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把他当弟弟
林宇一通“善解人意”的辩解，成功让同学们产生了逆反情绪。
他们虽然不厌恶林欺和李丝丝，可不代表喜欢和欢迎。
在他们这个阶层，对于不明身份的“弟弟”是极其敏感的，统一默契地选择冷处理。说句不好听的，身体不好留在乡下长大是私生子正式进家的常规操作和说辞。
林欺和林川的长相相差那么多，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不是双胞胎。
林宇就是太善良了，帮私生子说话。
同学嘟嘟囔囔：“林宇，你别在意。”
“对，无所谓啦，反正他又不重要”
张涵凌看同学说话越来越过分，都传到了后门，她小声说：“哎，别说了。”
她性子娇柔纯净却不做作，经常无私帮助大家解决问题和困难。
推己及人，将心比心，同学们也爱护她。再加上她是林宇的女友，大家肯定要给她一个面子。
于是，他们都闭上了嘴。
张涵凌问林宇：“你估分了吗？”
林宇：“还没，估计要退步了。”
他转过头，对在后门坐着的人开口：“弟弟，你呢？”
林欺不理睬他。
林宇没想到林欺装都不愿意装，在同学面前不给他面子，脸色短暂地僵硬后，笑着又问了一遍：“弟弟，你估分了吗？”
李丝丝抬头，问他：“你要干嘛？”
林宇蹙眉：“问问。”
“不用问，肯定比你好。”李洋护短道。
林宇升高三后，就没来过几次学校，自然不清楚林欺的课堂表现和老师的评价。
同学排斥“私生子”，默契地不在“正牌”面前提林欺的消息。女友张涵凌不是碎嘴的人，她想，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成绩这类的小事男朋友肯定知道的。
可她想错了。
不要说成绩，单论交谈，俩人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阴差阳错，种种因素叠加，导致林宇被蒙在鼓里，傻傻地认为林欺的成绩很烂。
李丝丝凉凉地问：“你上次考多少名来着？”
她自问自答，“没记错的话，倒数第十名？”
话里的讽刺，谁都听出来了，偏偏小白花单纯，无知无觉。
张涵凌傻乎乎地说：“嗯，是的，第32名。”
林宇看了眼女友，浑不在意李丝丝的嘲讽，道：“弟弟的成绩应该差一点。”虽是猜测，语气却格外笃定。
她还好意思说他？
他说的“差”意思是成绩差，可到了别人的耳里却成了“距离”的意思。
张涵凌：“”
不是，差很多。
她恍惚地回想上次的考试成绩，如果没记错的话，差了一百多分吧？
成绩单在老师那里，不公示。每个人根据自己的账号密码登陆官网查询，她还是去办公室送作业时，无意中在老师的桌面上看到了排名表格。
李丝丝和林欺排名前十。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怕男朋友失落难受。
其他人知道林欺和李丝丝的成绩不容小觑，远远超过林宇，下意识闭紧嘴巴。
他们暗道：告诉林宇私生子更优秀，可比朝胸口捅刀子痛。
林宇见大家不说话，心里更得意。
眼底划过快意，他假模假样地安慰：“没事，高考还有两个多月，慢慢来。”
李丝丝懒得和他掰扯，说道：“你也是。”
林宇：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试卷收上去一门批改一门，下午，班主任抱着批改好的语数外三门试卷走进教室。
“其他的试卷在各科老师那里，分数已经出了。”她说。
“涵凌，海星，何江，你们把试卷发下去，今天不讲题。大家提前放学，注意安全回家收拾好东西，明天去春游。”
周老师把三沓试卷分给三人，末了，她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班级里的某个同学太让我失望了。”
“英语听力涂错卡！语文作文跑题！数学成绩是咱班倒数第一！把班级平均分硬生生拉低15分！”
“就算缺失了很长的在校学习时间，也不应该把最基础的答题要求忘了吧？”
讲桌被她的指节敲得“咚咚”响：“在家里请金牌辅导老师还能补成这个样子，我想他不是学习的料子，给家人省点钱吧。”
周老师虽没有知名点姓，可“涂错卡”，“倒数第一”，“请金牌辅导老师补习”，“缺失在校学习时间”等关键词一出，就差念出当事人身份证了。
这些细节，全部是独有的、特殊的。
林川给林欺请了辅导老师在家补习，开学直接读高三，缺少高一和高二的校园经历。
说的可不就是林欺嘛。
林宇勾唇冷笑。
打脸来得真快。
他不动声色地望向后门，眼里充满看好戏的表情。
