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搏斗
那团密集的魔气之下，正是雪山旧址，现在已经被魔界改为庞大的殿群。
魔尊先前就已分划好了，魔界归他来管，神界归鬼琳琅来管，剩下的人界非君落宸不可。
十年如一日，每日都做着同样乏味的事情，闲来无事时无非就是练练剑练练武，看看书籍，管束管束奴隶。
这座新起的殿群被一些贵族占领，见到新的事物便就要拿来瞧瞧，对于他们而言，美人占首要，他们能残暴到连一个未及笄的小女孩都不放过，珍器重宝完全占为己有。
穆月夕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独守空房，她这样呆滞地坐着已经很久了，第二日的阳光也打进了所谓的婚房。
金凤龙纹的喜床没有被动过分毫，更不用说她这个人。等待了十年之久，终于换来这一日，可结果呢？
房门被打开了，夜枭一脸冰冷地朝着穆月夕走来，他手里拖着一个托盘，上面是给她的食物，放到桌子上前，一句话也不说地打算离开。
穿着婚服的穆月夕起身叫住了夜枭，“他人呢？”
“战神在忙，没时间。”冷冷道。
穆月夕掀起盖头，眼眶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颤颤抖抖地走到夜枭面前，“什么叫没时间？连进这个门的时间都没有？哪怕是给我掀个盖头，他把我当什么了？”
“当然是魔界公主。”平冷地回道。
穆月夕实在被气得面红耳赤，“我也是他的夫人！”
夜枭目光冷冽，对穆月夕没有任何暖意，“你现在的确是，是魔尊逼迫战神承认的，既然你想当战神的女人，就要付出代价，若不是你百般向魔尊请求，若不是魔尊控制了战神，怎么可能会和你成亲？公主，在外你的的确确是战神的夫人，在内你还是你的魔界公主。战神不会来这个房间的。在下告辞。”
穆月夕觉得眼前人越来越陌生了，不再是她熟悉的夜枭了，“夜、夜枭，才十年，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
“都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请自重。”薄情寡义地走了。
夜枭如慕容璃所愿，以十年的时光换来了君落宸的信任，也换来了自己的志向。
夜澜澈靠在门外等着夜枭，见夜枭出来才笑了起来，“夜枭。”不再是十年前稚嫩无知的小崽子了，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了些，就连声音也变得更粗重了。
十年的变化的确很大，夜澜澈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他不仅长高了，实力也变强了，也变得懂事了，但还是没改得了喜欢跟着夜枭屁股后面。
夜枭肃杀的脸见到夜澜澈后立马就变得温柔了，笑着应道：“等我？”
“等你回去吃饭。我做了很丰盛的饭菜，就等你呢。我把那个笨蛋也叫去了，咱们一起吃。”说到笨蛋，夜澜澈这么叫他也十年了，不禁感叹，真快啊，慕容璃也走了十年了。
夜枭当然没有告诉夜澜澈慕容璃没死，因为这只是他和慕容璃之间的事情，他要信守承诺，不要让夜澜澈担心才好。抬胳膊拍了拍夜澜澈的肩，因为经常忙碌的夜枭也没时间好好看看他，这么一看，夜澜澈已经比他高一点儿了，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就赶上君落宸。“战神也在啊，他难得会同意，走吧，回去吃饭。”
夜澜澈依旧屁颠屁颠地跟着夜枭，途中还不忘问问穆月夕的事，“她怎么样了？”
“就那样。”
“她可真该。”
“别这么说，她现在还是魔界公主。也是战神的妻子。”
夜澜澈立马就不高兴了，“她也算？她要是真的是笨蛋的妻子，那为什么笨蛋理都不理她？她这些年做的坏事还少吗？”
“夜澜澈，这不是你该说的。”
见夜枭头都不回地走了，理都不理自己一下，夜澜澈里面就气愤得不得了。“切。”
坐在饭桌上，夜澜澈给他们摆好碗筷，说道：“来尝尝我做的，一定很好吃。”
君落宸和夜枭都没动。夜枭又不是不知道夜澜澈做饭的技术，简直是……难以形容。
“你们怎么不吃啊？”夜澜澈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嘴里嚼了嚼后，立马就吐出来了，“呸呸呸，真难吃。”又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敢看君落宸。
“叫本座来，就是吃这些？”
“啊昂。”
“你们吃，本座还有事要做。”径直走出，又径直走回自己的殿内。
