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NO6
“看来你今晚又要在这里住一晚了。”争晚感慨道,一星期才几天,她就住了三次。
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竟然让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来家里过夜。
现在也不能算陌生人了,朋友又说不上,争晚感觉她跟艾玺的关系到了一个难以言状的地方去了。
“姐姐困了吗?”艾玺问。
“有些累了。”争晚起身,“我先去洗澡,待会再给你找衣服。”
“嗯好。”艾玺等争晚进了卫生间才拿起手机,都是郝谷柯发来的消息,苏乐娴还有陶若莺也有零星几条。
争晚下班时她还在学校里跟她们几个人回宿舍路上,看到她的消息说了有事就走了,其他两个人倒是没说什么,郝谷柯一开始还拉着她不让她走,还问要去哪。她心急,甩开她的手就走了,刚到她公司争晚就说到楼下了,她又一路狂奔,这才刚好赶上他们要转移地方。
刚开始几条都是追问她去哪里,叫她回来,后面变为问她去做什么,到最后是问她还回不回来。
苏乐娴只有简单一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陶若莺跟苏乐娴差不多,只不过最后加了一句。
“你甩手走后谷柯到现在看起来很难过,眼睛红红的,我和乐娴跟她说话都不理我们。”
“她现在睡了吗?”
这个时间她们宿舍点习惯应该是都睡下了,没想到陶若莺马上就回复了。
“没睡,她一直开了个小灯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跟乐娴也不敢睡。”
“我今晚不回去了,你不用等我关门了。”艾玺转去找郝谷柯。
“好。”
没有意料中的长话连篇情绪宣泄,只有一个单字,艾玺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话这么少了,跟上面一堆的消息一对比有点矛盾。
“她说她睡觉了。”陶若莺没一会就发消息来了。
艾玺简短的回复了下告知今晚不回去了让她们照顾下郝谷柯的情绪。
“我洗好了,你等下我去找衣服。”争晚从卫生间出来,又转去房间。
“姐姐。”艾玺拉住争晚。“姐姐你脖子有一片好红,要不要拿药酒擦擦。”
争晚摸了一下她指的地方,发现按下去时有点痛。
坏了不会要淤青了吧。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瓶临过期的万花油。
东西找到了,看着镜子里的红印她感觉自己下不去手,一压力就窒息感扑面而来。
“算了让它随便去吧。”争晚放下镜子躺到沙发上,“你快去洗澡吧。”
“我马上洗好出来。”艾玺抱起衣服一路小跑。
看的争晚不明白,这动作这么那么像宿舍抢位置才会用到。
可能今晚被吓到了,她感觉一点都不困,精神亢奋极了,又窝在沙发上看前几天还没看完的电视剧,背靠着她刚抱出来的被子。
“姐姐……”艾玺火急火燎地洗完澡出来,发现沙发上的人都睡过去了,只剩手机屏幕在亮着。
要不要把她抱回去呢?
艾玺犯难了,抱的话现在她俩的关系还不至于那么亲密到次地步,但是不抱的话今晚一定会着凉的。
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把她抱回去。
站到旁边心里默念"失礼了",还没来得及动手,主角醒了。
“你在做什么?”争晚不解地看着她。
艾玺尴尬地把手藏到身后,“刚才姐姐睡着了……呃……怕你夜里着凉,正打算把你抱回房间。”
“这样啊,那谢谢你了。”争晚明白过来。
“姐姐,我刚洗好澡手还是暖和的,要不帮你擦药酒,我看你刚才弄了半天都没擦。”艾玺支支吾吾地说着,为了不让手变冷,她刚才开始就一直手藏在衣服里。
“我想想。”争晚闭眼想了一会,“那麻烦你了。”
她还是有点担心会淤青。
艾玺马上兴高采烈,“姐姐我会动作很轻的,你放心。”
“麻烦了。”争晚微微扬起脖子。
她都做好了被凉出鸡皮疙瘩的心理准备,但是并没有。
艾玺的手很暖,一点都不会感觉冷,而且皮肤很细腻,一点点粗糙的感觉都没有,动作也如她所说的很轻柔,也没弄疼她。
“姐姐好了。”艾玺献殷勤说着,抬头一看,又睡着了,“姐姐?”