林欺拿着试卷，面色平静。
李丝丝凑上去，啧啧赞叹：“哇，厉害。”
顾忌到班主任在台上发火，她怕被迁怒，压低嗓音：“这次提高了十几分。”
在没有提前复习的突击测试中提高十几分，一般人真的做不到。
林欺微微抿嘴：“还，可以”
笑意像光华闪现的亮点，熠熠生辉，却稍纵即逝，快得让她抓不住。
李丝丝连忙说：“嗳，就这样，多笑笑。”
她莞尔道：“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说着，趴在桌子上看林欺的脸。
林欺的心跳先是一窒，继而噗噗加速。
他听不得“喜欢”这个词，不自然地移开眼睛。
哪怕这句话里的“喜欢”无关情爱。
李丝丝的视线明晃晃地落在林欺的脸上，眼睛一眨不眨。
林欺的眼尾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勾人的弧度，属于漂亮那一卦。每当他用茫然懵懂的眼神看她，李丝丝总会心脏狂跳，爱心泛滥：呜呜呼唤欺崽好可爱好软。
他的睫毛又长又卷，鼻子挺拔莹润，光滑无暇的皮肤，微长的黑发
每个部位和五官都无可挑剔。
难怪是天道亲自构建的反派。
真好看！
林欺实在忽略不掉那双岿然不动的视线，心底涌起黏腻而诡异的甜蜜感。
他小声说：“别，别看”
掩在发丝下的耳尖逐渐爬上绯红，睫毛不受控制地眨了一下。
李丝丝换了只手，继续趴在桌上：“不行，除非你再笑笑。”随着头部动作，披散的一缕长发划过他的手腕。
微凸的青色血管和发丝摩挲，痒痒的，林欺的睫毛颤动得更快了。
他又想摸她的头发了。
不知道摸起来像不像猫毛那么柔软光滑。
林欺差点脱口而出，告诉她把这个当做礼物。
可在说出口的一瞬，他紧急按下刹车按钮。不行，礼物不能选这个。
林欺垂下眼帘，喉结无声地滑动。
“笑笑嘛，你好久没笑了。”
林欺酝酿两秒后，扯出一个干巴凝滞的笑。
从李丝丝的角度看，像是恶霸逼迫良家少年从犯，笑容比哭的还难看。
李丝丝的视线还黏在他的脸上。
林欺无措，挪了挪屁股，像是着了大火，不动声色地离她远一些。
他完全想不起来，李洋教他的方法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运用了。
林欺在心底默默唾骂自己临场失忆，凭借本能反应，求饶道：“姐别看，了。”
他的声音又低又颤，像幼猫儿叫唤一样。
林欺不想颤的，可他忍不住。
一旦离姐姐近了，两人独处，他总是控制不住身体。时而僵硬紧绷，时而发颤飘忽，时而眼眶发酸，想要落泪。
而现在，他又想落泪了。
“你帕金森了？”李丝丝笑得宠溺：“帕金森是手抖，你是说话抖。”
林欺的眼睛红红的，委屈地摇头。
他不舒服，太涨了。
哪里都涨。
胸口里像被打气筒不停地打气，只要在丝丝的面前，他的心里就会好满足，与此同时，还会伴生出莫名的委屈，使得他控制不住泪腺。
他好喜欢姐姐。
可
姐姐不喜欢他。
姐姐只把他当弟弟
他不想当她的弟弟，想当
但林欺知道这不可能。
林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检讨自己不知足，姐姐那么喜欢爱护他，自己却敢觊觎她的爱。
明明他的生活与乡下天壤地别，可他的欲望越来越大，越来越贪恋她的陪伴与温柔。
他太孤独，太缺爱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就像天降神女的神话，跨越千山，只为来到他的身边，救赎他。
林欺抓住这束温暖的光线，不愿松手。
要是姐姐也喜欢他，那该多好。
“你哭了？”李丝丝看到他的眼睛后，大惊失色。
“你别哭啊，逗你的。”
林欺抬起雾眼，像蒙了层朝露，水汽氤氲缭绕，渐渐凝结成泪珠。
“姐姐，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李丝丝愣了一瞬，说：“会。”
林欺直直对上她的眼睛：“礼物是，是，你不能抛，下下我。”
“好。”
李丝丝缓缓应下。
林欺终于露出满足的笑容，这次，发自内心的笑意维持了很久才退去。
泛红的眼尾看得人心疼，饶是眼底的脆弱藏得再好，依旧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李丝丝低下头，在林欺看不见的角度无声开口。
对不起，林欺，我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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