十年他变得成熟稳重，做事不再那么不知轻重，也顾得上大局，识大体。君落宸除了对夜枭夜澜澈好些，对其他人完全是不一样的，跟他坐久了浑身不自在，就感觉被一股寒冷的风侵蚀彻骨，被一种无形的威压压迫，那双血眸看他们一眼，仿佛就能立即将他们千刀万剐，拉入无穷去尽的深渊。无情得让人害怕，冷血得让人恐惧。桀骜不驯的君落宸掩盖了他的桀骜，将一切都埋藏在心底。
他有多久没有感受到温暖了，十年了，空荡荡的宫殿内空无一人，他一直都是这么过的，他曾经以为多了一个人就会变得很温暖，只要有了她就再也不孤单，可结果呢？她走了，她死了，夜枭魔尊亲口告诉他，她死了，可君落宸不相信，他不相信。
他们曾经纠缠过，数不清的纠缠，噬心殿那张床，她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人睡过，那间书房，再也没有踏入过。他甚至将近九年没有踏进噬心殿一步，噬心殿早已不属于他了。
现在想起又有什么用，过去他都能将恨忘却，而她却不能将那个已经离开的男人忘却，她死了又是什么意思，道歉还是赎罪？谁都不知道。
君落宸已经忘记了她的样子，就连她的身体也渐渐模糊了，直到现在，只身下白花花一片，全然不知道是什么了。
他有些累了，但他不能休息。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掉落悬崖的人数不胜数，想要鸠占鹊巢的数都数不清。
深陷的眼窝显得他有些疲惫，他又没日没夜地看起书册，练起武。
——
朝着柳桃镇的方向继续前进，六人依旧不减昨日的兴奋，不知疲倦地边走边说。花璃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叹息。
真不知道他们在兴奋什么，是为第一出楚渊峰而高兴？也该过头了。是为了能够好好历练自己？可他们完全不像在意的一样，完全就是出来玩的嘛。
紫藤不禁调侃，“这群小鬼比我都烦，你怎么不骂骂他们？落得个清静。”
“不熟。况且他们停下你一定会开始说。”花璃也调侃紫藤。
“我跟你说的废话再这么多，十句里总有一句是正经的。哪跟他们一样。”
“这么说，你说的也不完全是废话。”朝着紫藤笑了笑。
这一笑让紫藤有些后怕，她怕她恢复不该恢复的，法术真的不是万能的，“那可不，这么多年了，比你都大，知轻重。”
“你可别了。”花璃有些嫌弃，不过很快就把轻松的一幕拉入严肃，对着六人说道：“别说了，闭嘴！”
被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六人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花璃察觉到周围的异样，做好防护准备，“小心。”话音刚落，林子嗖的一声飞出几个飞镖，所差分毫，差一点儿就命中花璃的面具，打到树上的飞镖散发着魔气，他们被魔界中人发现了。又对六人吼道：“你们心心念念的‘历练’，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花璃瞬地飞上树梢，摆了一副轻松的样子俯视他们。
果真，林子里冒出了几十位魔界士兵，花璃眯起眼睛看了揣摸着他们，发现他们是被控制的魔界士兵，曾经都是战死过的。而且，身上穿的铠甲很老旧了，像是几千年前的甲具，实力也了得，比起昨天遇见的白衣人还要强。
既然说了让他们自己来，花璃又岂会出手帮忙？
“你这未免也太狠了吧？这些的实力可不简单。”
“……就当是人生的第一次……谁没有过？”抬眸望向那团魔气，深邃眼眸里藏着不明的情，泪从面具下流出。“……我想到那里看看。真的……”花璃擦拭了脸颊上的那滴泪。
紫藤的眼神在她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就变了，那滴泪究竟包含的什么情意，紫藤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要去的是柳桃镇，不是那里。”紧接着道：“不要有太多想法。你难道忘了十年前你的痛吗？”
“的确是忘了。”说得风轻云淡，抬起右手，看着手上的痕迹，那是骨头断碎后留下的痕迹，原本纤细骨节分明的美手，却“满目疮痍”，“这只手是不是就是那是伤的？明明所有的伤口都会愈合，不留任何痕迹，唯独这只手……”沉重的叹息。
底下的六人正在与傀儡兵搏斗，他们配合的游刃有余，接连败退傀儡兵，一波接着一波，无穷无尽，那些实力尤为了得，其中小六受了一些皮外伤，所幸还好。
小一抬头望了望居高临下俯视他们的花璃，一时想不起拿什么来形容，当务之急还是先打退这些难缠的傀儡兵。
一挥剑，踏破长空，锋芒毕露，她是六人中唯一一个能够吃透楚渊教学的人，剑剑的力道不比男子差。
