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神秘琴师
第二日。
碧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起身,她坐起身又躺倒在稻草堆里:“我太困了……”
“困你就待在这吧。”楚淳溪走到她身侧挤眉弄眼地低声说,“你这个野人就该待在乡下,这里正适合你,少来攀附我们。”
碧湖听出楚淳溪在骂她,但并不急恼,她环绕四周看了看,见谢千蕴与成恒川都不在屋里,指尖轻轻在红衣少女的右肩上点了点,亦是小声说道:“你今日怎么这么臭,是不是昨晚睡在屎上面了啊?”
楚淳溪抬手便要打人,可肩膀却像断了一般,不但剧痛无比,还软绵绵的用不上力,疼得她直抽气,碧湖却置若罔闻地起身回头瞥她一眼。
“话本上说好人有善报,坏人有恶报,你猜你会有什么报?”说完便兴高采烈地出门去见成恒川。
“你!”楚淳溪气急攻心,追出门去用左手将碧湖一把推倒在地,“我要撕烂你的嘴!”
成恒川见状将她一把推开,扶起地上的碧湖关切道:“没事吧?”
碧湖胆怯地看了眼楚淳溪,又默默低下头:“我没事……”
楚淳溪捂着肩头委屈地告状:“师兄,她会妖术!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肩膀,我的胳膊就断了!你还帮着她!”
成恒川仍护在碧湖身前:“从一开始你便对碧湖姑娘恶语相向,师妹,现下你教我如何信你?”
楚淳溪只得一狠心自己将胳膊接上:“我和师姐真是看错你了!”
说罢便跑不见了。
成恒川抬腿便去追,但想起自己走了碧湖便会落单,还是顿住了脚步:“师妹有清游技艺傍身,想必不会有危险,我们还是收拾一下去寻线索吧。”
二人简单收拾吃饭后,成恒川留下了字条在桌上,便开始带着碧湖在村中搜寻。
白天的桃花村一如他们初次前来一样热闹安定,家家户户似乎没有忧愁,笑容挂在每个人的脸上。但外乡人不知道的是,他们正在经历夜夜闹鬼、不得安宁的日子。
“年轻人啊,我跟你说,这闹鬼已经是三代人的噩梦了,要是你能解决了,你就是我们桃花村的大恩人!”
卖瓜的王婆看起来有七八十岁,口齿却依然清楚,她继续说道:“这个鬼啊,夜夜弹琴,闹得我们不得安生。”
“阿婆,您可知些关于鬼的线索吗?”成恒川蹲在摊前问。
“哎哟,这个嘛……”王婆想了又想,忽而一拍脑袋,“老张家那个老婶子好像说过,死的那个人是个琴师,我小时候他很有名的。只要是他弹琴,十里八乡的人全都围过来听,听上一曲就魂牵梦萦,余音绕梁呢!”
阿婆说完叹口气:“现在何止余音绕梁,我睡觉都能背出来他这些曲子怎么弹的,听四天五天不知道,听四十年五十年还能不知道吗?”
碧湖噗嗤笑起来,她连忙捂住嘴,收敛住表情问:“阿婆,你离那个瓦房好远,也能听见弹琴的声音吗?”
王阿婆用刀切开了一个蜜瓜:“全村都能听见。这个琴声也没源头,走到哪听都是一样的动静。”
她将瓜切好递给成恒川,又分了一块给碧湖:“你们要是真想驱鬼,还是找肉铺老邢他家问去吧,他们是第一个发现闹鬼的,肯定知道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
成恒川婉拒了王婆的瓜:“阿婆,这是您拿来卖钱的,我们不能收。再者驱鬼是清游弟子的本分,都是应该做的。多谢您的消息,我们先告辞了。”
问了几名村民打听到了原肉铺老板老邢家的位置,二人没怎么波折便到了邢家门口,成恒川敲敲门,一面容憔悴的妇人开门问道:“二位找谁?”
“来找邢老板打听些事。”成恒川答道。
妇人一听便火急火燎的关门:“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别来问了,快走吧!”
碧湖眼疾手快抵住门边,将半个身子塞到门里:“我们是驱鬼大派清游门的,来就是为了彻底除掉那只弹琴鬼,你别怕,我们是来帮你们的,不会说什么坏话。”
妇人闻言将信将疑,打量了二人片刻发现着实眼生,便让了一步:“你们进来吧。”
邢家的院落不比晚上那鬼的院落好多少,小小的院子里落樱铺满了地面,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院中奔跑者,落下的樱花在孩童的脚下碾碎成了泥,与土地混在一起,颇有仙梦坠凡尘之感。
成恒川收回目光,道声“多谢”便进了屋。房间内一个身量不高的男子本在切肉,见了二人便神色惊慌,扔下刀撒开腿往后院跑去。
妇人高声喊道:“别紧张,是外乡人,来帮你的!”
男子停下脚步,犹犹豫豫不敢回头:“真的是来帮咱们的吗?之前请了多少道士都没用,现在别再被骗了!”
