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见面
春宴之后便是春试，再之后就是蒋藏锋的及冠之礼。谁也没想到，当朝左相的儿子会跑去参军，更没想到蒋父会在自己儿子的及冠之礼上再收两位学生。
本来一场简单的及冠之礼，蒋父却宣告了整个京城，属于蒋家一派的大臣们都来了。唯有那高家，以及支持高家的臣子被排除在外。
蒋父不仅收了宋野成为他门下弟子，也收了左赟。底下的官员们纷纷开始祝贺蒋父，蒋父也带着两位新学生见过各位官员，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但有些人就不乐了，高奉廉也叫来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官员。虽然陛下没说，但大家都知道他会是下一个右相，而蒋父这时却借蒋藏锋的及冠之礼大摆筵宴收徒……
“那宋野就不说了，可那左赟不是侍郎吗？他怎么还要拜蒋公为师？”一个官员疑惑道。
“那还要说，左家势微，自然要攀上蒋家了！”一个另一个官员不屑道，“那左家居然沦落到这地步！”
高奉廉有自己的思考，蒋家不是说攀上就能上的，左家能拉下脸，让这唯一一个有出息的子孙拜蒋公为师也不简单。右相病重前，蒋公曾到他府上去过，说不定那时两家就谈好了……
“不过！”一位官员摸着自己的胡子，“高大人，您将来也算蒋公的亲家了，为何这蒋公子的及冠之礼没邀请你呢？”
“我看他就是为了对付我，才将这及冠之礼办得这么隆重！”高奉廉脸色不悦。
其余官员大都猜到了蒋公有此想法，见高奉廉直接说了出来，他们面上都不说什么了。
“鄙人最近事多，好些人家都忘记走动了，不如大家聚一聚吧！”高奉年淡定地看着众人，缓缓说出。
第二日，高家也派出了齐客帖。
……
太平盛世，武将们得以修整，面对文官的明争暗斗，他们永远是吃瓜看戏第一线。张家更不例外。
正巧高家齐客那天，天上飘着小雨，张将军闲事在家。一家便能聚在凉亭里，吃茶谈天。
张母终于说到了蒋家的事：“官人，你说那蒋家是不是和高家有什么问题？怎么今天他请客，明天他齐客的。”
“不是有问题，那是有大问题！那蒋公和高大人都快在朝堂上打起来了！”张将军表情十分夸张。
张母拍了一下他，“那你怎么不去劝劝？”
“我劝？我能说得过谁？连陛下都只能在一边看着！”
张迎甲道：“也无怪蒋公有气，世欢她们入宫定有高家的功劳。”
张将军轻拍桌子，似乎很嫌弃皇帝没想明白，“陛下也是！为什么光听高大人的，你看现在朝廷上乱成什么样子了！”
“若是陛下故意为之呢？”张遇圭提醒，“若将来三皇子登临大统。高家就是新帝的母族，蒋家就是新帝的妻族。爹，你猜陛下是希望他们两家和睦相处还是反目成仇？”
“自然是和睦相处喽！”张将军想都没想。
“那爹就想错了！”张遇圭道，“新帝登基，根基未稳。两家若是为一家，朝堂上就不是皇帝做主了。”
听此，默不作声的张迎甲忍不住问：“你是说陛下想让他们斗得两败俱伤？”
张遇圭神色暗了下来，“天威难测呀！陛下心里想的比我们还深。现在的高家和蒋家再不对付，也会为三皇子扫清障碍。等到三皇子登基，他若是能明白陛下用心，定会利用蒋家铲除高家。而蒋家，只要蒋公一死，蒋公子为武将，蒋家的势力自然也就散了。”
接着，张遇圭轻笑一声，“只可惜！那三皇子绝不会按陛下的想法来。”
“为什么？”张迎甲问。
“我见过那三皇子，他言谈都偏向高家。即便能明白其中形势，也未必能下得去手。”
张迎甲仔细一想，不免担心起蒋世欢来，“那落败的不是蒋家了吗？”
“没错！”张遇圭轻扣桌沿，“高家得势，蒋家落败！那最倒霉的是谁呢？”
