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硕鼠案)
走出御书房,楚王对太子笑道:“嫂嫂大家出身,进退有据,连父皇都赞不绝口呢。只是嫂嫂毕竟是双身子的人了,有些事情还是少操心才是,太医说孕妇最不能忧心了,免得伤了身子就不好了,大哥你说呢?”
太子听了这话只淡淡道:“多谢三弟关心,只不过大哥的家事就不劳三弟费心了,三弟常常在母后那里走动,听三弟说母后为了灾情都消瘦了,这真是底下人的不是,梁晋不正是母后宫中的人吗,他在风州如此出色,控制了灾情,怎么母后竟不知道吗?”
楚王不动声色,“大哥真是说笑了,梁晋早就出宫建立了东厂,况且都是替皇上办事,谈不上谁是谁的人,好了,我还要去向母后请安,就不送大哥了。”
太子颔首离开,楚王见他离开背景,神色一变,笑容冷下来道:“走,去凤仪宫。”
到了凤仪宫中,宫女奉上热茶,皇后见了楚王便问道:“刚刚从你父皇那里过来。”
楚王“嗯”了一声,随后道:“父皇叫我和太子过去,和我们说风州灾情之事。”
皇后听了,心知是风州灾情稍定,李佑林的请安折子也才到不久,便嘱咐道:“既然你父皇有意教这些故事,你在一旁听着,也能有些长进,你别看你父皇看着只爱寻幽探秘,不理俗务,但这朝堂他可是紧紧握在手里,操纵权柄你还差得远着呢。”
楚王认真听了,点头称是,只是随后面上却露出不愉之色,说道:“母后,我在父皇面前提了母后为灾情素食祈福之事,父皇口中赞许,多有嘉奖之意,谁知太子竟丝毫不甘示弱,立刻提起太子妃在京城中募集捐款赈灾之事,似乎是要把母后比下去一般。”
皇后笑道:“太子这人,活脱脱随了他母妃,看似沉默寡言,闷葫芦一个,实际上心里的弯弯绕绕可多了,一点都不饶人,你呀就是该多和他学学养气的功夫。”
楚王心中有些不服气,面上只做出恭顺的样子,皇后又问道:“太子妃我记得也已经现怀了四五个月,怎么不好好在家安胎,倒为这些事情劳心劳力,也难为她了。”
楚王嘲弄道:“京城中谁不知太子妃性格要强,在这些事情上向来不肯让人的,里子不管如何,面子是一定要顾上的。”
皇后不甚在意,“面子能顾上就很不错了,多少人面子都顾不上呢,既然她这么有功夫,叫她日后多来陪陪本宫抄经念佛吧,也替她腹中胎儿求个平安。”
楚王微笑称是,“母后真是慈心。”
皇后又问道:“对了,梁晋的折子送回来没有?”
楚王摇头道:“没有听见父皇提起。”说到这里,楚王忽然担忧道:“母后,梁晋此人心思极深,父皇对他赞不绝口,他此行赈灾会不会借着官员玩忽职守的名义将李佑林除掉,若是如此咱们倒又少了一个得力助手。”李佑林每年可是有大把进贡到了楚王府。
皇后宽慰道:“放心吧,梁晋离京前本宫已经敲打过他,如何行事,梁晋心中有数的,况且李佑林在风州经营多年,他在当地积累的人脉势力也不容小觑。”
听到皇后这么说楚王才放下心来,展开笑颜道:“父皇听说母后这些日子消瘦不少就立刻要来探望母后呢,大概晚膳就是要在这里用了。”
皇后听见皇上要来,面上却没有惊喜的表情,只道:“好,本宫知道了,你晚上也在这里一起用膳吧。”
再说风州这边,深夜黑云闭月,大多数人经过一天的辛劳都已经进入梦乡,李佑林的床上却依旧烛火通明,他此刻正在书房来回踱步,一向笑眯眯的脸上此刻却神色凝重,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李佑林立刻一个激灵,停下了脚步,朝黑夜中望去。
见到来人,李佑林快走几步,急切问道:“那些人都处置好了吗?”
