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等到中原中也纯靠个人力气，艰难的把那个因为泡水而越发沉重的东西拉上岸时，被迫也喝了两口河水的少年垮起了脸，寻思怎么把这么大个人救醒。
从来没有接触过淹水的人，中也看看自己的拳头，心说，如果把这人呛着的水打出来，这人应该就会醒了吧？
像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悲惨命运，穿着一身黑衣的棕发少年呼的从草地上坐直，哇的一声吐了两口水，然后摇头晃脑的表示：
“残念，又入水酥败了。”
因为难受带着些含糊的声音响起，唯一裸露在外的鸢眸漠然的看了中原中也一眼，然后眨眨眼说：
“啊，就是你，残忍的阻碍了我奔向死亡的脚步吗？”
“啊？”
橘发还在向下滴水，正准备询问你是谁家孩子的中原中也睁大眼，生活在哪怕丧失尊严、出卖一切也要活下来的镭钵街，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想活了的人。
就好像看到鱼非要上天，鸟非要游泳一样震惊。
惊异的眼神透露出一行大字：“栖月酱，我好像遇到神经病了！”
“啊……你不想活了啊……”
内心有些受到冲击的中原中也起身，并没有对自己救人反被指责而感到不值。
甩甩手，他将湿漉漉的发梳到脑后，然后转身就要离去。
行吧，人家既然想死，那就算了。
“羊之王？”
“……你是谁？”
小鸟游栖月深深觉得，母亲生自己的时候一定忘了给自己加智商！
掰着手指算了半天，结果算出一个根本不在abc三个选项答案的女孩陷入狂躁。
一甩手。
钢笔笔直的擦过柚杏的发丝，“嘟”一声深入木板。
带起的劲风令柚杏心里一凉，刚要跨进来的腿尴尬的立在半空。
“小鸟游？”
涂着漂亮美甲的手上下挥了挥，柚杏暗叹莫非上帝给人一样天赋的同时，就会收回一样东西？
中也武力值高，在人情上实在不敢苟同，只要被划入圈子就包子的不得了，被欺负都不知道。
栖月也是，唱歌好听但是在学习方面实在是……
“柚杏。”
小鸟游栖月恶狠狠的瞪着数学习题册，咬牙切齿：
“啊，我严重怀疑这题在针对我。”
可怜的不会说话的册子安静的呆在桌子上，不知道自己正徘徊在被撕碎的边缘。
“放过可怜的本子吧。”柚杏上前吐槽：“你和中也一个数学差一个物理差，也不知道是谁传染了谁。”
说着，她把这个月的建筑进度交到栖月手上：
“看看吧，按照目前的进度，我们很难在暴雨之前让所有孩子都能够保温保暖。”
说着，脸上流露些许忧郁。
每年的雨季和冬季，总有孩子死去。
平时虽然也有，但是也不会每天都有同伴闭上眼后再也醒不来。
只是青组不是慈善堂，投资羊可以说是因为这两个年幼的异能力者，要是真的大手笔把将近八百多孩子的起居包圆了，先不说自己人反不反对，本土的势力都不会同意。
你想干什么？显得自己仁善打我们这些组织的脸吗？
政府也会有相同的意见。
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想也不可能。
羊内的分工向来是中原中也负责战斗，小鸟游栖月负责后勤＋统筹的。
虽然不可能处理的多好，但是压着大家不给中也添乱还是可以做到的。
“黑街那边拒绝搬迁……原料供应方要求涨价……有外来人和内部成员发生冲突……”
伴随着势力的膨胀，小鸟游栖月的管理也越发吃力，天知道她也超级想要和中也一起打打打啊！
钢笔在洁白的纸张上留下些许墨迹，小鸟游栖月叹口气，努力运转自己那少的可怜的智商，试图解决这些问题。
有限的资金如何最大程度满足建设需要、面对不服从的势力是打是谈判，背后是否有其他势力的影子？两方势力的冲突该怎么做到双方都满意……
小鸟游栖月不知道的地方，智力属性正在疯狂变动。
“神啊，给我一个能处理这些头疼玩意儿的人才吧！”最好是不会和我抢中也的那种！
正在桌上疯狂转动脑子的人不知道，自己的愿望以一种她完全不想要的方式实现了，后悔也晚了。
被拖进办公楼的太宰治后悔了，他盯着正专心致志准备把他塞进学校的橘毛，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周围。
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刚刚，因为叫破了中原中也本该在镭钵街外查无此人的身份，太宰治被认为又是那个组织别出心裁的劝诱者。