四人想到了一起，“蒋家的姑娘！”
“就是那蒋家出来的皇后！”张遇圭叹口气，“所以蒋公才招揽宋野和左侍郎。若是我没猜错今年的状元郎会是宋公子。他们两人中的一人，也一定是宫中另一位蒋家小姐的未来夫婿。”
张将军也想明白了，“蒋公是想留住蒋家的势力，保住那皇后位子上的另一个女儿。”
见张迎甲失落，张母撞了一下他，“我说去蒋府上问问，你又不准，现在心疼什么呢！”
张迎甲心里烦躁，面上也不耐烦地说了句，“娘！”他起身离去，“我回房了！”
“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天天往屋里钻！”张母喊道。
皇帝为了安抚蒋父的情绪，便在春试结束后给了蒋藏锋进宫见妹妹的机会。
将世欢最近正愁怎么安抚蒋若玉呢，夏兰开心地跑进来，“蒋三小姐，蒋公子来看你了！”
“不见，你就说……”蒋世欢反应过来，镇定确认道，“蒋公子？我哥？”
“嗯！”夏兰点头。
“耶！”蒋世欢围着桌子又蹦又跳，好半会儿才冷静下来。
“夏兰，我准备一下，你去通知玉儿！”
“可秋霜已经去了！”
“你也去！”蒋世欢将她推出门，“你们两个找快一些！”
“可……”夏兰话还没说完，“嘭！”门已经关上了。
蒋藏锋那边，三皇子带着他来到御花园等候，顺便拉进两人关系。可明显他第二个意图失败了，蒋藏锋一直对他客客气气，不多说一句话。最后三皇子话都快扯完了，蒋世欢两姐妹才来。他正想再说几句，蒋世欢直接打断，“殿下，能让我们兄妹三人单独叙叙吗？”
说完，三人都微笑地看着他，那意思明显是“你还不走吗？”
三皇子自知没趣，与三人告别。
蒋藏锋看了看她们，半晌才问：“宫里的生活怎么样？”蒋世欢摇头摊手“不怎么样！没外面好玩！”
“就知道玩！”蒋藏锋看向蒋若玉，“玉儿呢？”
蒋若玉开心道：“哥哥来了，玉儿就开心了。哦！玉儿还有了新朋友！”蒋藏锋俯下身子，眼里含着无限温柔，笑呵呵地问道：“哦？是谁呢？”
“承平公主！”
蒋藏锋的笑凝固了，蒋世欢跳出来，“你什么时候和她成为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都不理我，你当然不知道了！”
“是你先不理我的！”蒋世欢争辩道。
“谁让你和我吵架的！”蒋若玉也不甘示弱。
“明明是你先吵的吧！”
眼看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蒋藏锋赶紧拉开两人，劝说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和哥说说，哥哥帮你们看看！”
蒋世欢抱臂，气呼呼地转过身去说：“是玉儿不争气，哭哭啼啼要回去！”
“你才是呢！”蒋若玉叉腰大声道，“你天天都给那张小公子写信！”
“你胡说，你知道什么呀！”
“你才胡说呢！我才没有哭！”
“好了！”蒋藏锋赶紧插进来，“你们两个都给我停下来！”
他先是批评蒋世欢，“欢欢！玉儿还小，想家是难免的，你是姐姐，本该照顾她的。别忘了，你自己当初怎么和爹说的！”
蒋世欢想到当初自己信誓旦旦和爹保证的话，心里也没底气了，面上也软了下来。
蒋藏锋又对蒋若玉说：“玉儿，这宫里不比外面。你欢姐姐才是你最亲的人，那些话不要乱说，听明白了吗？”
蒋若玉知道蒋藏锋说的是什么话，她语气也软了下来，“我不会把欢姐姐和张小公子的事告诉别人的！”
“不是！我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
蒋藏锋拿出信，蒋世欢没了声，他眼睛一转笑道：“所以，你要吗？”
蒋世欢一把抢过信，“不要白不要！”
