了。
我去过她家找她,但是常常都是无功而返。
有一天我在她家楼下等她,想问她为什么不去上学,不回我信息,不接我电话。
但是,我没有等到她。
但是凌晨的时候,她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发现了我的日记,知道了我喜欢她。
她很困扰,因为她只想跟我当朋友,但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她就向学校提出了转学,现在在新学校,最近在办转学手续。
“隔壁家的姐姐给我打电话,说你时不时来我家楼下找我,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别等了,我不会再回去了。”
第二天,她的书桌上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我写的加油。
我以为真的是我的喜欢给她带来了困扰,没敢再去打扰她。
我只敢在每次放月假的时候,去她家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她的身影。
可是几个星期后,警察找到了我,说她涉嫌故意杀人,最后一条短信是发给我的。
她在外面租了一间地下室,警察说她死于煤气中毒,她自己开的。
在她的屋子里找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尸体,腹部被捅了好几刀,最后一刀刺在心脏里。
从她的私处提取到了那个男人的残留物,半夜里,她杀了他。
那个男人是她的酒鬼哥哥,大她六岁,是个街头小混混,无所事事,因为抢劫被判了三年。
刑满释放的后,他一直在找她,向她要钱,拿不出钱就打她。
她一定很害怕,很无助,很绝望吧,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华泽把脸埋进手里,嗷嚎大哭,在无数次的夜晚里,他都这样度过。
“我把她的骨灰撒到海里,她曾跟我说,她想做一只海鸥,自由自在地翱翔。“
华泽伸手拿过于婉若的信,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字迹,慢慢地把信拿出来。
啊泽,对不起,当年对你说了那些话。
我非常非常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温柔地喂流浪猫开始,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
你不知道吧,其实你打架那天,是我偷偷跟着你的。
我知道,你每年都会带着向日葵来看我,我都感知得到。
谢谢你把我的骨灰撒在了大海里,可是下辈子,我不想变成海鸥了。
我想当一个普通却又幸福的家里人的孩子,好好去爱你。
百转千回君不在,来世再与君相守。
好好活着,替我去感受世间的美好,好吗?
“麻烦,给他看吧。”清脆的声音在江离耳边响起,随即在华泽和江离面前出现了于婉若的脸。
屏幕中的她笑颜如花,像烟花绽放的那一瞬间,璀璨如星辰。
华泽伸出手想去摸她的脸,屏幕却消失了。
他的手悬在半空良久,慢慢地放下来,转过身来,对江离微笑着,唇微微颤动着,好像在说谢谢。
随即,他的身后化成了海浪。
“我要去寻她了。”他闭上眼睛,安宁地往后一躺,跌入万丈深海中。
江离想去拉他,却发现深海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五年前,他不知道从何知道的我,便找到了我,跟我做了交换。
只要他能再见心仪之人,便要去寻她,陪她轮回。
你完成任务了,回来吧。”
江离忍住眼泪,颤抖的手点下了“离开”,便从酒吧房间回到了那间小白屋。
她呆坐着,回想着华泽与于婉若的故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缘不问何灭,阴阳两相隔。
有的人就连正常生活都成为了奢侈,那些不知悔改、知法犯法的人,毁的不是自己的人生,是别人本该拥有的平凡生活。
忽然,一阵清香吹来,江离发觉自己很累很困,好想立马就睡着……
她梦到,华泽在奈何桥边找到了于婉若,他与她相拥,拥抱那迟到了十年的温暖和告白。
十年再相见,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随后,他牵起她的手,一同走过奈何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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