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求赐婚
我刚下场,看见阿央煮了一壶茶。
我笑着开玩笑道:“太子殿下怎么这么闲情逸致,旁人都在喝酒,你却在喝茶。”
阿央倒茶的手顿了顿,笑道:“喝酒伤身,我如今快到弱冠,不能再任性了。”
阿央给我也倒了一杯,我不经意道:“阿央,今天在台上真看不出来,我们都以为你只读书没有接触过娱乐一类的,没想到你也如此擅长蹴鞠。”
阿央愣了愣,看着我发问:“你确定你认真地看我踢蹴鞠了吗?”
阿央这么一问,把我问心虚了。男子场时我一直在给阿望打气,确实没怎么注意阿央踢球,只不过感觉阿央和阿望配合得很好。
“我不会踢蹴鞠,是阿望在帮我,我从小被父皇逼着读书学武,怎么会有时间玩蹴鞠。”阿央淡淡地道。
我一怔,那阿望岂不是一个人承担了两个人的责任。
“阿央,阿望他……?”
阿央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他莫名其妙地道:“九娘子,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蹙了蹙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啊。
“你在台下的那几句玩笑话,把他夸的心花怒放,他当真了,所以一定要赢。阿欢,你真感觉不出来阿望对你的喜欢吗?都要从他的心里溢出来了。”
阿央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波澜,他咬字轻轻,淡淡地对我说。
可这番没有任何情绪的话,扎在我心里,像一根长长的刺。
我心头一震,却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我后知后觉又有些欣喜。
所以阿望是喜欢我的。
-
月光洒在地面上,此时已经入夜。
皇家的寒食节活动,已经完全结束,大家都一齐出宫回家。
阿望送我一串红豆手链,我自然懂得礼尚往来,回家后绣了好多把团扇。每一把都绣上成双成对的鸳鸯。
阿姐看见了笑话我,说我在好好的白团扇上面绣鸭子,气得我大着舌头反驳:“这哪里是鸳鸯,分明就是鸭子。”
我话音一落,才意识到自己说反了,惹得几个姐姐大笑不止。
二姐姐拿我打趣:“小欢儿莫不是春心荡漾,居然有心思绣鸳鸯。”
我没话反驳,羞红了脸。
我阿姐,也就是长姐,开始头头是道的分析:“欢儿如今也不小了,是该嫁人生子了。如此看来,我该跟阿爹商量此事了。”
姐姐们听了阿姐的话,开始为我挑选好人家。什么城东的太尉府宋公子,城西的郡守长子。我确实一个也没见过,可她们却讨论起来滔滔不绝乐此不疲。
我别过头,不去理她们。
直到五月中旬,陛下传了旨意,要我嫡姐赵景娴与裴家长子裴钦晋成婚。
父亲那日高兴极了,拉着裴老将军喝酒喝到子时。
父亲说,家里几个姐姐的亲事大多都有了着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最小的我才能出嫁,好让他安心。
十日后,我阿姐出嫁,阿娘十分舍不得她,况且阿姐平日里掌管府中事是井井有条,阿娘也轻松不少。
谁知裴将军竟让自己的儿子到我们家做赘婿,这可把我阿娘和阿爹高兴坏了,当晚在府里摆了酒席。
阿望懒懒地在后院里逛,挑了盏灯。
后院里净是我种的蔷薇花,五月份正是它们盛放的季节。所以整个院子香香的,沁人心脾。
我十分喜欢白蔷薇,觉得娇艳又朴素,可是此时,美艳的红蔷薇衬得阿望朝气又张扬。
晚风拂动,蔷薇与绿叶在风中摇曳。
深院下帘人昼寝,红蔷薇架碧芭蕉。
我常常分不清红蔷薇与玫瑰。
我一直觉得阿望的气质倒很像红玫瑰,有种恣意张扬的带有侵略性的美。
我故意跑到阿望身后,拍了拍他一侧的肩膀。
他一回头,我就跑到另一边去。我耍着他,把我自己逗得忍俊不禁。
最后还是因为笑出声被发现的。
阿望愤愤地道:“幼稚。”
我冲他翻个白眼,又笑嘻嘻地抢他的灯。
可阿望老实巴交地直接递到我手上。
我也不忍心再捉弄他,只得作罢。
阿望带着笑意问:“九娘子知不知道蔷薇花有相思之意?”
