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天命
翟羽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旁边的好心人帮她解了绳索,她一扯开遮着眼睛的布,就发现这不大的牢房里七七八八的竟躺着足有百十来号人。男男女女都有,不少人还受了伤,疼的直哼哼。
那好心人见翟羽站起来一直对着受伤的那几人望,一把把她拉着坐下来,“快别看了,他们一会儿以为你也要造反,再把你也拖出去打一顿。”
那人说话间,似乎注意到了翟羽胸前长出的东西,悄悄的往后挪了几步。
翟羽眼看那人嫌弃,表示理解,也跟着往后退,没注意撞到了一旁的白衣人。
正准备道歉,发现那人抱着腿睡得正香,被撞到也没醒,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只露出一点下颌角。
翟羽好奇这地方这么臭,海水拍打着船舱呼呼大响,怎么能有人能睡得着觉。好气的想凑近去看,探过去的头正对上那人刚睁开的朦胧睡眼。
“段老板!?”翟羽看清那人的脸,大惊道。
周围的人听到她这一声的纷纷回过头来。
船舱里根本没人说话,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这一点不大的声音,把许多还睡着的人都吸引着起来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
翟羽慌乱间,只能摆了摆示意各位没什么大事。
转头压低着声音对着段长运问道,“段老板怎么被抓到这里来了。”
段长运一睁眼就看见了翟羽胸前那一片,开口想问。
但还是先回答了翟羽的问题,“我买好了东西,听说船上还有些上好的南洋货我就上去看了一眼。”
翟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拽了拽他雪白的衣袖子,不解道“那你怎么穿成这样。”
“……”说起这个,段长运忍不住的想要表示无语,“我出来采买买的都是高档货,自然穿着比较昂贵华丽,这下连衣服、头冠、扳指,连鞋都被他们拿走了。”
翟羽觉得自己不该笑,但还是忍不住把头埋进了胳臂里笑。
段长运觉得自己的描述没能很好的表达自己也曾经反抗过的决心,好像显得有些怂,尤其在侠女面前显得有些没面子,在一旁继续补充道,“我反抗过,要不是我执意不肯,他们要把我这里衣也扒了去。”
翟羽听到更是笑得停不下来,声音都笑抖了,“他们是不是还说大男人光着也没什么关系。”
段长运意识到她是真的觉得好笑,有些严肃的道,“快别笑了。”
“你身上怎么了?”段长运问道,“起了疹子?破皮了吗?”
他们现在被困在了水上,外头的看守连饭食都不能定时送来,更不用说药品,一旦有了伤口,几乎就是等着它化脓恶化要人命。
“没有,”翟羽凑近他耳边极其小声的说道,“我自己吃药长的,这样他们就没兴趣打我的主意了。”
段长运看着她笑得开心还有些恍惚,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还抱着那么一些生存的希望在,才觉得可乐,又不想戳破这眼前的幻像。
这船不知道被他们停在哪里,一直没被官兵没被查到。
但船上这伙人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他们来目的却十分容易猜,无非就是这船上载着什么见不得光得东西,他们想以此为要挟,让官府开了海关,放他们一路畅通。
这艘船这几天都没怎么动过,应该尚在内海。一旦这艘船驶离最后一道海关,他们这些人就成了些白白耗费煤炭的沙石袋子,会被扔进海里。
现在看来,官府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拒绝给他们打开海关,放他们出海。里外他们这些人都得死,把他们困在内海,早晚能被查到,届时抓住几个刺客去交了差,此事就算了了。
翟羽笑够了,抬头就看家段长运在望着发呆,抱着大长腿,看着还有些可怜兮兮的。
“你还在担心我吗?我自己吃的药我知道分寸的。”翟羽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安慰道。
“你不担心他们撕票吗?”段长运望着她问道。
“担心啊,但我看你好像不太担心啊,睡得这么香。”翟羽笑着回道。
段长运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道,“谁不怕死啊,我最近一直在观察,倒是想到了一个能逃出生天的法子。”
他示意翟羽跟她换个位置,翟羽会意,挪到了最墙角的位置。
“你是不是轻功比较好?”段长运撇过头来问。
“是啊?”
“那你这样……到时候……再……”段长运小声的跟她说完了全部的计划。
翟羽一听竟然真觉得是个法子,有些惊喜道“段老板还跑过船吗?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眼看着还有逃生的机会,她不免的又对生活充满希望了起来。
“这里面一共有六位女子,三个孩童。”段长运沉着脸道,“有一个女子被打伤了,她不算,到时候你带着这八个人走。”
翟羽听着他的话有些诧异,“八个人?”
“那你呢?”翟羽还有些天真得问道,“你打算怎么走?”