还被中原中也苦口婆心的教诲，说不要为了吸引谁的注意就枉顾自己的生命，要知道命是自己的巴拉巴拉。
本想着自己可能会被打一顿，都想好怎么嘴遁的太宰治在对方那充满关切的目光和越发激昂的教诲声中成功自闭。
啊……这不是羊之王吧？羊妈妈还差不多……
“任何时候都不该……”
这人连挑十二个组织，连□□的人都打的形象难道都是吹出来的吗？
“你还小，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多读书，只有想办法脱离……”
好烦啊……都怪森鸥外。
逐渐失去耐心的太宰治将一切怪到黑心的大人身上，要不是森鸥外他怎么会受这样的罪？
想着，棕发少年抬起头，眼中尽是嘲讽：“说够了吗？你说的有用吗？”
“就连你，也不过是一个在别人的怜悯下苟且的家伙吧？羊、之、王”
羊？哈，多么弱小无力的生物？
一想到居然会有人把这种向来是拿来食用的东西当做自己的名号，一股恶寒袭上心头。
这下应该生气了吧？
太宰治漫不经心的想，然后做好了被一脚踹飞的准备。
然而
——他获得的是更加怜悯的目光。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太宰治彻底破防，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本来就是不在计划内的相遇，依靠审讯和交易获得的情报所构建的目标情报在当事人面前更是错的离谱。
可恶，本来想好的计划全崩了。
今天他就不该入水。
不应该啊，怎么会错这么多。
太宰治不知道，如果是早几天，他的计划还真的能够奏效——在激烈的争吵中埋下猜忌的种子。
可惜，经历了多次生拉硬拽无赖们和唐如燕女士贴心的教导，中原中也已经明白了，所有歇斯底里都源于恐惧，因为他们认为现状就好了，改变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失败，甚至可能死亡。
他们一辈子都活在一个框架里，觉得整个世界都这样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种风景。
冒犯点说，就像天生目盲的人，如果光靠说，他们也无法理解世界还有除了黑色以外的颜色，他必须要让对方亲眼看到才可以。
于是，因为越发富有的底气，中原中也伸出手：“要来羊吗？你来亲眼看看。”看看我们究竟是在被欺骗中苟活，还是在看到了新希望后拼搏。
而且。
中原中也摸摸手腕上的蓝色腕带，有些心虚的想，这个小鬼虽然看起来病歪歪的，但是能被放出来一个人行动，起码的智商还是有的。
知道对方是羊之王的时候也没有立刻滑跪，还算有底气。
薅回去教育几年，说不定就能帮栖月酱解脱……阿不，解放!
天知道他看到栖月桌子上越发多起来的报告有多心虚。
尤其是当写报告的人也不怎么专业，一句话的重点能够写满满三大张，字还丑的离奇的时候。
“……哈？”
“我才不要加入。想都别想！”
突然被邀请的太宰治难得发出疑问句，像是一条鱼呆呆的吐了一个泡泡。
哪怕是太宰治也有点跟不上思路了。
从救人到被劝诱，最后居然成了被算计那个邀请对方加入自己？
这是什么少年漫的离谱展开？
太宰治在心里嘀咕，然后不感兴趣的摆摆手，准备离开。
预计错误，他回去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给他错误情报的家伙：）
然后，现在是他想走走不了了。
刚一转身就被拽住衣服的太宰治反应很快，迅速掏出枪来，并且在呼吸间就上膛对准了对方。
可是就算没了重力，比起反应力也还是从小要靠打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的中原中也更胜一筹。
一把夺过，中原中也再度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就算是现在横滨的军火开始泛滥，也还没到连孩子都有那个财力买到的程度，又不是白菜。
这可怜的被殴打的全身都要裹满绷带的孩子，一定是被逼着来劝降他的，而这孩子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完成任务，这才绝望到要自鲨。
逻辑通!
