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禾祝鸢和夏候湛两个人坐在桂花树下,夏候湛给她倒了小杯桂花酿。
禾祝鸢接过来尝了一口,并无寻常酒的辛辣,更多是花汁发酵出来的味道,说不上来好喝,但还蛮稀奇的。
禾祝鸢索性一个人演起了独角戏,把酒杯拿远一点,压着嗓音,“幺妹喝点。”
她又拿回来,尴尬地笑笑,“不可不可,未成年禁止饮酒,我离成年还差点。”
夏候湛被她逗笑了,看着对自己不设防的禾祝鸢,心里的怜爱几乎要溢出来。
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他这颗只会在杀敌的时候跳动的心,遇到禾祝鸢之后竟一口气多了好些情感。
欢喜,妒忌,难过,怜爱。
他接过禾祝鸢的话茬,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下禾祝鸢的,装作无知道,“幺妹今年几岁”
禾祝鸢愣了一下,情绪明显没有刚刚好,“……我十七岁”
夏候湛愣了一下,正当禾祝鸢想要把话圆回来,说自己还差几天及笄的时候,夏候湛摸了一把她的头。
禾祝鸢觉得自己应该给夏候湛一面镜子,让他看看他现在的表情。
北狄夷人看了都觉得甜腻。
“那过几天幺妹就是十八岁”
“十八岁才能喝酒”
禾祝鸢没想到夏候湛这么给面子,毕竟在古代女子及笄就是成年了啊。她在这用二十一世纪的年龄来套话,倒显得有些像个装嫩的。
禾祝鸢拍开他的手,“你还真跟着我胡闹我过几天及笄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候湛倒是不以为意,一边给自己盛酒一边答道,“我知道啊。可是我知道跟我愿意陪你玩又有什么冲突呢”
“而且你不是说就是个普通的十五岁生辰不是不要及笄礼”夏候湛把她的手心放进手心里,“给你捂捂。”
禾祝鸢有些不好意思,她总不能和夏候湛说未来十八岁才叫成年吧。
禾祝鸢闷闷道,“……不想要十五岁的。”
夏候湛眼底都是眷恋,手上的动作也有些小心,茧子划过禾祝鸢的手,“那我给你过十八岁的及笄礼,怎么样”
“你就这么陪着我闹”她似乎是听懂了,又带着不可理解,“可是不是说十五岁都及笄了呀我这样会不会太装嫩了”
夏候湛笑声清脆,“不会装嫩,再过三年你十八,再过三年我二十。你陪我弱冠,我陪你及笄,好不好”
禾祝鸢被他说的有些发懵,“……你的思想蛮前卫的。”
其实夏候湛思想一点也不前卫,要换做旁的女子,非要闹着十八岁才算成年,他可能还会忍不住吐槽一句。但这人是禾祝鸢,他又觉得分外欢喜。
他是不敢再说想娶禾祝鸢了。他说的嘴爽,禾祝鸢就得受罪。
他愿意给禾祝鸢十八岁过及笄也是有私心的。
他们这可以给及笄礼和弱冠礼刻个牌。他想偷偷地把自己的名字和禾祝鸢的名字刻一起。挑一块上好的红玉,用金矿研成墨料,求一个书法大家,把他们俩的名字写在一起。
不过这些他是不打算让禾祝鸢知道的。
禾祝鸢心想,到时候看吧,三年后的事情那就不是书里会写的事了。
关于他们这些人的以后,看似已然注定,实则前路茫茫。
“好,那我托你的福过个与众不同的成人礼。”她勾出小指,“来拉个勾”
夏候湛把小指绕上去,“无论你我,失信的人要让夏候湛吞两千根针。”
禾祝鸢被他吓得下意识就想把小指收回来,被夏候湛抢先一步按住了。
“撒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怎么全让你吞了”禾祝鸢收不回来小指,只好跟他讨价还价。
夏候湛笑容真诚,全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对自己的偏心还颇为骄傲,“公主的灾就是臣的灾。”
禾祝鸢好笑道,“漂亮话说的,两千根针你可就没了。”
夏候湛并不担心,揪着禾祝鸢的大拇指和自己盖了个章,把手松开之后又藏到背后。
“公主殿下不要骗臣,臣就吞不了两千根针。”
禾祝鸢随手从地上拿了块小石头朝夏候湛砸过去,“你套路我呢?”