来人在深夜中看不清容貌,声音沙哑道:“大人,七天前派出去的人已经陆续回来了,泉水村的那些村民大多数已经永远消失了。”
李佑林听了恼怒道:“大多数是什么意思?我说的是一个不留,现在梁晋就堵在风州城内,若是被他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公孙超节的例子就在前面,你也想本官死吗,混账,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那人忙道:“大人息怒,泉水村只剩下三个漏网之鱼往深山里跑了,小的已经加派人手出去,也已经下令封山,他们逃不了的,就算不死也一辈子走不出深山了,现在梁大人还在风州城里,小的们不敢有太多动作,只能梁大人一走,就将这三人瓮中捉鳖。”
李佑林听了一拂袖道:“哼,别给我出什么纰漏,现在京城的眼睛可都盯着咱们这边呢,赵国舅前不久还给我来信,叫我近日里低调些,这个道理我难道不懂吗?”
那人又陪着小心道:“这的确是赵国舅在关心大人,大人,如今灾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不再连日大雨,不再发水灾风州这一关便可平安度过,大人也可以轻松些,不再为这些事情劳心劳神了。”
李佑林幽幽道:“过关?还远着呢,我今天白日里试探了梁晋的意思,他居然要等到瘟疫彻底治好,医师研究出药方才肯走,真是阴魂不散,我今年倒了什么霉遇到他,若是再查出这病因来,可就大大不妙。”
那人忙道:“大人放心,那么多医师尚且看不出病因,梁大人一个外行怎么看得出来,只不过现在这病症的确是有些麻烦,不知皇后娘娘那边什么意思?”
李佑林脸色倒是如常,说道:“皇后娘娘那边我递了请安折子过去,倒没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咬牙道:“只是这个梁晋,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本官此间事了,还不上奏参他一本,皇后那里也绝饶不了他,看他失了皇后庇佑,还怎么在宫中混下去,一个太监,还真以为自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那人道:“大人,待他走后,这风州依旧是您的天下。”
李佑林又恢复了往日含笑的模样,说道:“好了,你下去吧,吩咐的事仔细去办,不许出任何岔子,否则,后果你清楚。”
那人称是退下不提。
太阳日出日落,又到了新的一天,梁晋和杨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饮茶。
杨韫看见新出的太阳,笑盈盈道:“出太阳好呀,说明今天的天气好,又是一个好日头。”
梁晋握紧茶杯道:“是呀,只要不再连日暴雨就好,风州水患渐消,百姓也可以早点重建家园。”
杨韫便问道:“随行的太医还是没有找出疫病的解药药房吗?”
梁晋听了苦笑道:“随行的几位太医都是太医院精挑细选出来的圣手,风州城里的几位医师也是有名的杏林高手,偏偏对这疫病毫无办法,我前去旁听了一回,见他们争执不下,可又用的药方始终没拿出一张。”
杨韫也担忧道:“这疾病急如火,那里有什么时间可以捱下去,现在还有那么多人躺在隔离区中呢。”
梁晋说道:“是呀,我也正是担心这个,我叫他们开了一张清热解毒的方子给百姓服下去,虽然不见得有什么效果,但可以安一安民心。”
杨韫拿起茶杯抿一口茶道:“这个法子倒不错。”
梁晋看向杨韫道:“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让你随我去查一件事情。”
杨韫问道:“什么事情?”
梁晋目光幽深,说道:“风州是个大州,按道理衙门的银子和储备粮都绝不止他们拿出来的这个数,可偏偏面上的帐又滴水不漏,你随我四处走走,看看有什么破绽。”
杨韫点头答应,随后叫来一个驿站里的吏员道:“这位大人,我随梁大人出去一趟,若是我夫人回来了,劳烦你知会一声,别让她等急了。”自那天杨韫向薛可艾说起灾区之事,薛可艾就记在心里,现在每天都去灾民住的地方帮忙,施粥布饭不在话下。吏员答应着去了。
杨韫又转头对梁晋问道:“那我们从哪里查起?”
