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 迷路迟到面试失常
尽量吧,我一直在尽量。我尽量的尽量了。
尽量做一个乖乖女,尽量偶尔也成为别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我尽量努力,其实我比谁都更渴望被大小三甲录取。我小心翼翼,尽量前行。可结果呢?一切都毁于那个蒸笼似的午后。
我出生于炎热的夏季,对热天生敏感。我的性格还是很活泼可爱的,有时候也会自暴自弃,或许每个人都一样吧,有着多面性,哪一面都是真实的。
那段时间我的人生极其灰暗,总觉得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不是我敏感多疑,我觉得我的人生被糟蹋的乱七八糟。
具体是谁糟蹋的,我一直不太敢确定,因为我是主角,更多的应该还是我吧。不过,其他因素也很重要,为了减少自我负罪感,我坚信。我总是喜欢寻求自我平衡,但天底下那么多的平衡却不是想寻求就能寻求得来的。
虽然划片学校非常不错,是中原新区重点中学,但我更想搏一搏,万一被大三甲小三甲录取岂不更好。
我是幸运的,根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等文件精神,明确“将民办义务教育学校招生纳入审批地教育行政部门统一管理,与公办学校同步招生”。公办民办学校互不享有招生特权,按照政策新规,第一年开始实行摇号、面试,更多了机动性,或许我会成为真正幸运的那一个,去掉实力,只凭运气,这或许才是最公平的。
小学六年不那么努力地过去了,还真是快啊,现在想来,真的是太匆匆,好多的来不及。
我想在初中发力,发力需要更好的场地。
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也一样。我想成为好的运动员,我从不吝啬自夸,只要我想,我就会是,这是我的信条,对或错我来承担,又不需要谁来为我负责,所以完全不用顾及我以外的其他人。
摇号、面试都安排上,不给自己留退路。
但也有弊端,不利因素,据说划片优先录取辖区内没参加过摇号、没报面试的学生,很有可能我离我心仪的学校会擦肩而过,越来越远,并且连还算不错的划片的中学也无缘手牵。
我知道后果的严重性,更加积极地、用心地准备。
我清楚地知道好的初中就等于好的高中,也就等于好的大学、好的工作、好的生活的逻辑关系。
平时考试从来都不复习的我,居然也开始挑灯夜战,谨小慎微地抱起了佛脚,希望这临时的磨枪,可以又快又光。
我希望所想皆如愿,前行皆坦途。
那个午后,天气奇热,妈妈说跟我出生那天几乎一模一样,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本来爸爸是可以送我去的,但我晕车,非要妈妈骑电动车带我去。可怜我那单位与家两点一线、东西南北不分、公认的地理盲、路痴的妈妈,就这样顶着大毒太阳,走着问着,整整走了一个半小时才找到了地儿。
可惜,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其实并不妨碍,进到校园里还是要排队,正在抽签考场。但我的心却一点儿也静不下来,异常焦躁,我想这只是和天气燥热有关吧。
小升初面试虽然是个新鲜事物,我认为准备的还行,搜题、查资料,设想了无数个画面、模拟了无数道题无数个场景,也一一对应了无数的解答,只为今天可以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够在心仪的学校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天怎么这么热、人怎么这么多,我还沉浸在到处都在修路、我和妈妈找不到路的焦虑中无法自拔,仿佛来时的路给我设下了绊,我挣扎着想要爬将起来,另一个绊不期而至又将我撂倒。
我看到那个胖胖的象弥勒佛一样慈善的男老师厚厚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是叫我放松,然后抛给了我一个带着问号的句子。
“……?”
我看着他泛着油光的肥硕的脸,只觉得搞笑,好似之前电影里看到的一个特务头子,是我憎恶的形象,我不喜欢这一款。
我想当做一个把头低下,恨不得将自己掩埋在沙漠里的鸵鸟,我想安安静静的,不被人发现,不被人打扰。
我不愿回答他,仿佛我是宁死不屈的英雄。或许是他用了什么秘密武器,威逼利诱,我还是身不由嘴地嗫嚅着。
具体说了什么,我的耳朵轰鸣的厉害,形成了一个躁动的磁场,我自己完全听不清楚,或者是听清楚了音与字,但完全无从会意。
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奇耻大辱。与其说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倒更愿意说,我无法原谅这个油光满面的“胖特务”。
“…。”
“…!”
“…?”
