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冰刀
近几个月,京中十分平静,柳妙璎得了闲,便约了卫昕怡去逛街,顺带去水月庵瞧瞧蓝清。卫昕怡爽快应了,坐马车到秦王府门口和柳妙璎碰头。柳妙璎见卫昕怡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仔细一瞧,是小崔绮。
“怡姐姐,你是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圆圆啊,逛街也带着。”柳妙璎笑道。
卫昕怡摆摆手道:“哪儿啊,我呀,巴不得一个人来找你呢,是这丫头缠着我,硬要我带着她出来玩儿。她和她姐姐,简直是两个极端。”
“宁宁性情恬静,像夫君,是个实打实的小淑女。这家伙,随我,好动,调皮,一刻也不闲着。”
“哎呀呀,阿兄的小媳妇儿来呐!阿兄你快出来呀!”阿丑瞧见了圆圆,眼珠子一转,大声嚷嚷起来。
卫昕怡咯咯直笑,对柳妙璎道:“你家老二真是个小鬼头!人小鬼大。”
孩子们正巧休息,今日都在家,小米糕听到阿丑的叫喊声,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出来,向卫昕怡和柳妙璎规矩地行了礼,看向圆圆。
圆圆好奇地看着小米糕,对他咧嘴笑着,说道:“要抱抱。”
小米糕看向卫昕怡,卫昕怡含笑朝他点了点头,小米糕才走到圆圆身边,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圆圆似乎很喜欢小米糕抱着她,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当然,孩童的力气有限,小米糕在母亲的帮助下都抱得十分吃力,很快就不得不将圆圆放下来。
柳妙璎看着小米糕直发愁,她本来准备轻轻松松出门逛街玩耍,现在好了,被小米糕发现了,那就不得不带上小米糕。否则,他一定会吵闹着闹着不达目的不罢休。
“哎呀,要不这样,小米糕,你今日负责照顾圆圆妹妹。若你照顾得好,待卫姨和你娘回来,便给你一个奖励,如何?”卫昕怡对小米糕循循善诱。
“小米糕照顾好圆圆妹妹是应该的,不要奖励。”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道。
“真是个好孩子!”卫昕怡笑着夸赞道。
于是,圆圆被卫昕怡扔给了她的女婿小米糕,当然,圆圆的乳母方妈妈和丫鬟桂圆、莲子都被留在秦王府照看圆圆。小米糕毕竟还是个幼童,顶多只能搭把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独自照顾好圆圆。
安排妥当之后,两位心大的母亲就高高兴兴手挽手逛街去了。
“白杨胡同口新开了一家卖蜜饯的,特好吃,我吃过一次就再不想吃其他家卖的了。”卫昕怡对柳妙璎说道。
“真有那么好吃?”柳妙璎狐疑问道,秦王府名下也有一家蜜饯铺子,开在牛角胡同里。
“当然,不信的话,咱去买些尝尝,你就知道了。”卫昕怡笑道。
马车停在胡同口,柳妙璎和卫昕怡相携下了车,往那家蜜饯铺子行去。只见那铺子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路都被堵住了。
柳妙璎想到自家顾客寥寥的蜜饯铺子,不由有些心塞。
“奇怪,平日也没见过这么多人啊,而且这些人好像不是来买蜜饯的。”卫昕怡一边拉着柳妙璎朝前挤,一边嘟囔道。
“昕怡,七妹妹,你们怎么来了?”正在和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说话的崔啸霆抬眼看到了卫昕怡和柳妙璎,略带惊讶问道。
“我带七妹妹来买蜜饯,这里出什么事儿了?”卫昕怡看着忙前忙后的京兆府官差,皱眉问道。
“出了人命案,这家店铺的老板被杀了。”崔啸霆指着蜜饯铺子说道。
柳妙璎已经有段时日没验尸了,搓了搓手,问崔啸霆:“需要我验尸吗?”
崔啸霆点头道:“还没通知郑先生和他徒弟过来,就麻烦七妹妹帮忙勘验吧。”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柳妙璎说着,跟着崔啸霆进入蜜饯铺子。卫昕怡有些害怕,但又有些好奇,也跟着走了进去。
“死者田贵生,正是这家铺子的主人。田家数代经营蜜饯干果生意,田贵生也继承了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店铺虽小,生意却很好。刚刚我询问了店铺附近的商铺主人,都说田贵生是个老实人,与街坊四邻关系都不错。”
“这店铺后头的小房间,就是田贵生的住处。他尚未娶妻,更无子嗣,独自一人住在店里。今早,他雇的小伙计王富来前来上工,见田贵生还未起来,就绕到店子后头喊他,从窗外看到田贵生仰面躺在地上。”
“王富来立即报了官,我恰好在府衙,便带着人赶了过来,破门而入,发现田贵生已经死了。他的房间是从内锁住的,窗户也只留了一个小缝隙。简单地说,这是一间密室。”崔啸霆说道。
“密室杀人案?”柳妙璎惊问。
“没错。”
柳妙璎倒吸一口气,蹲下来仔细查验尸体。没有带验尸工具箱,她只能草草初验。
“初验,死者男,年龄在三十六至三十九之间,身长五尺一寸。根据尸斑的分布和颜色推测,死亡时辰在寅正至寅时三刻之间。死者身上只一处创伤,即位于腹部的致命伤。”
“伤口长一寸,深二寸,创缘光滑,创壁整齐,创角尖锐,初判凶器应为匕首之类的锐器。创口四周的衣裳还是湿的,推测应为死者身死时或身死后沾上的。”
“此外,死者死前不久刚行过房。初步勘验只能验出这些,若要得到更多线索,需要拿工具复验并剖尸。”柳妙璎朗声说道。
“多谢,辛苦七妹妹了。”崔啸霆郑重道谢。
柳妙璎随意摆摆手道:“不必客气,房间里没找到凶器么?”她看到几个京兆府的官差正小心翼翼地将案发现场的东西一一装进一个布袋里,没看到疑似凶器之物。
崔啸霆道:“找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没找到凶器,确实奇怪。”
柳妙璎皱眉在方方正正的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没发现可疑之处。房里只有一榻一桌,以及靠墙的一个用来放置衣物的木箱和一个歪倒的铜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七妹妹,你快过来,屋子里那么多水,别把鞋打湿了。”卫昕怡在房门口喊柳妙璎。
柳妙璎低头一看,尸体附近有一大滩水,问崔啸霆:“这水是哪儿来的?”