艾玺试探地叫了声,没醒,又叫了几声,还是没醒。
难道擦个药还有让人快速入睡的作用?
艾玺心里嘀咕了会,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来,小心地抱起争晚。一步被她走成了两步,动作幅度尽量做到最小,就怕颠簸到她。
争晚的体重很轻,看起来人瘦到不得了但实际抱起来还是有点肉乎乎的感觉。
短短的路走了一分半钟才走完。
艾玺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就出来了,房间的东西也不敢乱看,毕竟她这样已经算未经允许进入了人家的闺房。
回到她的沙发上,上面还有点余温,艾玺摸着那里,另一只手摸到胸口。
总觉得心脏又跳飞快起来,起身到窗边透气,楼下已经没有人的踪影了。
艾玺看着手机相册的照片,盘算着要怎么跟学校说这事。
“还不睡吗?”
房间门突然打开,争晚探出头看她。
她打算起床上个卫生间的,发现沙发上没人。
“啊姐姐,起来上厕所吗?”
争晚身子从门后出来,“嗯,我先去一下,有点急。”
艾玺点点头。
看着手里的卫生纸,争晚心理觉得有点奇怪,她怎么记得她是在沙发上睡着的,但是醒来却是在房间,为了验证她还低头吸了吸鼻子。
果然闻到了她不喜欢药酒味,百分百是艾玺把她抱回去的了,她还没厉害到可以睡着还自己跑回房间乖乖躺床上盖被子。
“是你把我抱回房间的吗?”
艾玺点点头没否认,又补充,“我没有乱摸,也没有乱看,帮你盖好被子我就出来了。抱你之前我洗手了,你衣服没药酒味的。”
争晚听着她的解释感觉有点可爱,“我都还没说什么的,你这么猴急,再说我也没怪你,还不睡?”
“这就睡。”艾玺手忙脚乱整理被子。
“你睡外面会感觉冷吗?”
“还好,不过今晚确实比昨天冷了点。”
“要不要来我房间睡?”
“啊?”艾玺诧异出声。
争晚也呆住了。
为什么会说出这话,可是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说出口了。
今晚也确实冷,她站了会就已经起了鸡皮疙瘩,艾玺怎么说也是客,着凉了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去我房间睡吧,里面暖和。”争晚一手牵着艾玺,另一只手夹着被子。
一摸到艾玺的手她就自己收回来。
“我手凉,别冷到你。”
只碰了一会争晚就感觉到沁凉的寒意。
“那你自己走,手这么凉还说不冷,感冒了怎么办。”
艾玺把手收到身后。
被姐姐嫌弃了。
床是双人床,两人各自盖着自己的被子,艾玺躺的位置是争晚刚才睡觉的地方,暖得她感觉有点燥热。
“你还是不肯说那天为什么要去跳湖吗?”争晚问她,艾玺一动不动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她是睡不着了,干巴巴地看着天花板。
“嗯。”过了会艾玺才小声地回答她。
“你困了吗?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还不困。”艾玺翻过身,跟她一样看着天花板,“要聊聊吗?”