段长运摇了摇头,“他们会特别盯着我们这些亲壮年,谨防我们生变,我跟着一起,反而容易暴露你们,到时候事情败露,谁都走不了。”
翟羽有些不知该回什么话好,她以为段长运跟她联手是想要跟着自己一起走。她总是看着人为了多活一日对着她苦苦哀求,这样淡然得不要命的,在她看来像极了非人的什么别的物种。
段长运看她一副不太死心的样子,宽慰道,“收收心吧,这一船的人,你只能救下八个人。”
段长运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她还有些来气,其实在客栈遇见他那天开始,她就一直隐隐约约就觉得这个人怪。
现在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从刚刚开始,跟自己说话一直阴沉着脸。
眼前这人,是这么的现实、这么的认命。明明聪明到事情的里里外外的都能算的清清楚楚,但算完之后还是能接受一切不好的结果,再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哪怕这个结果是叫他去死。
哪怕叫他去死,他也能睡得着觉,若无其事的关心他人,然后悄无声息的去死。
翟羽受不了一个大好青年对待生死这么个态度,她有些生气,“你知道吗?我们药王谷的规矩,治病救人从不分三六九等、不管高低贵贱,我们信仰众生平等,哪怕眼前躺倒的曾经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我们一样得拼尽全力去救。至于之后是坐牢还是流放,那是官府管的,我么只顾眼前的病人。”
“铲奸除恶、扶正灭邪这些都不是我们该干的,我们从不会对着一个病情复杂的病人说,‘啊,好麻烦啊,你回家等死去吧!’”
翟羽望着眼前这明明还挺聪明的男人,生出一些怒其不争的情绪来,“但有一类人,我们不会救:那就是自己不想活了的人。”
段长运看着眼前的姑娘,就觉得她未免也太天真烂漫了些,人之将死,他也无所谓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
“没个能具体能施行的办法,靠着自己痴心一片和天大的妄想试图感动上天,你要不要试试,现在起对着东边多磕几个响头”
翟羽被他着一通话激的满脸通红。
段长运话说出口才觉得话说的有些过分,又连忙找补道,“要是能活着我还能一心求死不成?这已经是我在不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情况的前提下能想出的最稳妥的的计划了。”
“所以你就不再多争取一下了?你都不问问我有没有可能哪怕多带一个人走?”
“你是小孩子吗?你不会还想说什么相信奇迹吧!”段长运反问道,“你知道想要多救几个人,为此要搭上多少风险吗?”
翟羽听他这气人的话,恨的牙关紧咬。心中道:这人哪里是不信奇迹,分明是不信自己又不信我。
刚刚他俩那一顿窃窃私语,牢房中已经有那么几个在悄悄的在往这边看。
一伙人被抓来牢房已经好几天,每天只有一顿馊饭,只要稍有反抗就会被拖出去一顿打。刚被抓进来的时候还有那么几个刺头,敢带头造反。经过几天的折磨也早就变态了。
这样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谁都希望能活下去的幸运儿是自己。
“人为了活着能做到什么程度你懂我也懂,”段长运没想跟她吵架,看她真的生气了,只能应和抚慰她的情绪着,“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和那几个妇女、孩子,剩下的我再来想别的办法。”
李大明看见何荣海出来的很快,迎上去问道,“怎么样,答应了吗?”
翟羽受他的请求来帮忙看病,差点被连累烧死,李大明本就有些过意不去,如今又被绑架走至今生死未卜。翟羽是师兄老赵的亲徒弟,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翟羽出事。
“答应了,”何荣海长出一口气,“海令一会就会到,到时候所有的船只鱼贯而出离港。天下棋局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外围,但关键是咱俩得抓紧找到那艘船。”
此事事关重大,他丢下了自己的腰牌无异于将此事包揽在自己身上。可他若不这么做,按照上头人的尿性,顶多能做到多下几道指令让他们严查各路停船。那伙海贼是绝对等不到大开海关的凭证。
但海关一旦打开,要想救出船上的那些俘虏,就得让那伙东浉刺客的在海关附近被截停,且动作一定要快。
何荣海望着李大明,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要是没赶上或是上错了船,我可能得陪着你人头点地了。”
“首先说好,我官运亨通,现在还不想死,”何荣海强调道,“你们那边有什么消息,也都别藏着掖着了,我都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李大明了然,也不必多说什么。
“我俩分头,一会儿码头见。”
不到半个时辰,李大明出现在了海关口。
一身锦衣的何荣海与他并肩,站在了码头边的礁石上,海风吹来撩起二人的衣角,送来满嘴的咸腥味。
“怎么样,被我天下棋局的人包围着,有没有感受到恐惧?”
“一般吧,没我们当年威慑力大。”李大明抹了一把胡子。想来一晃也快三十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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