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醒
血液在不断地流转,逝去的血早已干涸,伤口处不在流血,慕容璃的身体内的血即将要耗光。心脏起勃缓慢,五脏六腑开始衰竭。洁白无瑕的皮肤开始变得黯淡,骨节逐渐清晰。
身体内部错乱的法术让她难以抑制,最大的祸源来自腹部发出的魔气,贪婪地侵蚀着慕容璃身体。
怀里的人再怎么暖都暖不化,就如千年冰山一般。君落宸慌张了,害怕了,他怕她离开,他怕他的生活里再也没有她,他怕他不能折磨他最“恨”的人,他惧了,他畏了。
生命枯竭之际,慕容璃遇到了希望。空空如也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影子,孩童的影子,她看不见他,她只能听到忏悔般痛苦的声音,稚嫩得让人心疼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我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疼,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不要不理我,对不起。”
无法克制自己的话语,“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我不痛的,我不讨厌你。但你能不能尝试一下,让它停下。”
“我……我不知道,我不会。”
“那我真的就要离开了……”
“不,你不能走。我试试,你不要走,不要走。”
“嗯,我不走。”
一日已经过去了,慕容璃无法再等下去了,她不知道她能否还能活下去,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她的父母,还没来得及多看看君落宸,哪怕只有一瞬间。
是什么让她有了不放弃的动力,是那个无影的声音,他在努力尝试,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碧城看了,也无力回天,想到一计,却机会渺茫。“战神……我们能否解开她的封印?让她恢复强大的治愈能力。”
“如何解开?”
“……”
“……”
魔尊带着鬼琳琅踏入噬心殿内,君落宸提高了警惕,放下慕容璃,迎接他们。
碰面之时,他们早已站在了卧房门前,让人厌恶的模样映入血瞳。
“这里不欢迎你。”特指魔尊。
一笑,“不想救她吗?”威胁。
“不需要你。”
“本座知道如何让她醒来,你难道就想看着她死吗?”魔尊摩挲着手上的金色扳指。
“本座当然希望她死了。”
“你绝对不会。”
“何以见得?”
攥着拳头往君落宸的胸口捣去,“这里。这次容若不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君落宸看明白了他要干什么,无非就是威胁,“你在威胁本座?”
“不是威胁,是交易。”
“说吧。”
魔尊一个手势,鬼琳琅便带着一个盒子去到了慕容璃身边。
僵硬地扬起嘴角,君落宸的眼中满是愤怒的火花,手上的青筋明显得吓人。
魔尊反倒很随意,“放心,她不会害她的。不如我们来谈谈?”
他的手势的意思是让他们出外面去谈,君落宸不屑一顾,“就在这里谈。”
“本座以救她为条件,以允许你在魔界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不逾越禁忌。但相应的,你要为本座所用,为本座做事,完成本座的计划,也包括听从于本座。”魔尊说道。
君落宸不满道:“你这是在强制于本座?”
“是合作,交易。”
“好一个交易,你让本座鞠躬尽瘁地为你干事?异想天开。”
“魔界所有的人你想杀就杀,本座绝不拦你。”
“就算你拦本座,本座也会杀了他们,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魔尊的心被一团团怒火围转,但态度依旧要表现得很好,毕竟单从实力来说,魔尊不及君落宸,“换一种说法。拿慕容璃的命作为交换,她是生是死在你的一念之间。为本座所用。”视线看着鬼琳琅忙碌的身影,用威胁地目光凝视着君落宸。
“……”神色情感交杂混乱,君落宸犹豫不定,但还是同意了。
“合作愉快。”魔尊知道君落宸不会听从自己的安排,永远都是放荡不羁,桀骜不驯,又怎会顺着自己的计划来走。但这一次,以慕容璃的生死作为条件是正确的。下一步就是慕容璃。
“你可以离开了。”充满厌恶的语气。
魔尊浅浅一笑,挥动袖子孑然一去。
阴郁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碧城为此担忧,魔尊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但如此举动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走到鬼琳琅身边,俯视慕容璃,问道:“这盒子装的什么?”
“桃树枝。”
“桃树枝有何用?”
“治愈作用。”
君落宸想起之前碧城提及的话,又问道:“你是她母亲的徒弟,对吗?”
“是。”
君落宸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鬼琳琅给慕容璃治愈。
——
魔尊回到魔界大殿后,穆月夕紧跟其后。她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一个担忧,她必须要问清楚。
“爹爹……”做好了心里准备,才开口说道。
喜迎穆月夕,极度温和的语气,“怎么了?”
“我……想问爹爹一件事……”
“什么事?”
“爹爹,我怎么没见过我娘啊?”
“傻丫头,我不是说了,你娘在生你的时候就走了。”去掉所谓的自称。
“……那个……爹爹……”
“你有心事?不妨和我说说?”
犹豫万分,穆月夕还是决定问魔尊,“穆月夕和慕容璃在爹爹眼里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你了。”
穆月夕明显得看出他在犹豫,看出了慕容璃在他心中一定很重要,“你在骗我。”
“你是我的女儿,你当然是最重要的。”
“真的吗?”
