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家破人亡
清晨的百姓都没有想到，程向东这桩轰轰烈烈的案子竟然在皇帝做出判决以后，又生出如此之大的风波。
曾经状告程向东的御史黄一荣在被皇帝撸走官职之后，再次回到朝堂，向皇帝坦白自己做出此举是受林国公府世子的指使，而所有人证物证也是都由林国公府那边提供的。
他更是直接坦言，林国公府之所以针对程向东，就是为了让已经被逐出京城的程向北取代程向东的位置，拿下将军府的产业。
如果说皇帝一开始听说程向东是被诬告时，只是气恼这些办事的官员无能，轻易便遭受了蒙骗，那么当他听到黄一荣说这假证原本就是林国公府一手策划之时，心中却是实实在在起了勃然大怒。
他万万没有想到林国公府竟然已经胆大包天到敢直接当着他的面犯下欺君之罪了。
皇帝平日里并不算是一个太过严苛的上位者，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威严受到如此明晃晃的挑衅。
林国公府这一次，是真的踢在铁板上了。
也因此，当林国公林德远从应酬的餐桌上不明所以地被叫到朝堂上来时，他听到了对整个林国公府命运的宣判——贬为庶人，查收府邸，逐出京城，世世代代不得录用。
没有将他和林怀安押入大牢，已经算是皇帝给他们最大的体面。
知晓了一切的林怀安，终于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用梦呓一样的声音，翻来覆去地说着这句话。
“哼，怎么会这？”林德远冷笑一声：“你不如去问一问你的好妾室程心悦。”
林德远的声音给了林怀安新的思路，他眼睛一亮，手脚并用地从地上艰难爬起，口中不住地道：“对，都是程心悦的错，这件事情都是程氏那贱人为了一己之力策划的，我们林国公府只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
“我要去找她……”他一边说，竟然一边笑了起来。
只要程心悦在皇帝面前承认一切只是她的错，那么林国公府是不是就可以逃过一劫？
反正程心悦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儿子，如果她不同意的话，那么自己就杀了她的孩子。
如果他同意的话，自己多多少少给她点甜头便是了，比如答应让她的儿子继承林国公世子之位，那也好过整个林国府从上到下被撤销爵位。
林怀安抱着这样的想法，一路奔向了程心悦的房间。
然而，房间内却是空空如也。
不仅程心悦本人不在房间里，而且她房间中的许多值钱物件也被拿走了。
林怀安正茫然失措地四处环顾着，突然又有一个小厮从门外惊慌地跑了进来。
“世子殿下，小公子他不见了！”
林怀安愣怔一刻，终于想到了什么，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一定是程心悦提前知道了一切，所以带着她的小儿子跑了。
“你去程氏祖母的房间看看。”
那小厮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又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程氏的祖母还在房间里呢，只不过正在哭嚎着，她说她也不知道程氏去哪儿了。”
林怀安的神色更加狰狞了。
“派人给我找！整个京城通通翻个遍，我就不相信她一个女人能带着小孩跑到什么地方去。”
“可是，可是……”那小厮支支吾吾着，却不敢继续说下去。
“可是什么？”
“可是您和国公大人现在的府邸和权利都已经被收回，所以……国公府的侍卫已经不受您的管辖了。”
说白了，便是他已经叫不动往日那些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侍卫了。
林怀安沉默了许久，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到了地上。
他发出了古怪的笑声，声音从小到大，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绵延不绝地回响着，令人不由得胆寒起来。
那小厮瞥了林怀安一眼，趁他不注意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林怀安的余光扫到那小厮退出，却并没有阻拦他，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彻底完蛋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走向了深渊呢？
如果细细追溯起来，好像是在他和程心宁退婚的那一刹那开始，所有的事情就指向了这无可救药的结局。
而与此同时，京城城郊的一间小医馆门外，程心悦正抱着怀中的孩子无助地哭喊着。
“求求您了大夫，看看我的孩子吧，求您了！”
然而她面前的门却始终紧闭着。
橙儿将小宝从国公府夫妇的院子里面偷出来以后，她便收拾了细软，连橙儿都没通知一声，自己一个人抱着孩子坐上了一辆提前约好的马车。
然而马车行驶到一半，她却发现怀里的孩子渐渐没了动静。
等到她一低头，竟然见到孩子的整个脸颊和额头都红的吓人，而呼吸声也越来越微弱。
程心悦吓得赶紧找了个附近的医馆想要给孩子看一看，但大夫却只是匆匆检视了一番就将她拒之门外。
“这孩子的病已经在身上积了许久，现在终于爆发出来，已经没有救了。”
直到那一刻程心悦才明白，除了她自己，根本就没有人在乎过他的孩子，否则但凡细心一点照料，也不会发现不了孩子的异常。
可能她对自己孩子的在意里有几分是因为他是自己将来安身立命的法宝，可是归根结底，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心疼他。
这世间，唯有他们两个人是息息相关，而且永远不会离开彼此的存在。
程心悦在心中发誓，如果她的孩子能够健康活下来，她一定不会再让他回到林国公府那样表面上烈火烹油，实际上早已烂到了骨子里的地方去，她也不再想要那些荣华富贵，只想找一个小地方，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
只是现在，这个曾经在自己的身体里住了十个月的小家伙，他存活的迹象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程心悦不甘，她在门外哭喊了许久，想要让大夫再来看孩子一眼，她还磕了很多个头，比今日在林怀安面前的装模作样真切了许多倍，但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深夜下起了雨，而她也他渐渐地几乎已经感受不到怀中孩子的体温。
又过了很久很久，当程心悦低下头想要看怀中孩子一眼时，目光却久久定住了。
有一股隐隐的抽痛，从她的心脏深处被释放出来，很快就席卷了她的全身。
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失去了。
她的孩子，她的尊严，也许还有更多更多难以用言语表达的东西……
而就在此时，另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程心悦麻木地抬起头。
虽然根本不知道马车上坐着谁，但她却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情绪的对象，颤抖着双唇道：“我的孩子没了。”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马车帘子被一只纤细的手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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