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阿望,送我蔷薇种子。
只不过那时,他只说蔷薇的味道好闻。
我不解,他接着话锋一转:
“我三弟已成家,阿兄也在今日成婚,我夹在中间,还未曾娶妻呢。”
我笑着开玩笑说:“那你向陛下讨个圣旨,让他为你挑个漂亮的小娘子。”
阿望垂眸,露出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他清澈的瞳孔,映出一丝暗晦不明的神情。
“可我所有的情意全都暗暗地给了你一个人,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九娘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吓了一跳,随后慢慢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缠上我了。
我装模作样地问:“真的吗?那阿望喜不喜欢永安公主?喜不喜欢十三娘?”
永安公主比阿望大两岁,小时候他同我们开玩笑,说以后若是娶妻,就要娶永安公主那样貌美的。
而十三娘,我刚认识阿望的时候,他老是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凑热闹,滔滔不绝的说这说那。
阿望失笑,“小时候的玩笑话怎么也放在心上,你这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逗逗他罢了。
我自顾自地笑道:“唉,也是。永安公主和十三娘哪个都不会教阿望娶。阿望若是娶了永安公主,陛下可得气出病,若是娶了十三娘,薛丞相第一个不同意,要追着阿望打三条街。”
话音一落,我乐的捧腹,咯咯地笑个没完。
阿望一脸无奈地看我笑。
“阿望太可怜了,谁叫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这个忙我也不得不帮。”我故作叹了口气。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就算嫁给这么轻佻张扬的你,我阿爹阿娘都觉得是我拱了你这棵白菜。”
从小到大,我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长辈们觉得出了奇,一个女孩子能这般生龙活虎。
自然,我若是真嫁给个地痞流氓,我阿爹阿娘也不会同意,这话只是我的幌子。
阿望也知道,我的意思是同意了。
他咬字温软,可语气凌厉:“那你不要反悔,到时候纵使是伯父伯母拦我我也不会作罢。”
我朗声而笑:“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阿望眸光潋滟,里面映出的全都是我。我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口他的嘴角。
之后,我挑着灯跑到自己的院里坐秋千去了。
阿望紧跟着我,将薄薄的白袍脱下,披在我身上,温声道:“小娘子莫要乱跑,夜深了,天冷。”
我坐在秋千上,他弯腰俯身,将温热的唇贴了上来。
这触感极其熟悉。
我一惊,问道:“你是不是上次在水里偷亲我?”
阿望垂眸,被人揭穿后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子。
“我怎么是偷亲,我是为了给你渡气。”他蛮不讲理地道。
我红着脸语无伦次地道:“那,那你可以把我捞上去再渡气啊。”
“你太沉了,我和十三娘后来把你捞了半天才捞出去,如果那时候渡气都来不及了。”他一脸天真。
看着他一脸纯真无邪,我只好无奈作罢。阿望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让大人怜惜,从而不忍心责罚。
我明明知道他的计谋,可偏偏吃他这一套。
-
翌日,裴老将军早早进宫,说是有事要奏请陛下。
陛下一问,原是裴二郎要娶赵家九小姐,央求裴将军早点向陛下求圣旨与其赐婚,让他安心。
我日上三竿才醒,宛娘便和我讲了这些。
我一边坐在梳妆台前让丫鬟梳头,一边迷迷糊糊地听。我没有想到阿望如此心急。
宛娘又说:“当时陛下还笑了,说将军府和我们家好有缘,可怜西域都护刚嫁了一个女儿,又嫁一个女儿,自己家好不容易养的白菜,全都一下子被拱了。”
我咯咯地笑,一下子就清醒了。
刚梳完头,阿娘匆匆来找我,我一见她这般惊慌,觉得她也一定听说了那件事。
阿娘一进我闺房的门就满脸关切的问:“欢儿,裴家二郎怎么忽然看上你了?我记得他才见过你几面,难道是一见倾心?欢儿,这情意来的太快了不靠谱啊。”
我笑了笑,阿娘一定是忘了一件事。
我说:“阿娘,我和阿望小时候是同窗呢,他比我大一岁,常常惹事,您忘了吗?”
阿娘顿了顿,随后说道:“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被陛下送进东宫做伴读的时候有好几个孩子。而且上次你着了风寒,还是他送你回来的。”
阿娘倒了一杯茶给我,却忽然一惊,如梦初醒般问道:“你上次不是说去和十三娘逛瓦子了吗,为什么裴二郎也在?欢儿,你不会是……”
我“噗”地笑了,当初我没敢说阿望也在,恐怕父亲会不同意,但如今想瞒也瞒不了了。
阿娘震惊地打量我,说:“我方才还想问你看没看上他,你不会早就心属那裴二郎了吧?”