成恒川走过去,将金钱剑拿出给男子看:“在下乃清游门弟子,这是门派专有的金钱剑,可驱鬼镇邪,邢老板可放心。”
男子看看剑又看看成恒川一脸正气,不像偷鸡摸狗之辈,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哭嚎:“你快把那鬼赶走吧,我们一家都要让他逼死了啊!”
碧湖跟在成恒川身边,被邢老板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最烦鬼哭狼嚎,竟一把大力将他提溜了起来:“别哭了,快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邢老板连连称是,回到前屋平复了心情后讲道:“爷爷时候桃花村里没人养畜生,都是吃刘小贩家从外面背回来的臭肉。他不知从哪里拉回来些猪,早就不知放了几天了,卖的还特别贵。爷爷看不下去,就自己寻了门路,进了新鲜肉卖,特别受村里人待见。
爷爷为了让肉更新鲜些,就垒了个圈,自己养些猪苗,想让村民都吃上现杀的猪肉。”
他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我看就是那个刘小贩家嫉妒我们家挣钱了,所以给我们下了咒!爷爷有天夜里突然听到猪圈里传来了琴声,他还以为是那个有名的琴师在夜里弹琴,没想到出门去看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琴声回荡,久久不息。
我爷爷撒腿就跑,回到家里整宿都睡不着,直到天亮了那琴声才消失。本来琴声只有肉铺里能听到,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附近的邻居也听到了,他们嚷嚷着是我家店里闹鬼,直让我们请道士来做法。
道士也请了,法也做了,可琴声不但没有停止,还越传越远,到现在全村人已经都能听见了,大家天天夜不能寐,几乎家家户户都在骂我们,说我邢家造了孽,连累整个村子的人受罪。”
妇人也帮腔道:“是啊,其实祖父和公公都是老实人,他们勤勤恳恳经营肉铺,没想到就因为这事被全村人谩骂至今,确实冤枉啊。”
成恒川点点头又问:“琴师是何人二位知晓吗?”
邢老板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我们只知道是个有名的人,具体叫什么,爷爷已经去了,我也无处去问了……”
线索在这里似乎断了,成恒川不懈地追问:“既然琴师如此有名,他可有收些徒弟,或村中有无他的后代?”
妇人想了想道:“后代是没有,徒弟也没听说,但传言里都说,村西头很远的地方有个小院子,那里是琴师原来的住所。”
成恒川起身道:“多谢二位,在下再去查探,请留步。”
邢老板夫妻俩送他们到门口,还不忘目送许久:“一定要把鬼驱走啊!”
路上,成恒川给碧湖分析着目前的线索。而另一边,透过镜子看着二人一举一动的灵华也分析道:“依邢老板所言,普通法事怕是对这鬼没有效果,这些年他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许是个道行颇深的鬼。”
恒古托腮在灵华身后踱步:“他既然道行很深,但出现了又不伤人,只是在夜里弹琴,这是想做什么?”
“也许他就是喜欢弹琴,就算变成鬼了也想把琴声带给父老乡亲呢?”宁絮荷回味起昨夜的琴音来,“他弹的曲子格外动听,不愧是远近闻名的琴师。”
“我看才不是。”恒古不屑地撇撇嘴,“这个琴师用琴音把成恒川他们引过去,随后给他们看的什么?”
宁絮荷刚要张嘴,恒古便自答道:“凶杀案,而且还是他自己被杀的凶杀案。”
灵华扯扯恒古的衣袖,他便听话地坐到灵华身旁不言语了。
“若是普通鬼魂,以乐引人是为了杀人摄魄或是精气,而琴师引人,却是为了展示自己被杀的过程。”灵华眉心一跳,“他不像一般鬼魂那般,而像是在用此法传递出某些信息。”
“邢老板有所隐瞒。”镜中的成恒川与碧湖说,“在我问及琴师的身份时,他明显躲开了我的眼,语气也与之前求我帮他时完全不同。想必他知道些琴师的事,但没有告诉我们。”
碧湖讶异地“啊”了一声,叉起腰便要往回走:“我回去找他问个清楚,为什么要撒谎!”
成恒川拦住她:“想必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不如找到证据再回去问他,这样便知道他何处说谎,何处又没有说谎。”
“哦~原来还可以这样。”碧湖恍然大悟,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灵动的微光,“你真聪明,就按你说的办!”
成恒川赧然摸摸后颈:“只是经历的多些,不算聪明。”
二人脚程极快,不多时便到了邢夫人所说的偏僻院落,只是近百年过去,此处又无人问津,已经变成一堆坍塌的破木头在乱草中日晒雨淋。
“居然什么也没有了。”碧湖失落地在草堆里翻找,“本以为小院还是昨晚看到那样呢,居然已经破落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那鬼看到会不会心疼。”
“时光本残酷,他会理解的。”成恒川安慰几句,随后叹息道,“眼下线索彻底断了,我们还是回村子再打听打听,就算一两人不知,全村人总有几个会知道些蛛丝马迹的。”
二人已走出几步远,从院落后的一棵大树后走出一中年男子,他看了两人远去的身影,舒心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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