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灭门
天色将晚,夕阳西下。
夕阳穿过山林,照在赵忠良身上。虽是一身粗布衣,但胜在年少风华,气宇轩昂,在斑驳的阳光里散发着几分风雅。
晚风扬柳,众鸟归林。
伴着初上的玄月,诸葛邀月身上淡淡的体香渐渐弥漫。二八少女,一树芳华,在这寂静旷远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温柔。
赵忠良不再询问。
在诸葛邀月不知不觉中,赵忠良就已经问完了他想知道的关键信息。
丫鬟小翠,姑且叫小翠吧,是她爹爹五年前在街上买回家的使唤丫头。据她自己说是家中父母亡故,跋涉千里来此地找在军中行伍的哥哥,但不料哥哥也在不久前一次羌族来袭时,中箭身亡。无依无靠,她便自卖为奴,求得活命。
诸葛老爷也派人去查过小翠的身世,的确如她所说,榆州镇戍军中是有这么一个人死在了那一次守城战中,听他的同乡说,家中也的确有这么一个妹妹,年龄,大致相貌都可以对的上。
于是,她便成了诸葛邀月的随身丫鬟。
现在,在赵忠良看来,这典型的就是潜伏的间谍啊!也不知道,诸葛邀月有什么值得她们觊觎的东西。
而那个被杀的锦衣公子,则是榆州城中最大的世家,蒲查氏族长蒲查良的第三子——蒲查舒。此番也是自告去甘谷郡接诸葛邀月返家的。
明显的,这位胸不大但同样也无脑的富家公子,视力还是比较正常的,喜欢诸葛邀月才当了舔狗带着跟班一路护花。
只不过,啥好都抵不过命不好,遇上了赵忠良。
至于三个跟班,诸葛邀月也不清楚。
问题肯定是有,不过,既然都已经死了,那就无所谓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赵忠良不打算换地方了。
这里应该是老虎的活动范围,动物和人一样,多少都有点领地意识,虽然山大王没了,但短时间内估计也没有什么大型野兽来。
赵忠良将收集来的枯树枝搬到几块巨石中间,点燃一堆篝火,再将瘦高杆带着的行李包裹拿过来,扔给诸葛邀月,对她说,“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明日,我送你到榆州城。”
“嗯。”诸葛邀月从包裹里拿出一件青衫绿袄,披在身上,看了眼在那背对着自己忙活的赵忠良,不自觉的又紧了紧衣服。
吃过干粮,赵忠良没有再管诸葛邀月,便在篝火旁卧倒,闭目养神。
夜,渐渐深了。
此时的榆州城早已城门大关,只留下城头几个镇戍军的士卒躲在箭垛子后面打瞌睡。
“谁?”一个士卒突然觉得不远处的城墙角上似乎有一道影子闪了过去。
他这一声突兀的喝问,立即将一众半梦半醒的士卒惊醒,呼呼拉拉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朝着城墙角上看去。
几个人打着火把将附近查看了一番,带队的伍长一直朝着城内冷冷的看着,半晌没说话,本来就已经很是恐怖的一道刀疤,在他脸上此刻更显的阴沉。
“机灵点没错,别大惊小怪”。
还好,转回身来不痛不痒的对刚刚示警的小卒说了句话,他便又坐在箭垛子后面闭目养神。
几个老兵见状也不好发火,只是骂骂咧咧的分头去找地方窝着。
好在这几年羌国已很少越境袭扰榆州城了,特别是几年前玄甲军调驻到榆州以后,镇戍军的压力便一下子少了很多,军备军纪都松散了许多。
不然,就现在这种状态,放在以前都不用军中都督校尉发话,小小的伍长就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而现在,连百战不死的秦伍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得罪人了。
城墙下,一个披着一身黑衣斗篷的妙龄少女正伏在地上,偷听着上面的动静。
当一切重新安静下来后,她便借着几处窝棚遮挡,腾挪跳跃,消失在夜幕里。
如果是赵忠良有了标记技能,他一定知道,这就是刚刚弃主逃命的丫鬟小翠。
天色微亮,蒲查良的后院便有黑衣人轻敲房门。
“笃笃笃,笃,笃笃笃”很有节奏的两长一短。
良久,却在隔壁房间传来蒲查良的声音。
“昨夜在此屋休憩,进来吧!”