中原中也陡然升起责任感，虽然看不惯这阴沉沉的样子，但是好歹是一条命，他一定会管到底的！
“不！你放开我！”
“中原中也！”
在路上，中原中也说了对太宰治的初步安排，语气相当温和，就连被骂烂好人都没有生气。
这阵仗他见多了。
就像是抓野生猫救治一样，强势都是为了救命。
这样霸道到自说自话的行为，自然会遭到嘲讽乃至谩骂，但是中原中也只要想到自己又救了一个人，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用小鸟游栖月的话来说，就是看起来凶巴巴的中也其实是个看到有人遇到困难就没办法放着不管的好人。
“……”
“……”
“……”
此时此刻，小鸟游栖月、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正在三脸懵逼中。
要问栖月对于太宰治有没有意见那肯定有，不过这人看到靠近中也的人都要无能狂怒一番，倒是也没什么大不了。
现在，栖月对上帝的意见倒是更大。
上帝啊，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人，有的人就这么秀？！
和同样沉默的中原中也对视一眼，确定过眼神，都是酸溜溜的人。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像是被虐待过的人，能够在三秒内解决一道足足有高中难度的数学题？！
还挣扎在各种几何图形中的小鸟游栖月心态崩了。
中原中也心态也崩了。
在知道自己的能力——重力和物理有很大关系，并且还可以更强之后，中原中也就开始苦心钻研物理。
但是谁能告诉他那个叫牛顿的到底是什么脑子？物理怎么就这么难？
被重力知识折磨得快要头秃的重力使也想不到，自己随便薅来的人，居然很可能成为整个羊知识最丰富的人……
太宰治也想不到，一个目前来说规模越来越大，前景不错的组织，在遇到可疑分子后居然不是严刑逼供，而是准备送他去上学。
本来以为是下马威，憋着劲儿做完两张卷子证明自己不是文盲后，太宰治收获的不是撕破脸皮的逼供，而是两双充满了学渣对于学霸怨念的眼睛。
什么情况？
被东大医学生带大的剧本组幼崽陷入迷茫。
所以……森先生这个高材生很可能是要篡一个连高中都没有读完的，白手起家的可怜老头子的位？
一只宰陷入迷茫。
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为了防止另一边的组织不罢休，也因为太宰治说珍贵也确实珍贵，但是对自己可能不太有帮助的异能力。
羊之王·镭钵街的建设者·幼崽群里当之无愧的老大哥中原中也，毅然决定暂停几天巡视，专门送太宰治上下学！
是的，任由太宰治抗议自己根本不需要上学，中原中也还是把太宰治塞进了学校。
用他的想法就是，这么聪明的脑子可不能耽误了。
既然能学，那就继续学，狠狠地学。
什么五三，什么黄冈都安排上，羊组织未来的学历招牌很可能就要靠太宰治了！
抱着一大叠不是十几二十几就是擦边及格的试卷，中原中也终于觉得组织文化这方面有救了！
正委，是你吗正委？
而被塞进学校专门教这群小崽子的王宏看到有这么个好苗子，体内的某个dna动了。
少年啊，少时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呦~
被迫加餐，每天都有作业必须做，不做名字会被羞耻的张贴出来让所有人看的太宰治还做不到未来的那么淡然。
只能咬牙切齿的一边写，一边紧急找机会要森鸥外把他从这个魔鬼的地方救出来。
他明明是来搞破坏的，为什么变成写作业了!!!
全面按照种花高考模式来的氛围令太宰治也不得不卷起来，至于想要看到的霸凌、欺骗、逃跑，都在一句句富有力量感的口号声中粉碎。
每天还因为裹绷带能获得多一勺蟹肉的太宰治边吃边下定决心，明天，明天一定要走！
可是，在所有人都目标明确，精气神饱满至极的地方，谁又舍得离开，回到那个毫无目标只等着那天烂死在泥沼里的地方呢？
他终究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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