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猎鹰
森林中大雾弥漫，猎鹰扎进其中，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待到那声音走远，夏秋白和林禾二人才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纳谷一早就听见他们附近有人，但没料到竟然是林禾二人，他吊着的神经松了一半，一屁股坐在地上，庆幸地说：“还好还好，劳资人到中年，这张帅脸差点让个畜生毁了。”
林禾：“……”
林禾真是想不明白，这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老男人，怎么会有锲而不舍夸自己帅的癖好。就他这张脸，一副完整的五官都凑不齐好吗？
林禾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来到黄新的面前。这小子看上去没受什么伤，只是被吓得厉害，抱着枪站在原地。林禾看着黄新，突然纳闷起来：就黄新这个心理素质，这个反应速度，当年他递交进机动队的申请凭什么被打回来？
林禾当年刚满18的时候也是一个热血青年，也想过加入机动队为城邦效力，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年机动队竟一个新人也没招。之后林禾成了狩兵在域外混了一年，那点热血被糟心的生活消磨殆尽，最后不了了之地消失不见了。
林禾心里纳闷，面上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等纳谷把脸色的血擦抹干净，才吹着口哨欠欠地说：“哟，你老人家这是送上门来给人当午餐来了？”
“放你娘的屁！”纳谷听了林禾的话，从地上一跃而起，冲着林禾破口大骂，“这么大的雾，连路都快看不清了，那扁毛畜生还会飞，你男人你上啊！”
林禾呵呵一声，往黄新身后一躲，一副欠揍的表情。
这时纳谷像是想起什么看着黄新狠狠地叹了口气，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林禾看见纳谷一副吃瘪的样子，笑嘻嘻地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
纳谷对着林禾翻了个白眼，一回头看见夏秋白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愤怒道：“你他娘的早就知道是不是？”
纳谷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是夏秋白的笑意却更深了。
通过这次任务，其实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黄新的心理素质有点问题，根本就不适合呆在机动队，他能破例选入其实是有原因的
新兵入队训练一般都是由队长负责的，可是夏秋白话少，又常常冷着个脸，所以自从他接任队长以来，机动队训练新兵的事情其实一直是由李鱼代劳的。李鱼长得就亲近人，又是个话痨，总是很快就和新人打成一片。今年的新兵刚送来一个星期，李鱼就和夏秋白提过关于黄新的事情。黄新心理素质一般，几次考核成绩全部都是吊车尾。
因为这事夏秋白还专门调档过基因库的资料，但黄新的基因数据却让他们都吓了一跳：黄新的数据不仅没有问题，还显示他的基因变异值远高于与他同届的其他人。
变异值其实只是一种说法，研究院把基因链类人度低于百分之九十的人称作变异人。变异人依据其基因链变异断带的不同而有所差异，譬如说无风城内最为常见的肌肉组织变异人，他们爆发时的力量至多可以达到常人的三到五倍，这是最常见的一类变异。当然也有比较特殊的，诸如视力和听力方面异于常人的也有，但那是就属于凤毛麟角了。
黄新和以上都有所不同，他对于能量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力。就比譬如林禾和夏秋白，他们得在变异动物进入一定范围内才能有些模糊地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还有条件限制，对于变异值比较低，能量比较弱的怪物感知力就很差。但是黄新他不一样，在他情绪稳定的时候，他的感知范围远远大过其他人，对于其他弱小的、平常人根本感知不到的能量场，他似乎也有感应。
方才一露面，看见黄新在这夏秋白就明白过来，他们会有这一遭八成是纳谷这缺德地冒烟的家伙把人忽悠来的。
林禾看着黄新一脸闯了祸不敢抬头的委屈样，在纳谷杀人的目光中戳了戳夏秋白的胳膊：“怎么回事？”
夏秋白把黄新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不出意外地接收到了纳谷的眼刀。