崔啸霆指着铜盆说道:“应该是这铜盆倒了流出来的水。”
柳妙璎拿起铜盆看了看,见它破旧又脏污,凑近闻了闻,说道:“这应该是便盆。”
“是吗?”崔啸霆从柳妙璎手中接过铜盆,仔细翻看了一番,说道:“如果是便盆,里头怎么会装水呢?这说不通。”
“所以,这一大滩出现在房里的水,有些蹊跷。死者身上的还未干的水,也很奇怪。”柳妙璎说着,向房间外走去。
房门口放着一另外一个铜盆,同样破旧脏污,底部黑乎乎的。见柳妙璎拿起铜盆查看,崔啸霆说道:“这应该是炭盆,里头还有残留的黑炭。”
“现在这个时节,用黑炭是不是早了些?”柳妙璎疑惑道。
小伙计王富来插言:“我们老板身体不太好,畏寒,每年一入秋就开始用炭盆。”
“你们老板可有相好的女子?”崔啸霆问王富来。
王富来挠挠头道:“这些我就不知道了,我每日辰时过半来上工,酉时三刻下工,并不知晓老板的私事。”
“水……炭盆……我知道了!”柳妙璎兴奋地高声说道。
“七妹妹,你知道什么了?”卫昕怡问道。
“我知道凶器是什么了,你们想想,什么东西被炭火熏烤后会化为水?”柳妙璎问。
“是冰,想必凶器是冰刀。凶手在房门口燃了炭盆,加快了冰刀的融化。最终,冰刀全部化成了水,所以我们无法找到凶器。”崔啸霆带着几分激动说道。
“不愧是从小跟着王爷探案的,七妹妹真是太厉害了!”卫昕怡夸赞道。
柳妙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这没什么,就算我不说破,崔四哥最后也会发现的。”
“知道了凶器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接下来要弄清楚的是,冰刀是如何插入死者心口的。”崔啸霆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从创口的形状看,冰刀应该是垂直插入的。”柳妙璎说道。
“垂直……”崔啸霆说着,仰头看向屋顶。
京兆府新上任的捕头平必达适时禀报道:“大人,方才属下已带人查看了屋顶,并无异常。那瓦片都压得紧实,不像是被翻动过的样子。”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这田贵生是自杀?”崔啸霆嘀咕道。
门从里头锁着,插栓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窗子只开了一个小缝隙,一根手指头都伸不进去,就别提冰刀了;屋顶检查了几遍,瓦片既紧实又整齐,没有被动过,况且若凶手上了屋顶,容易被隔壁左右看到。
这样看来,只有自杀了。
“不是自杀,若选择自杀,田贵生为何要用冰刀,用普通的刀不就好了吗?而且,从创面的皮裂情况是一致的,也就是说,下刀的力度没有变化。自杀者往往会因恐惧和疼痛而手抖,导致皮裂情况不一样。”柳妙璎道。
“额,这……”崔啸霆彻底卡了壳,只好指挥官差先将尸体运回府衙再说。
柳妙璎眼尖地看到,房门处的地上有根细线,不过寸吧长,丝毫不起眼。若不是她蹲下身子查看地上的痕迹,恐怕还发现不了这根又短又细的线。
“这是什么?”卫昕怡好奇问道,凑过去仔细看那线。
“似乎就是一截普通的白色线头……”柳妙璎说着,拿着线头迎着光线细细打量。
“线头……线头!我知道是什么回事了!”崔啸霆目光灼灼地说道。
“夫君,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急性子卫昕怡催促道。
“凶手并非在房间外用冰刀杀人,而是就在房内杀了田贵生后离开。”崔啸霆说道。
柳妙璎看着线头,恍然大悟道:“崔四哥的意思是,凶手杀人后,用一根细线绕在门栓上,然后出房间从外关闭房门,在外头拉扯细线,让门栓插入插孔之中,最后取走细线。”
“但是,因细线系得较紧,有一小段被扯断了,落在地上,就是我们发现的这一小截线头。”
“正是,凶手心思缜密,但百密一疏,还是留下了这截线头,让我们发现了端倪。”崔啸霆含笑说道。
京兆府的官差用牛车将田贵生的尸体运回了府衙,郑仵作和小徒弟陆小乙复验了尸体,没有发现更多线索。剖尸之后,倒是在田贵生的胃里发现了还未被消化的食物残渣。
“郑先生,田贵生胃里的食物为何?”崔啸霆问道。
“初断应是禽类的肉。”仵作郑云答道。见柳妙璎在旁看着,他说道:“不如请王妃也瞧瞧,我不大确定。”
“好。”柳妙璎戴上羊皮手套,仔细翻看那并不多的残渣,还凑近嗅了嗅。
“是鸽子肉。”柳妙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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