“真的。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几近柔和,魔尊对穆月夕的温柔是所有人都羡慕不已的。抚摸穆月夕的后脑勺。
躲过他,脸上再也不是稚嫩的表情,变得成熟,“爹爹,我是不是没有娘亲?”
“怎么会。”
“那为什么所用人都只字不提魔尊夫人?是她做了什么事让你们所有都不想提及,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存在?就连我也是,我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对吗?我只是你用一朵彼岸变成的,对吗?”
眼神不再柔和,高贵与生俱来的气势恢宏,背过手,摩挲着扳指,“你是听谁说的?”
穆月夕一看便知她说对了,“所以,我真的是一朵彼岸。”
“是。我这几百年对你很好,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没有关系。我只是想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
“那……慕容璃在你心里是不是比我重要?”
毫不隐瞒,“是。”
“为什么?她只是一个奴隶!”
“她只是君落宸的奴隶。她还是神界战神,她何其的重要。有了她,对付神界轻而易举。”
“所以,她的重要只是你想利用她,对吗?”
“可以这么说。”
“那你的心里呢?”
“仅仅是利用。”又笑了起来,魔尊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我也要休息。”
“嗯。”
穆月夕扭头就走,每一步都很沉重。因为穆月夕知道,奴隶对于慕容璃来说,根本不当一回事,她有着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地方,她的待遇比起是所有奴隶中最好的,她也是君落宸在意的,从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能看出来。
慕容璃确确实实比自己重要,穆月夕不可否认,她在嫉妒她,也在羡慕她。就算不是其他,单单一个利用就足矣占据了她在魔尊心里的地位,因为穆月夕自己是一朵鲜红的彼岸,引领亡魂的花。
——
鬼琳琅将桃树枝拿起,对准了慕容璃的伤口,直直地刺入,顿时,血如湍急的河流一般流出,散发着让人恐惧的法术。
君落宸看见了慕容璃身体细微的变化,她在一点点地好转,她的肌肤不再黯淡。
桃树枝发出了七彩的光芒,无形的法术注入慕容璃的身体,能够让万物复苏,治愈疮疤的法术。它在渐渐地溶于慕容璃的体内,清晰可见的面色红润,刹那间有了活力。
欣喜若狂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里面有着爱意,有着深情,极度柔情似水,宽大的温暖的手掌包住那恢复正常的手,俯身亲吻沾有冷汗的额角。
全部融合后,慕容璃恢复平静,一切都好转了,身上的伤口以及之前的一并愈合,腹部的魔气就此消散。
面部红润了起来,干涸的嘴角也润了起来。平静得像一个睡美人一般。
鬼琳琅在一切结束后,悄悄离开了。这样的一幕,她终是忍受不了。
碧城看见慕容璃恢复后,自然是开心的,但想起他与魔尊的对话,又担忧了起来。
君落宸自是知道碧城要说什么,安顿好慕容璃后,起身径直走到书房,坐在书案前。
“本座知道你的顾忌。”
“为他所用,他要的是三界,说不定他下一次还要取慕容璃的性命,那他可还要两柄战神之剑。为他所用,下一次害得人就是你。”
“本座知道。”
“为何不拒绝?……或者改变条件?”碧城知道他是为了她。
“与魔尊打交道,本座清楚,说一不二,他笃定他能够去救慕容璃,那就一定会以不合理的条件来和你做交易。本座就此怀疑,慕容璃突发异常,本座猜想与魔尊有关,目的是为了要本座为他效力。”
“先抛开这些不说,战神,慕容璃突发异样,或许与魔尊有关,但也与你有关。”
“与本座?”
“她的伤口上有你的法术,以及你废掉她武功的法术依旧残留着。这一次,她算是过去了,但她身体内的紊乱法术依旧没有消退,最强的两个部位,一是心脏,二是腹部。还有一个,她的记忆也是被破损的,她的头部也与战神你一样。”
“那些法术从未见过,又要如何消退?难上加难。”
“还有一点,楼笙在她的胸口处,那说明祁寒渊把剑封在了她的身体里,而且很难取出。”
“碧城,过去的事情你还知道什么?这几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君落宸蓦地想到。
碧城遗憾摇头,“我所知没有多少,被召醒之时,很多记忆也被剔除,我同样被做了手脚。”
“谁有机会碰这两柄剑,除了本座,除了慕容璃……还有……祁寒渊。祁寒渊做的。”
“除了你们也只有他了。”
“看来,祁寒渊是个关键。但他早已死去,如今活过来也成了他人的傀儡,要如何得知?”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魔尊或许知道一些,但他也不会全部知道,他任魔尊的时候才五千岁,那五千年间,前任魔尊没有让他知道任何的事情。唯有你的记忆,以及慕容璃,还有祁寒渊。”
紧皱眉头,君落宸齿咬嘴唇,思绪过后,才说道:“从他嘴里翘出东西很难,只能由我们自己来查,真正知道的祁寒渊已落入他人之手,我们只能另寻他计。”
“的确如此。看来有很多东西要依靠记忆。战神,你要努力恢复记忆。”不禁挑逗起君落宸。
两日已经过去。
慕容璃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旁还有仔子,它在那里酣睡着,很香。
身体的沉重感消失了,变得轻盈。踉跄地爬下床,她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之前留下的伤口一并恢复,没有留下任何的疤痕。她无了法术,更别说治愈术了,突然好得这么快,慕容璃也是很惊讶的。
心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有股寂寞感,感到很空虚,像是失去了什么,亦或是想要什么。
身体的行动是不经过大脑的思考,她跟着它走到了书房,它知道她想要找的是君落宸。
他认真看书的模样真的很迷人,心里的空虚瞬时被填满了。面无表情,在他人看来是依旧的冰冷薄凉,但那传情的眸子中全是君落宸俊朗的脸庞。
靠近他,心的拍打着她,那种感觉这一次她深深感受到了。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知道她很反常,前所未有的反常。
碧城早已回到剑里休息了,此时此刻只有两人。
“醒了?到本座这里。”
缓缓挪着步伐,走到君落宸身旁,一刹那,被他楼入怀中,鼻尖停留在她的颈间。
嗅着让人着迷的体香,有着一股浓郁的味道,欲罢不能。她的身体如蜜。
沙哑的身音环绕耳边,“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我饿了……”
“饿了你可以去后厨,为何要来找本座?”