哼,就你会问呀,我也会。
不管了,我一报还一报也抛给他一个问号,好心的问问他--我说了这么多他都听懂了没有。
还有一位瘦骨嶙峋的中年妇人,和我的妈妈年龄相仿。看着她我就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却也委实打心眼里觉得心疼。
请问,您是一日三餐每顿都不吃饭的吗?至于把自己喂成这样瘦弱来惹人爱怜吗?
一个对自己都不好的人,我可不指望她会对我好。
我看不起活得如此失败的人,喂不饱自己还能喂得饱学生?我深表怀疑。
可怜呀,我,即使饿上一年,也不见得会饿瘦成她这样的程度。
但她的唇形是极其好看的,圆圆润润的涂着均匀的玫红色,话音又柔柔软软的,我看呆了也听呆了。
“…,”
“…。”
“…--”
妇人见我呆呆愣愣的神态,恨铁不成钢地开始大吼大叫,一连好几遍。
我又不聋,干嘛呀这是。呵呵,伪装得多好呀,看吧,一会儿功夫可原形毕露了吧。
表里不一的典型代表,我看不起这样的人。
“,!”
“,!”
“。!!”
是的,我更看不起我自己。稀里糊涂地进去了,稀里糊涂地出去了,脑门儿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没戏了。
“、,~……”
看着人群中翘首张望的妈妈,她一直就这样站在太阳下面烤着吗?看她的脸,已经红的发黑了,我甚至远远地看到一粒粒小斑点正破皮而出,布满妈妈因为贫血而黄得凄苦的脸庞。
“宝贝儿,这儿哪!这里!这里哪!”
妈妈使劲儿挥舞着她的太阳帽,瘦瘦弱弱的身板儿因着她剧烈的内外发力,象是风中飘摇的小树苗一样,随时都有连根拔掉的危险。
可不嘛,看到学生排着队走出了教学楼,家长们哗啦啦地都围到了通道两侧,本来占据着优势地位的妈妈,被人潮涌动着若隐若现。
她焦急的样子,她挣扎在被人推过来挤过去的夹缝中,让我好生心疼。
我想飞过去将她带到鸟语花香的烂漫山丘,看夕阳无限好虽然近黄昏。我想奔过去推开人墙,让我的妈妈得以舒缓站姿。可,我不会飞,也奔不过去,我的翅膀还未丰满。我自己也被高高低低密密麻麻的人群包围着,通体的无助感让我好想找个无人的地方恸哭一场,或是对着人群大声呐喊。
我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行动也没有语言,只是那样呆呆傻傻地看着妈妈,我想对着她笑,结果,一定是比哭还难看吧。
我想,至少我可以深情地凝视着她吧,这样她就会一直在我的视线中,这样,我才踏实,她也如我一样的想法吧。
夕阳的余晖哪有一点儿温柔可人的样子,斜斜地睥睨过来,刺得我闭上眼睛赶紧闪躲。
太阳,不应该是给人以力量和希望的吗?为什么太阳的光总是搅乱得我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呢?
六年啊,就这样毁于一旦,彻底完蛋了。
我无处宣泄,也不愿诉与别人说。但隐隐的却对妈妈有了成见,她,成了我前行路上的替罪羊。
我的一言一行,我的带刺儿的种种,妈妈怎会不知,她毫无怨言地承揽了所有的罪与罚。
她的心里一定也苦的很吧。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需要一个人为我的失误买单,我的妈妈,这个现成的人,风险最小、代价全无,我何乐而不用呢?
那段时间妈妈对我格外地好,总是怯怯缩缩、小心翼翼,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一方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对我的好,一方面又有意无意地指责、怨忿她,让她更加地怯怯缩缩、唯唯诺诺。她越这样,我就越肆无忌惮,越变本加厉,越理所当然。
是我,让妈妈词穷了。是我,让妈妈理亏了。我甚至有少许的沾沾自喜,又有着抹不掉的痛楚,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让我身心俱疲,休憩的驿站,以前是家,是妈妈、爸爸,现在,我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寻求宽慰。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那个十多年来,把我管教得还算服服贴贴的妈妈,那个我总是不得不心悦诚服的妈妈,这一次好像是被我彻底的压制住了。
心有时候会莫名地疼,但大多数时候我是骄傲的,似乎还在践踏中获取了得意这种物件,我将它视为铠甲穿在身上,好像就更加的风雨无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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