但花璃只是当作一场“闹剧”来看，转过身去，望着那片神秘不舒服的魔气层。
“怎么？这些小鬼的实力你看不上？”紫藤与花璃相背，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小一这丫头还不错。”
“是不错，她对我好像有许多问题要问。对了。人界还有最后两只灵鹿，一公一母。”
“怎么突然说这些？”
“问问情况，毕竟他们是我救的。还有仔子……应该……”花璃一时也想不起该说什么。
源源不断的傀儡兵一直消耗六人的体力，六人都受了一些皮外伤，所幸还好，只是看着傀儡兵愈发地多，心里顿时有了不明的恐慌。
花璃察觉到不对劲，扭头低眸看着黑晶石堆一般的傀儡兵，他们竟可以无限循环，被砍去头的又重新拼接回去，被肢解的也很快融了回去。数量也比之前的要多，花璃发现，他们就像水一样既可以分开又可以融合，相当于□□。那就说明这些士兵中肯定有一个是主体。
仅仅扫了一眼，花璃便找出来了，纵身一跳，直入傀儡兵群，一剑刺入主体心脏，并施术解除。倏忽，全部化为散发恶心气体的污水渗入地下。谨慎的花璃并未放松，而是带着六人远离所处的这片地带。
到了相对而言好些的地方，花璃将他们放到地上，冰冷冷地说道：“自己疗伤。”
又靠在树干上静静地等候他们，见他们有些疲惫，“如果累了就歇息一下，不着急。这一路上还要面对很多这样的事情，调整好。”
“嗯，好。”六人在说话的默契上简直一流，在看花璃时也一样。
“要问什么？现在问。”花璃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
楚一作为代表发言：“花前辈，这十年来我们跟你说话的次数很少，也不常见面，其实有挺多疑惑的。”
平平淡淡地看着他们，“问吧。”
“花前辈，你……从哪里来的？你为何一直带着面具？我见你很在乎那层魔气，而且你也时常自言自语，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花前辈，你的实力很强。”
“魔界来的。脸上有一块疤痕，不好看。我是在与我的剑灵说话，你们看不见也正常。”花璃一个一个回答。
一听到魔界，六人下意识地远离花璃。
“魔界逃出的……囚犯。”花璃也一时想不起她之前是魔界的什么，但她的确是从魔界来的。
“那你不是魔界中人吧？”
“不是。”
这才放下心来，“吓我们一跳。”
楚六问道：“花前辈，我们可不可以看看你的剑灵？因为我们的剑里都没剑灵，还没见过呢！”
花璃看了看他们期待的目光，就把紫藤叫了出来，“你还真受欢迎。”
“那可不。”紫藤展露在一群小鬼面前，大大咧咧地喊道：“臭小鬼们，这么想见我啊？”
“谁是臭小鬼？我们都长大了！”
“十几岁的小鬼还敢说长大了？楚渊教你们的时候没好好听啊？要尊敬长辈。我是你们的长辈。”
楚六道：“可你看得跟我们一样大啊。”
莫名被夸年轻的紫藤高兴的笑了，“看跟实际年龄是两码事。你们觉得你们的花前辈多大？”逗他们的时候还不忘调侃花璃几下。
花璃死死盯着紫藤，想要把她杀了一样。
紫藤对她眨了眨眼。
“嗯……看着应该二十几吧？”楚五歪头打量花璃。
“错错错，你们的花前辈都三十几了，早就是一个黄脸婆了。”紫藤这样说也没有错，接着上一世的年龄，的确是三十多了。
谁会喜欢被别人说老，花璃也不愿意，更何况三十怎么就成黄脸婆了，看在有他们在，僵硬地露出一个微笑。
楚六真真挚挚地说道：“哪里，光看花前辈的半张脸，一定不是什么黄脸婆，一定是个绝世大美女。我要是三十几还保养的那么好，那真可把我美死了。”
紫藤撇了撇嘴，“那你觉得我多大？美不美？”
“毕竟你是剑灵嘛！应该不小了，三四千岁？你长得也美啊，但是我见过更美的。”
“还有更美的？谁啊？”
“师尊教我们的时候提了一句，还给我们看了用法术变出的虚影，英姿飒爽的，穿着白金铠甲，高马尾一直飘呀飘的。我们看了那张脸都被惊艳到了，呆了好久。”
紫藤大概猜到是谁了，还是“死皮赖脸”地问他们，“长什么样，跟我说说。”
“这世间所有形容美的词都无法形容，好生让人羡慕。”
“哈哈哈，那她叫什么？”
“好像叫……慕容、慕容……”
“慕容璃？”紫藤脱口而出。
“对！就是她。”
花璃瞪大了眼睛，听到这个名字略微有些激动，但很快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是嘴角那抹恶笑变柔了几分。她并不觉得慕容璃像他们口中的那么美，甚至是厌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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