“玉儿也有哦！”蒋藏锋又拿出一封信，“爹也想和玉儿说话呢！”
蒋若玉高高兴兴地接过信，她没有急着看，反而先收了起来，“等下回去了看，要不然哥哥又要回去了。”蒋世欢也收起了信神秘道：“恭喜蒋公子了？”
“你又恭喜我什么？”他坐了下来，“别又有什么坏主意！”
“哪里！”蒋世欢跟着坐到他旁边，“我都听说了，老哥，你是今年的武状元吧！”
蒋藏锋侧着脑袋，玩味地看着蒋世欢，“你这宫里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那是自然！”蒋世欢很得意。
蒋若玉补充道：“我们和那教刺绣的宫娘说好了，她给我们带外面的消息，我们以后见了爹，就给爹说她弟弟的事。”
蒋若玉没明白这里面深层的利益交换，只是单纯以为你告诉我消息，我告诉你消息。
“老哥！”蒋世欢拍了拍他肩膀，一本正经，“到时候，你不一定是最能打的将军，但一定是学问最高的将军！你一个人拔高了大燕将士整体的文化水平！老哥，我看好你！”
“我也看好你！”蒋若玉也正经道。
“乱说些什么！”蒋藏锋轻轻推了一下两人的额头，“少扯些别的！”
蒋世欢不死心，仍然正经还叹了口气，模仿蒋父的语气说：“哥，你那姑娘谈的怎么样了！”蒋藏锋正想敲她，她一下子逃开，“哥，你不说就是心虚了！”
蒋藏锋起身去追，“世欢，你别乱说！”
蒋世欢一边跑，一边笑着说：“玉儿，你说哥他是不是心虚？”
蒋若玉连忙点头。
“世欢，你别带坏玉儿！”蒋藏锋直接越过桌子，逮住了蒋世欢，重重敲了一下她脑袋，“就知道乱说！”
“谁乱说了！”蒋世欢从他手上挣脱出来，“说真的！老哥，想人家就去追。咱们什么条件，还怕追不到？你一句话，说不定人家就送上来了！”
“买卖都还有不卖的道理！你这是追人还是抢人！”蒋藏把她捉了回来。蒋世欢坏坏一笑，“老哥刚才那句是承认了？”
蒋藏锋懒得与她纠缠，“说点你自己的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吃了睡，睡了吃，比猪都安逸！”
“你这是在夸自己还是损自己呢！”蒋藏锋有些无奈，她不想说的事，别人绝对问不出来。只能从另一个那里了解情况了，蒋藏锋看向蒋若玉。
蒋若玉想了想：“大家都对我们挺好的，都是笑眯眯的。就连先生也不刁难我们，这一点比家里好！”蒋若玉重点强调了一下先生的问题，她希望回去以后家里也能换这种先生。
“还有呢？”
“还有嘛！”蒋若玉苦恼道，“就是见不到爹和哥哥！”
蒋藏锋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哥哥这不是来见你了吗？”
蒋若玉甜甜一笑，“那就没有了！”
三人接着聊了许久，临别时，蒋世欢故作神秘给蒋藏锋递了一封无名书信：“老哥，麻烦你帮我传一下。”蒋藏锋摸不明白这信里写的什么，但他也知道蒋世欢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于是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蒋若玉不懂其中利害，还傻乎乎地问：“欢姐姐你是送给张小公子的吗？”
蒋世欢神秘一笑：“你猜？”
墙后的承平公主低着头，攥紧手中的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到蒋家兄妹道别时，她也离开了。自始至终，她都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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