黑衣人低头进门便说“宗主,飞鱼回来了!”
“嗯?”蒲查良剑眉一皱,很是诧异。
此女是他埋在诸葛家的关键钉子,没搞到自己要的东西,她怎么敢轻易出来!
再者,她不是陪着诸葛清的独女诸葛邀月邀月去甘谷郡省亲了么?她回来了,那么家里那整天溜狗斗鸟不成器的三小子,又去了哪里?
“你先回去,我稍后便来。”蒲查良缓缓的说道。
“是!”黑衣人转身便要出门。
“让她乖乖候着!”身后的蒲查重重的加了一句。
“是!宗主!”黑衣人赶紧回过身来,弯腰俯首回应道。
他心中不由的直突突,在暗中已伺候宗主多年的他,虽说在人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内堂首席大弟子,但还是由衷的害怕宗主发怒。
榆州城,西北骡马市附近的一处客栈,掌柜的看着进来的一年轻校尉,主动迎了上去。
“将军,你是吃酒还是打尖?”
“打几碗陈酿来!要十三年的!”年轻校尉一边大大咧咧的喊道,一边坐在了靠里的桌子上。
“您就瞧好吧!”掌柜的笑呵呵的回头吩咐小二去打酒,自己却也贴着来人坐了下来。
“宗主有令,日落便带着白虎堂的弟子,将诸葛府上盯死了!”年轻校尉将头贴到掌柜的耳边,轻声说道。
“另外,再请那边派人过来,去太子营把那小子收拾了。记住,咱们的人不要再掺和进去,长安城里传出消息,公孙氏已派了高手来榆州了!”
“那咱们还要刺杀那位么?”掌柜的低声问道。
“动不得了。上次的事情,已经让公孙氏警觉了。现在就算杀了,也不好栽赃给诸葛清了。”年轻校尉手指轻敲桌子,边想边说“何况,今晚宗主就要提前动手,不等了!”
“好!”掌柜的站起来,笑着对年轻校尉拱拱手“军爷您稍候,我这就去后厨催催!”
“不急。就好你家这十年的陈酿,专门从城外赶来喝一口,喝不到我可不走!”年轻校尉也笑着拱拱手。
……
夏国榆州城,新纪五年八月十五,月满中天。
城中诸葛府上,下人们都在忙碌,就连仅有的几个家丁们都在帮忙布置院子。
正堂里,诸葛清一边喝着茶,一边问管家。
“邀月小姐算算时间,早该回来了啊,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也许是什么事耽搁了吧!小姐没出过远门,路上贪玩也是情有可原的!”管家笑着对诸葛清说,“我已经让人去城门口候着了,看到小姐了就会先来回报!”
“哈哈,也是,我这女儿呀,啥都好,就是太听话!”诸葛清说起女儿来,满脸的得意。
“哈哈,是啊是啊,小姐就是太听话了!”管家一边应衬,一边纳闷,这去城门口接的人,都一两个时辰了,没接到人也该回来了啊!
“老爷,您坐会,我再去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等小姐回来,咱们就可以开席了!”
“去吧去吧!”诸葛清随意的摆摆手。
“阿九,你再去东门口看看,迎一迎小姐!”管家出门站在台阶上便大声吩咐着。
“好勒!”被点了名的一名家丁愉快的放下手中的活计,开心的起身就要出门。出门接人总比干活轻快,再说了,小姐的性子又好,到时候说两句喜庆话,说不定还能得几个赏钱呢!
“啊!”
突然一声惨叫从门口传来,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的看着门口。
只见,刚刚出门的阿九,一步一步倒退着又退入大门。
“你小子又在干什么?这么不着调!”管家见状喝骂着便想上前看看究竟,却见退入门中的阿九,一个后倒直直的砸在了地上。
替换他的,是一把还滴着血的尖刀。
刀的主人,穿着黑衣,戴着面罩,透过眼睛只能看到尸山人海般的狠辣。
“杀,一个不留!”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身后瞬间便涌出一群黑衣杀手,冲进了院子,见人就杀,无一例外。就连房顶,也站着几个持刀大汉。
听到响动的诸葛清走出门来,看着一个个被刀砍翻在地惨叫不已的丁,他心中一片凄凉。
来的是谁?这么狠!连府中七八岁的家生子都不放过!