林禾听了夏秋白的话，不禁啧啧称奇，真没想到这小黄毛还是个深藏不露地天赋型选手。
黄新被林禾盯得心里发毛，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声鸟叫声自上空传来，浓雾层层叠叠，众人只能勉强看清在那之上盘旋着两个身影。四人脸色一变——那受伤的猎鹰去而复返，叫着帮手又回来了！
猎鹰挥动着翅膀把浓雾掀出了个洞，接着俯身向四人冲了过来。纳谷脸上的鲜血大约穿透表皮细胞糊住了他的脑子，他在原地愣了片刻，等回神的时候其他三人已经跑出去了一段距离，小卷毛的声音被浓雾裹上湿意传了过来：“叔你不跑吗？”
纳谷：“……”
这群背恩忘义的狗东西！
纳谷比其他三人慢了一步，再转身的时候猎鹰已经到了眼前，所幸这家伙翅膀伸开太过庞大，被树枝挡了一下，纳谷趁着这个空档慌张地往树林深处逃去。
众人在浓雾中往森林的深处奔去，那猎鹰也不甘示弱，一面尖叫一面追在众人身后，那蓄势待发的爪牙上闪着熠熠寒光，像是猎人在寻找可趁之机。
“怎么办？”林禾回头，透过浓雾看见那猎鹰坠在众人的身后，庞大的身躯时隐时现。
夏秋白一边领着众人飞快地往前跑，一边接话说：“这里的树林植被密集，如果再往前的话就要到半人岭了。”
“什么半人岭？”
纳谷说：“这时候你还管什么半人岭，半鬼岭的！总而言之，咱们要在到那里之前把这家伙干掉！”
林禾停了这不靠谱老男人的大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看它把我们干掉到十分有可能。”
“别说丧气话。”纳谷冲夏秋白喊道，“小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林禾心道：这种境地能有什么办法，临时找个庙拜一拜吗？
谁料夏秋白立刻接话，果断地说：“往右边。”
林禾其实并不明白夏秋白为什么要选择往右走，他就这么一说，没有任何理由，林禾竟然下意识地听信了。
夏秋白好像天生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四人往右边大概跑了十几分钟，林禾也渐渐明白夏秋白的用意了——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有一股不弱的能量波。
林禾猜测夏秋白大概想来一手鹬蚌相争，然而人算赶不上天算。
再往前植被越来越少，树木越来越稀疏，就连那无处不在的浓雾都淡了下来。中间有好几次那只猎鹰抓住机会俯冲下来，差一点就抓伤了林禾的胳膊，现在众人只敢贴着大树走，生怕这只黄雀什么时候就会摆他们一道。
又过了十几分钟，前方的能量源已经近在咫尺，然而此时猎鹰也杀了上来。
林禾与夏秋白对视一眼，夏秋白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抬头，林禾竟然读懂了他的意思。他往前的脚步猛地顿住，林禾看见猎鹰俯身，闪着寒光的爪牙正要爪向落在最后面的黄新身上。
林禾连开两枪，一枪射在了猎鹰的胸口，一枪射在了它张开的翅膀上——猎鹰滚烫的鲜血洒在黄新银白色的队服上显得格外刺眼。
猎鹰被林禾拿枪在身上开了两个洞，虽然这种程度对于变异的怪物们来说只是小伤，可是伤口处的疼痛并不会因为它的大小而有所不同。林禾感觉到猎鹰调转了方向，气势汹汹地朝他飞了过来。
这下林禾终于也尝到了纳谷独自面对这个庞然大物的那种感觉：猎鹰双翅一展，朝人飞过来的时候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林禾很想回头看看夏秋白那边怎么样了，可是事态紧急，他已经无暇他顾了。他连开数枪，除了其中一枪打空落在了身后不远处的一颗大榕树上，其他的都尽数没入了猎鹰胸口。
林禾可以清楚地看见子弹射入猎鹰胸膛时溅起的血肉。
尽管如此，猎鹰还是没有停下它的动作，它尖叫着冲向林禾，叫声饱含恨意。
林禾也没料到这只猎鹰如此地执着，眼看它的利爪将至，林禾闪身躲在了一个大树的后面。这颗树大约直径有半米长，在猎鹰利爪的攻击之下，裂了一半。
猎鹰一击没成，煽动着翅膀再次飞了起来。
这时黄新也赶了过来，他躲在林禾不远处的位置，双手握枪说：“我来帮你！”
林禾心道：你帮忙只会越帮越忙。
看来刚才的那几枪让猎鹰也吃了不小的苦头，它在天空上盘旋，好像暂时没有下来的打算。
林禾这样想，刚一回头，就听见黄新大喝了一声小心。
林禾感觉一阵疾风向他后心袭来，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扑——只听见碰的一声巨响，那棵大树终于在这只猎鹰的折腾下壮烈牺牲，笔直的树干劈叉呈奇异的两条，呈v字形戳在地上。
猎鹰自己也撞得头晕眼花，原地晃了一下。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禾听见夏秋白大叫了一声：“林禾！”