说完看也不看一眼夏候湛,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回了自己屋里。
她努力想让自己的姿势想起了不那么怪异,但踝骨碎了的下场就是腿和脚各干各的,她只好靠腿来拖着右脚走。
把她累的够呛。
夏候湛在她背后,眼底都是迷恋,直到禾祝鸢回了自己的屋里,他眼前确实再无她的身影,才把背着的手收回来。
他站在月光下,朝自己的拇指落下一吻。
*
禾渝丞这阵子基本上是疯了。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他本来就是疯子。
禾渝丞那天把禾祝鸢锁起来,只是想把禾祝鸢留在自己身边。他不想接受,也不可能接受禾祝鸢去走向别的人身边。
他只是想给她一个威胁,想让她稍微乖一点。禾祝鸢一点都不理解他,一点都不。
禾祝鸢想不明白,有他一个不行吗
非得要有一个夏候湛。可他又有什么好他无非一个封地王。禾祝鸢要是想要好日子,把他哄哄的话禾渝丞也不是不可以让她成为万人羡慕的女子。
区区一个西北王。
反正他禾渝丞又无心娶妻,也不留恋人间。
禾祝鸢是他觉得最有意思的,最想放在身边的人。就出于这一点特别,她要什么自己不能给呢
好像还有禾景韶是吧
梦里都在喊禾景韶的名字。天知道她当时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喊禾景韶名字的时候,他有多想跑出去把禾景韶削了。
又怕禾祝鸢太伤心了不跟他说话,才生生憋下这么一口气。
禾渝丞把禾祝鸢关起来之后,内心破天荒有了点愧疚的人情味。但也不能阻止他想把禾祝鸢锁在身边的想法。
他甚至派人去打了一条金链子,能围在禾祝鸢脖子上的。他担心疼着她,还特地用了几层羊毛包裹着。
比起像是链子,更似一条毛绒围脖。
他躺在床上,设想禾祝鸢戴上的模样。禾祝鸢脸小而精致,配上洁白的微博,只会漂亮有余。
想到这他又有些不爽了。
他不是很想禾祝鸢因为太漂亮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正想着还是得改改,突然被暗卫打断了。
暗卫声音听上去有些急,他原以为是禾祝鸢闹着要找他,想把链子解开。
他的小鸢会哭吗会因为害怕而缩在他怀里吗
他不紧不慢地从桌上拿了一盘糕点,“有事直说。”
小鸢最喜欢吃这个了。吃完会开心点吧
暗卫看着禾渝丞的动作,表情有点难看,“十二公主……大概是逃跑了。”
要不要给她再买点别的吃的那天听说江南的……等等
谁跑了
禾渝丞眼睛微眯,“谁”
“……十二公主,禾祝鸢。”暗卫话音刚落,禾渝丞的剑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还是别的暗卫来解得围,壮着胆子道“主子,当务之急是找十二公主,不要为小的浪费时间。”然后派其他人把这个倒霉的暗卫带走。
禾渝丞走得急,还不忘给那人下一句警告,“不是谁都可以喊我的小鸢的。我说过,我惯着她这件事是不会给人沾光的。”
他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小鸢不可能逃走。
她在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哥哥了啊。
她不可能走。
吧
禾渝丞跑的急,像是晚一秒就会错过,就会失去,会悔不当初。
入目是一堂血腥,禾祝鸢的床边的地板颜色都比其他地方深,他的链子完完整整的还在那,只是脚环已经血染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还有他的剑,他的剑在他走之前还是洁白发亮的,直直插在地上。他甚至还记得木刺溅进了禾祝鸢的肉里。这会儿却倒在地上了,剑上都是禾祝鸢的血。
他心里气的淌血,整个人都失了魂,说的话却又给人一种清醒的感觉,“去找……”
他目光顺着地上的血迹走,“不许伤她,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他想,一定是他跑的太慢了。
禾祝鸢明显受了很重的伤,地上的血痕都有一个手掌宽,他艰难的迈出一步,顺着禾祝鸢的血走。
他跟着禾祝鸢的血翻墙,墙外边的血明显更多,该是禾祝鸢一只腿翻下来的时候站不稳,硬生生砸出来的血。
她好像也没再站起来过,索性就趴在地上,地上的血有些胡乱。
他跟着血找到了那个洞,洞口还有一团草,上面也是散乱的血迹。想来就知道使用它的那个人对自己有多随意。
禾渝丞看着这个洞忍不住笑。
这个洞是他以前挖的。用来看那些被他捉到的人垂死挣扎用的,他喜欢看那些人找到这个洞时的欣喜若狂,费劲爬出去发现自己的人早就在外面等着时的绝望。
后来看腻了也就没再管过,连自己都忘了这档子事了。
没想到最后爬这个洞的,是他最不能忍受离开他身边的人。
他继续跟着血走,血的痕迹停在了夏候湛的殿里。他来的时候这里的纷争已经结束了。
这些倒下的人里,没有夏候湛。
也没有禾祝鸢。
他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是对暗卫说了一句,“活下来了就算了。”
“不杀夏候湛了吗”为首的暗卫也不敢乱说话,现在的禾渝丞看着越冷静,他就又觉得禾渝丞疯了。
禾渝丞阴恻恻的目光看向他,眸色幽黑,看不出来底下藏的是怒火还是失望,“杀,怎么不杀。”
“见到夏候湛就杀就行,但是留一口气给他。”禾渝丞目光发颤,指尖几乎要嵌进手心里,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而出“……留活口,别让小鸢为他与我生了隔阂。”
他为了找禾祝鸢,几乎把宫都掀了一遍,也半点没能看到禾祝鸢的身影。
倒是又杀了不少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把禾祝鸢当成饭后谈资的人。
他一开始听见了就杀,后来听见了还会多听一会儿。
因为他只能从这听到禾祝鸢的消息。
禾渝丞突然意识到,禾祝鸢一个早就从宫里销户的公主,还能避人耳目能活到现在……
意思就是说,如果禾祝鸢想躲起来。
禾渝丞就是真的有可能找不到了。
禾渝丞意识到这个之后都都想找夏候湛拼命了。
只是整日坐在禾祝鸢的床上,一日复一日地等他的小鸢。
大概是觉得去了没用,大概是……大概是不敢去。
如果去找夏侯湛真的能找到禾祝鸢,他不保证他会做什么。
他杀那些人之前听到他们说他疯了。
禾渝丞躺在禾祝鸢的床上。他亲自把这间屋子洗干净,跪在地上用布一点一点擦掉那些血污。努力把这间屋子收拾成了原来的模样。
他不是疯了。
他想,小鸢,我可能只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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