这,是要灭门啊!
不多时,院中除了满院的黑衣人,活着的,就只剩诸葛清。
“报,手下清点过了,诸葛氏全家四十七口,除诸葛邀月和丫鬟小翠尚未归家,其余的,一个不漏,全部都在这里了!”
一名黑衣人躬身对先前进门的首领说到。
“你们都退下吧!”门外,一个声音传来,一个锦衣玉带,却戴着面具的男人带着一男一女两名手下走了进来。
瞬间黑衣人便像潮水退潮般,从他两侧撤了出去,就如刚刚潮水般涌进来一样。
诸葛清看着缓步走进来的人,总觉得几个身影都有些熟悉!
“原来是你!”诸葛清瞪大了眼睛,一个多年前与自己称兄道弟的面孔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起来。
“果然是你!蒲查良!”
“是我!几日不见,诸葛兄的眼光依旧是锋利!一眼就认出我来了!”蒲查良取下面具,背过手,笑着说。
“为何要杀我全家?”
“不为别的,只想取你手中一物!”
“何物?值得你下此狠手!”
“白玉简!”
“什么白玉简?”
“别装蒜!死到临头,还要和我斗!”蒲查良突然提升了声音,咬牙切齿的说“大夏元年初,李纯一带着你和公孙非意,去了一趟青州城!回来的路上,分了一块白玉简给你!说是送给你那宝贝女儿诸葛邀月的定亲信物!”
“这,你怎么知道!”诸葛清大惊,这件事不是只有自己和夏王知道么,这蒲查良又是从何而知的?
“呵呵!”蒲查良仰头诡异的的笑了一声!笑声中还透着几分凄惨和不甘。
“七十二诀,众神归位,过眼江山,皆可永生!你敢说你不知道?”蒲查良说完,看着毫无反应的诸葛清,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棋子?
“呵呵,事到如今,你也不用找借口了!你说的玉简是有的,那只不过是小女和夏王大儿子的定亲信物,仅此而已!就为这,你竟然要杀我全家!”诸葛清浑身颤抖着。
“他不会没告诉你这几句话吧?”蒲查良试探着问道。
“你!你是小翠?”诸葛清突然伸直了脖子,手指着蒲查良身后的黑衣女子惊愕万分的喊道。
“小姐呢,我的女儿呢?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诸葛清捂着胸口痛苦的喊着,心中已隐约意识到,刚刚还抱有的幻想,破灭了,爱女已遭不测。
“回老爷话,我正是小翠。您放心去吧,小姐已经和三公子共赴极乐了。”小翠略带嘲讽的笑着说道,一股压抑了很久的快|感一下子就充满了她的身体。
“啪!”一个耳光很是突兀的打在了她的脸上。她懵懵的看着蒲查良,连认错都忘记了。
蒲查良阴沉着脸,狠狠的对小翠说“不懂规矩,快去取东西!”
虽说自己的三儿子,从来都不受自己重视,但却也容不得一个卑贱的工具人来调侃。
小翠捂着脸,低头便朝后面诸葛邀月的闺房去了。
不一会儿,她便将一个木盒递到了蒲查良的手上。
蒲查良迫不及待的打开来,从中拿出一块和赵忠良从湖底找到的一模一样的玉简,一脸的陶醉。
“你就为了这东西,害我全家性命?”诸葛清瘫倒在地,哆哆嗦嗦的指着玉简质问。
“哈哈,不瞒老哥哥,正是为了此物!”蒲查良仍掉木盒,将玉简收入怀中,两手一甩,转身便朝外走去,“既然你不知道这其中奥妙,那就不用知道了!”
旁边的黑衣男子闻言,立即上前一步,一刀便刺入了诸葛清的心口。
“啊!”
“哈哈哈,第六块,明字诀!”听着诸葛清的惨叫,又摸了摸怀中的玉简,蒲查良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身后,诸葛府上,已是浓烟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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