“嗯,那我先来,你以后还会跟那次一样想不开吗?”争晚问,她心里已经开始把艾玺当做朋友了,哪天艾玺消失不见的话,她想她会伤心的。
艾玺微微侧头,静悄悄的看着她的侧脸,缓缓开口,“以后不会了。”
她已经有了想要抓住的东西,怎么会舍得就这样离开。
得到答案争晚松了口气,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那就好,不管遇到了什么事都不能想不开,都会过去的,要是一有点糟心事情想不开的话你父母会伤心的。”
“我的父母……”艾玺呢喃,突然想到家里那个女人的嘴脸,轻嗤一声,“他们不会关心我的。”
争晚意识到自己开启了一个不愉快的话题,正想着怎么把话题转移掉,艾玺又开始说。
“小学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我跟了我爸,我爸后来娶了另一个女人,说是娶,不如说是入赘,那个女人很有钱,也不知道我爸是怎么弄到手的。然后初一那年他们生了个小孩,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小孩上面,那个女人看我碍眼又碍于面子不好赶走我,高中把我送到了很远的地方读书,只有寒暑假才回去,就算回去了也会被安排去打工。而我爸,那个没用的男人,一心只想着怎么讨好那个女人,在他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女儿了,毕竟他不止我一个孩子。所以,他们并不会担心我,他们说不定还希望我消失不见,让他们眼前有个清静,没了我那个家才叫家吧,我是那个家无法接受的污点。”
说完房间陷入了安静,艾玺轻轻喘着气,第一次跟人说自己的家庭,但是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没有课本上所谓的温馨的画面,后妈只会在背地里对她使绊子,因为子虚乌有的罪名遭受一顿莫名其妙的毒打。最常使的是叫她帮她遛狗,是三只很大的哈士奇,一出门就跟疯了一样拉也拉不住,她又跑的没它们快,经常跑着跑着摔倒,半跑半拖地遛玩,一趟下来腿上都是淤青,还有大大小小的擦伤。每次她伤痕累累的回去那个女人脸上就会出现喜色,她的快乐永远建立在她苦难的基础之上。
争晚听完心里酸胀的很,好像有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那……你爸妈离婚之前呢?”
“我记事起他们就一直在吵架,在打架,因为钱,后来我爸出轨去外面找卖的,我妈忍无可忍就离婚了。”
艾玺平静地说完,侧过身背对着争晚。虽然已经不在乎了,但是回忆起来还是让她觉得心堵。
紧张得心"咚咚"跳个不停,她第一次跟人说这些事情,姐姐会不会因此看不起她,疏远她。
她还记得初中时班上也有个女生是父母离异的,在她们那个小地方离婚可是个稀罕事,基本结婚了不管再怎么困苦凄惨都不会离婚。所以那个女生被大家排挤了,刚开始只敢在背后讨论,后来不知道谁起的头,开始欺负她,在她衣服画东西,藏起她的书包,偷偷把她的笔丢掉,作业永远缺她一个人没交。她想帮她,可是她最后还是没有,她怕被别人发现她也是没有妈妈的,她怕自己也会变成她们欺凌的对象。一切老师都看在眼里,但是却并没打算制止,可能她也看不起这个女生吧。
她胆战心惊地读完初中,而那个女生,在初二的暑假,消失在了她经常去坐着发呆的湖边,岸上放着她妈妈给她买的一只小镜子。
争晚呼吸一滞,心脏的地方微微刺痛,胸口剧烈起伏。
艾玺微微弯着背,缩成一小团。
上去抱她。
争晚脑里在不停叫嚣着,没一会就占据了她的思维高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钻进了艾玺那边,从后面抱住了她。
艾玺僵住,没想到争晚会这么的突然,她刚才默不作声她还以为已经睡着了。
“姐姐……”
“对不起,我不该问后面那个愚蠢的问题,你不喜欢可以不用说的,不要勉强自己。”
她以为只有她才有这种不想回想的童年,没想到艾玺也……,一想到她总是甜甜憨憨的喊她姐姐的乖巧样,她的心口就疼的厉害。
“已经过去了,我很早就清楚那边没有我的位置了,没了他们我可以活的更好不是吗,我还要谢谢姐姐,让我有机会说出这些话,感觉松了口气。”艾玺一动不动。
“都过去了,未来会更好的。”争晚腾出一只手摸着艾玺头,语气像在哄小孩。
摸着摸着开始发呆,她自己的童年未必比她好多少,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可怜的小孩在安慰另一个可怜的小孩,至少艾玺是干净的,而她已经脏得如同污泥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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