林禾在混着落叶的稀泥中抬头，正看见夏秋白和纳谷两人一左一右飞奔过来，在他们身后是个眼熟的老朋友——那只变异的巨蛇！
林禾心想：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此时，生生被自己撞晕过去的猎鹰也缓过劲来，它重新张开利爪向林禾扑了过来。林禾看准时机，非常巧妙地在巨蛇到来的空当翻身逃了出去。
猎鹰的利爪与巨蛇黑色的鳞片相撞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猎鹰的利爪勾起了巨蛇的鳞片，血腥味瞬间就在森林里弥漫开来。巨蛇无端挨了一下，猛一摆尾，挺身竖起尖牙就向猎鹰咬去。
看这俩怪物斗法，林禾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这一爪要是落到自己身上那还得了，一定当场就转世投胎去了。
林禾一边小心观察这两个怪物的情况，一边偷偷摸摸地往后退。可是这两畜生就像是故意似的，林禾往那里躲，它们也就往那里去。林禾气结，强忍住放冷枪的念头，正要过去同其他三人会合，就听见黄新大喊了一声：“小心！”
就在方才林禾转身的功夫，巨蛇咬住了猎鹰一边的翅膀，用力地将它朝着林禾的方向甩了过来。
这只畜生有多重林禾不清楚，但是被撞一下估计要坏。
林禾余光瞥见被甩过来的怪物，尽管此刻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应该快速闪避，但是他那被蛇尾扫到的右腿却在隐隐作痛。
眼看怪物就要飞到近前，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夏秋白率先脱身，把林禾扑向一边，而与此同时，纳谷也拽着黄新退出了怪物们的战场。
林禾被夏秋白拽着滚出老远，直到撞在一棵树上才勉强停了下来，它听见夏秋白因为手臂撞在树上闷哼了一声。
“你没事吧？”
“没事。”夏秋白飞快地站了起来，他左手背在身后，用右手把林禾拉了起来，“快走。”
夏秋白一边说，一边带着林禾飞速往后撤，与躲藏在不远处灌木丛里的纳谷二人会合。这边林禾四人好不容易脱离了怪物的战场，另一边两个怪物倒是打得热火朝天。
林禾等人伏在远处的草丛中看见那巨蛇被猎鹰抓的鳞片混着鲜血散落一地，而那猎鹰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右边的翅膀被巨蛇咬了个对穿，翅膀上的鸟毛被血糊的一揪一揪地粘在一块，看上去两个都伤得不轻。
林禾裤子右腿膝盖处因为刚才的一番打斗破了一个碗大的窟窿，膝盖被蹭得秃噜了，皮要死不死地耷拉在那块露出来的肉上，正痛得龇牙咧嘴。
看到这两个怪物也打成这副凄惨模样，林禾不禁乐了起来。
夏秋白扫了他一眼，说：“我们快回去吧。”
林禾有些不乐意：“干什么？我们刚才被这怪物折腾的那么惨，当然要收些利息了。”
显然纳谷也是这样想，连声附和。
夏秋白方才为了救林禾，整条胳膊撞在树上，看上去是扭伤了，以一种不自然的样子垂在身侧。林禾的目光扫过夏秋白的左手，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睛。
夏秋白顺着林禾的目光看到自己的左手，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夏秋白徒手把扭伤的那只胳膊接了回去，接着面不改色地说：“你是想等它们打得差不多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是不是？”
夏秋白顿了一下，说：“别做梦了。”
林禾方才因为他的救命之恩而涌起的一点愧疚顷刻之间消失殆尽：“凭什么这么说啊？”
林禾话音刚落，只见方才就消失不见的另一只猎鹰从远处飞驰而来，尖叫着加入了战局。很快，刚才还打得有来有往局面被打破，那巨蛇被两只猎鹰合力啄的满身伤痕，在下一瞬猛地扎进远处的丛林里，一溜烟地不见了，只留下逶迤一路的鲜血。
林禾：“……”
他真不知道夏秋白除了是机动队长之外还兼职算命大师呢！
林禾在心中腹诽，可方才捡漏的心思已经歇了下来：开玩笑，那巨蛇都搞不定的怪物，他们这等凡人还是不要上前献丑了。
两只猎鹰在巨蛇走了之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在天空上盘旋，林禾猜测它们是在寻找自己的踪迹。索性刚才在怪物战斗的时候四人就已经跑出老远，看戏也都没有靠近，这才有惊无险地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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