我装出一副骄傲又高高在上的样子说:“我们赵家女儿个个傲气,怎么能去倒追人?肯定是那裴二郎追的我呀,我可是三个月才答应呢。”
我低着头用袖子掩着嘴笑,阿娘点点头,对我的话十分相信,可阿宛却瞧见了我偷笑的模样。
其实如果是我追阿望,恐怕也不仅仅是三个月,从我喜欢他开始,已经十年了呢。
阿娘又拉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我:“小欢儿,出嫁后可就不是阁中女儿了,以后定要听公婆的话,万万不能再这般任性。”
我笑着答应。
其实我也不用束缚自己的天性,阿望比我更胆大包天,裴将军和裴夫人都受住了,何况我呢。
听闻陛下应允,定了个良辰吉日让我们成亲,在十五天后。
我心中十分忐忑,又不由得窃喜。
真没想到年少时的梦想竟这么快要成真了。
我本待字闺中,今早却一下子成了待嫁的女儿,不少亲朋好友都上府庆祝我阿爹。
阿爹也没想到,自己那个没心没肺胆大包天的小女儿居然这般轻松地被求亲,实在惊奇,像在做梦。
短短十五天,阿爹阿娘根本来不及去费大功夫定制嫁衣和头冠,仓促地请了皇宫里尚衣局的女官们来为我定制衣裳。
我阿姐吧,刚成了婚还没安宁一刻,又要为我操心了。
我们府最近可热闹了,先后嫁女,下人们怎么也忙活不停。
家里只剩我二姐姐没有婚事。这么一算,二姐姐也二十岁了,可不小了。
她上次打趣我,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呢,这次轮到我打趣她了。
我八卦地问阿爹:“阿爹,我二姐姐的婚事还没着落呢,你们打算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阿爹笑了笑,欲言又止。
我也没多过问,我猜肯定是二姐姐心中有人呀,所以阿爹阿娘才不给她安排婚事。
-
成婚前一天,阿望家里的小妹妹来看我了。
她十一岁,圆溜溜的大眼睛像葡萄似的,灵动地打转,到处看府里的事物。
也不光她一人,裴夫人带着她到了正殿和我父母谈话,她一个人闲得无趣,偷偷来找我。
她听说自己突然有个小嫂子,惊奇地很。
她一脸拘谨地站在我面前:“姐姐你好,我是将军府的裴六娘,你是不是我阿兄说的小嫂子呀。”
我一脸笑意,递给她一块桂花糕,明知故问道:“这话可不能乱叫,你哪个阿兄说的?”
裴六娘一脸天真:“我二哥裴羡望,这下肯定是他诓我,我一开始就不相信他也能娶到小娘子,姐姐你是不是根本就不认识我阿兄?”
我被她逗笑,说道:“认识呀,我们认识好多年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娃娃。”
“那姐姐,你真要嫁给我阿兄?”她不在意刚刚的话题,执着地问。
我有些不解:“是呀。”
她深叹一口气,一副愁面,装模作样地说:“唉。姐姐你这么漂亮,心又好,一见到我就给我吃的。干嘛要嫁给我二哥,他拿苹果砸我,还剪我的画,可太坏了。”
我觉得好生有趣,笑着说:“太可恶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呢?给嫂嫂说说为什么要剪咱们小六的画。”
拿苹果砸她我倒是不意外,听起来也是阿望能干出来的事。
毕竟我刚去东宫的第一天,就被阿望砸了。那时候他爬苹果树要摘苹果给十三娘吃,结果我把十三娘哄跑陪我玩去了,他气中无意一扔,就扔到我头上了。
“我画的他,明明画的惟妙惟肖,可他看了气急败坏,说他貌似潘安,我连他容貌的半分都画不出。”裴六娘一脸委屈。
“那可不行,欺负小妹妹,那小六说说,后来把他怎么样了?”我带着好奇笑着说。
不得不说,裴六娘长得和阿望真是有些相似,同样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明明是最天真的语气,说起来却带着攻击性。
“哼,我向阿爹告状,阿爹把他揍了一顿。”
我听着,不禁笑出声。
“阿望都这么大了,还那么肆无忌惮,等嫂嫂嫁过去,好生护着小六。”我装模作样地说。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裴六娘顿时兴奋,笑意盈盈地拉着我袖子又和我讲了许多她和阿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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