“……”慕容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不是说了,你走到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吗?”
“所以,你……”
“我是你的奴隶。”
一句话伤的不仅仅是慕容璃的心,还深深地刺到君落宸的心上。
君落宸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是那种意思,她明明那么讨厌他,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何必期待什么?“亲本座,本座就让你吃饭。”
“换一个。”
“你没得挑。”
“我真的很饿。”
君落宸拿纤长粗糙的指尖放在慕容璃的嘴角,像是勾引,魅邪一笑,要勾人魂,“亲。”
遂了他的意,慕容璃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停顿了一下,离开了。
君落宸满是失望,勾起嘴角,在她耳边笑道:“怎么不亲本座的嘴?”
正要回答他时,奈何肚子的饥饿,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无可奈何,君落宸将慕容璃抱起,一直走到后厨才放下她。
他们两人的这般状况,像极了夫妻,但他们不是。一句奴隶,一句殊途,一句异道,一句禁忌,都是不可能的。两次的嫁衣,都在同一人面前展示,但他不属于她。
君落宸似乎是明白了自己的心,心中有恨,也有不知如何去形容的情,他的确不想她离开,他想她一直在自己身边。他从来没有感到和自己有关的人渐渐离自己而去,慕容璃让他感受到了,那种无措,那种痛心。
他并没有去哭,他像是没了泪,再让人感动痛心的事情,他都没有任何情绪的表达,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会痛,他会疼,可他的泪却无法流下。他像是没了伤心的情绪。他的确没了眼泪。
二人的无言让原本很静的后厨变得更加寂静,直到慕容璃拿起了食材,做起了饭,才打破这寂静。
心有感触,慕容璃仍记得碧城所说的话。花倾怜,慕容楚凌,多么好听的名字,他们一定是万人敬仰的,他们的品行端正,正义凛然,干干净净,清廉正直。再看看她自己,残花败柳之身,早已沾满了泥秽,洗都洗不掉。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他们蒙羞,自己又有何脸面面对他们,自己是他们一生的污点,自己不配存活于世,玷污他们的贞洁。但同时,她也想见见他们,她从未拥有过父母的怀抱,她只想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想来,君落宸也是。
“你要一起吗?”扭头对上那让人琢磨不透的眸子。面部的平淡完美的掩盖了心里的悸动。
“不。”
“我……昏迷了几日?”
“三日。”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君落宸感到很惊讶。
“是我不该和鬼琳琅出去的,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谢谢你。”
“本座可不是什么大好人,本座可什么都没做。”
慕容璃背着君落宸切菜,嘴角的笑再也掩盖不住了,她在那一刻觉得十分有趣,“救我难道不算吗?”
“本座救你什么了?”
“那个豪华的宫殿。”
挑起嘴角,意味极深,“你是本座的奴隶,要欺负你只能由本座一人来。”
“那些女子很动人吧?她们长得很好看。”
“动人什么?”
“一定有很多男人想要她们。”
“不知道被多少恶心之人睡过,本座想想都恶心。”
“那你为什么还要抱她们?”
君落宸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玩她们。”
低落的神情,“哦……”
故意把言语变得暧昧挑逗,“怎么?不想本座抱她们?”
停下切菜的手,僵僵地笑了一下,慕容璃说道:“在穆月夕那里睡得好吗?”
“别在提这件事!”
就此没了声,慕容璃又忙活了起来。
心里一下子难受了起来,靠在墙上环抱双臂,装作漫不经心,君落宸说道:“本座那日出去之时,喝了几杯酒,再度醒来时,本座躺在了她的床上。”
慕容璃并没有理会他。
君落宸有些烦躁了,但还是用着相同的语气叙述,“那是几天以后了,本座不知道本座是如何去了她那里,醒来时,她在本座的身上趴着,但本座没有碰她分毫,更别说其他。”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
炒菜的声音没过一切,听不到了任何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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