梁晋缓缓吐出两字:“青楼。”
杨韫盯着他,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表情,梁晋解释道:“既然明面上查不到就要往暗地里查,青楼又名销金窟,你想想对着一双温柔的眼睛,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有什么事也都交代了,所以青楼才是古往今来传递消息的好地方。”
杨韫嘴角抽了抽,说道:“那你也不用特地叫上我吧。”
梁晋不甚在意道:“你心细总能察觉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况且你现在是男子的身份,我们办的又是正事,怎么难道你怕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杨韫被他一激,立刻道:“谁怕了,去就去,又不是没去过。”
到了地方,当看到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朝自己奔过来的时候,杨韫内心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头脑一热就答应了梁晋,因为灾情的关系,风州上下官员为表示一心办公,教坊司暂时歇业,所以梁晋带着杨韫来了风州本地最大的青楼,怡红楼。
当看到怡红楼的姑娘一个个热情奔放,不拘小节的样子杨韫才知道上次见到的教坊司的姑娘是多么规矩,见到杨韫被一群姑娘围住手脚僵直的模样,梁晋心中发笑,清了清嗓子道:“阿母,叫这些姑娘退下去,替我们找一个雅间,再叫几个好的过来。”
老鸨见到两人打扮,就知道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立刻挥手叫那些姑娘散开,一边殷勤赔笑道:“两位客人随我到楼上来,楼上有雅间,客人们既然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自然还有好的在等着呢。”
梁晋杨韫二人随老鸨向楼上走去,老鸨搭讪问道:“两位客人瞧着面生,倒不像是我们风州人吧。”
梁晋点点头,说道:“我和我表弟是河州人,来风州这边做生意的,谁知竟被这洪灾阻了回路,一时耽搁在这里。”
老鸨恍然道:“原来是如此,两位客人放心,如今日头好了,想来不久就能清除水患开路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包间,梁晋率先走进去,杨韫紧跟着他,两人坐定,老鸨叫来一排姑娘,倒是个个都颇有几分姿色,梁晋却故意摇摇头说:“不好不好,你们怡红楼也算是风州最大的销金窟了,难道姑娘就只有这么几个吗?”
老鸨作出一副惊讶模样道:“这还不好,客人你的眼光怕是有些高了吧。”
梁晋却笑道:“阿母,你可别藏私,若是你们风州的李大人过来,你也叫这些姑娘招待他吗?”他一边说,一边朝桌子上一锭一锭地放银子。
老鸨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不禁咽了咽口水,口中道:“客人别说笑了,李大人怎么会到咱们这种地方来呢。”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朝着门口的侍女耳语几句。
不一会儿,又走进来两个姑娘,姿色瞧着在方才一排姑娘之上,一个叫玉爱,一个叫月白。
玉爱坐在了杨韫身边,笑意盈盈,白腻的双手替她斟酒,那边梁晋已经握住了月白的小手。和她嬉笑起来。
杨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玉爱,只盼着梁晋能早点问话,可梁晋似乎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只顾着和月白喝酒去了,真一副风流倜傥的浪荡公子模样,杨韫心中叫苦不迭,还得一杯一杯地喝着玉爱递过来的酒。
终于,听见梁晋不经意问道:“月白姑娘,听说你们风州城里的李大人来都是叫你伺候的。”
月白听见一笑,说道:“月白哪有那样的福气伺候李大人那么大的官儿啊,李大人每次来都是盼红姐姐伺候的,妈妈也从不叫盼红姐姐出来陪客。”
梁晋故意露出心向往之的表情,说道:“那你们盼红姐姐一定是个大美人咯。”
玉爱在一旁笑道:“客人可别问了,再问下去月白可要吃味了。”
梁晋握住月白的手笑道:“此时此刻,自然是你最好。”
杨韫看着心里发毛,这梁晋演得这么好,不会唱戏真是屈才了。
月白自然是被逗笑了,想了一想说道:“不过有几次李大人也带客人过来过,盼红姐姐就叫我们作陪。”
梁晋笑问道:“能当李大人的座上宾,想必也一定是什么高官吧。”
月白摇摇头道:“这个妾身就不知道了,不过听他们称呼,好像其中一人姓赵。”
姓赵?两人对视一眼,难道是赵国继。
玉爱在一旁气呼呼道:“这人就算是什么大官也上不得台面,老是毛手毛脚地叫人难为情。”
梁晋又笑道:“你可曾听到他们提起些什么?不瞒你们说,我们兄弟两人都是来河州做生意的,若是有官场上的什么风,我们也好活动些。”
月白笑道:“客人你也太高估我们了,我们是那个排面上的人,那些官场机密他们肯在我们面前提。”
梁晋心中失望,面上笑道:“好,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口也干了,罚你多喝一杯。”
玉爱却忽然道:“不过我想起来了,有一次那姓赵地说起要办什么事,好像和什么硝石有关,不过我们一听也就过去了。”
月白也道:“你这么我倒是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这硝石也和做生意没什么关系吧。”
“硝石,那是什么?”,杨韫心中想到,可忽然她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就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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