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玉树后庭花44
她本来很自信,她相信她不会在这场猎心游戏中败下阵来,事实如此,到最后关头她把守了心门,但她没预料到会出现杨杲这个变量,不仅她,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她能以四十几岁高龄生下杨杲。
唉!天下又有哪个人活着是完完全全为了自己呢?
而今,她不得不承认,赢的或许是杨广,他虽然输掉了他的心,但他赢得了她的软肋——杨杲的敬爱。
晚上,张丽华对月叹息,忽地被人紧紧环住,她知是杨广,她不挣扎,只道:“这是我阿姑的家。”
“我们是夫妻。”杨广埋首在她的颈窝边,痴迷道:“这些年我太想你了,所以,白天看到你活着,我又是高兴又是生气,因为你骗了我好久。”
张丽华推开他的头,坐到椅子上,一声不吭的看着他,他转身,脸竟有些红,张丽华嗅了嗅,问道:“你喝酒了?”
“不多。”杨广走近她,说道:“你消失的那段日子都去做什么了?”
“我的事,用得着跟你说么?”张丽华走去打开门,说道:“天晚了,你早点休息。”
杨广一手扶住门,不走,他道:“我说,在你消失的那段日子都去做什么了?”他的眼里是深深的不容置疑,张丽华直视他许久,哼道:“逃难去了!”
她垂下眼眸,藏住自己的眼神,她道:“杨暕和皇后给我的饭菜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药,我侥幸没吃到那饭,却也知他们若不杀死我就不会罢休,所以我诈死了,带着小沛逃到城外生活。”
杨广捏拳,哼道:“果然是他们!我早就怀疑了,只是没有找到证据,不然,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我就在这儿,你报什么仇?”张丽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还是说,你现在想为了我到皇后,哦,不,太后面前算账吗?”
看到她眼里的寒凉,他的心里突突一跳,双手握住她的手,说道:“丽华你信我,我真的很在意你,那么多年来,我心里只装着你,知道你还活着,我真是太开心了!”
“呵!”张丽华抽出手,说道:“这话或许可以骗骗二十岁的小娘子,但对我这种活了五十多年的老太婆来说,不顶用,太难听,也太浮夸。”
杨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这时候他才想起张丽华的年龄,见她黑发如墨,脸嫩如豆腐,他暗暗在心里提点自己:“她是个老妖婆啊,老妖婆啊!不值得朕这么低三下四地哄。”
但心底隐隐又有另一个声音道:“她怨朕气朕是应该的,在她‘死’后,朕找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人,偏偏这女人还比她年轻比她温柔,是个女人哪会不生气的?朕得多体谅着她。”
后一条思绪渐渐占据上风,他仍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把她拉回房中坐下,说道:“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得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这一次我恐怕在劫难逃了。”
若他这次真的被宇文化及等叛军抓到,唯有死路一条,那些百姓有多恨他他都懂,他之前不放在心上,现在却感到害怕……可能是老了吧,人一老就会想着颐养天年了。
他一边在心里自嘲自己未老先衰,一边在惊叹张丽华的驻颜术,越看她,他的眼神越迷离,差点抚摸上她的脸,她侧开头,他讪讪地收回手,苦笑道:“你还在跟我闹别扭,仍不想原谅我吗?”
张丽华一脸莫名,说道:“你在想什么?谁跟你闹别扭?”这人也太自作多情了吧!他不会以为她诈死出宫不回去是在跟他赌气吧!想来想去她越发嫌弃他,她看看外头漆黑的天色,说道:“你回竹香苑陪季子睡觉吧,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兴许会害怕。”
杨广抓住她的手腕拉她起身,她不起,他又拉,她道:“我不去!”
他怒道:“你可知季子有多想念你!你走后,他长住在你的华莹宫,整天对着你的画像发呆,好多次都直接趴在书案上睡着了,你就不能怜惜幼子,与他叙叙旧吗?”
这使她心疼,她道:“我跟你过去。”
这些日子,杨广都住在小屋中,整天无所事事,除了逗儿子就是去纠缠张丽华,后来连柳敬言都看不过去了,常在背后跺拐杖,道:“这怎么像个样子!”
难怪会被人拉下皇位,这等荒淫好色跟他的儿子杨暕没啥两样,父子两蛇鼠一窝,都是眼里只有享乐、美人,没有国计民生的种!
当柳敬言又一次抱怨,恰巧被带着儿子的杨广听见,他出离的愤怒了,他想抽刀砍人,但婢女、奴才的视线令他停住了脚步。
他现在是寄人篱下啊,他和儿子吃人家用人家的,这一切还是仰仗张丽华和柳敬言的感情才得到的,现在他杨广到了哪里不是人人喊打?这里还算个容身之所,虽受点气,但不至于被饿死、打死,忍忍也就罢了。
他能吞得下这口气,杨杲可吞不下,他怒吼道:“不许你这么说父皇!”
杨广紧紧捂住他的嘴巴,瞥了一眼在场的奴仆婢子,带着杨杲走过去,杨杲挣脱开他的手,冲到柳敬言面前,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若看我们不顺眼,把我们赶走便是了,何必在背后说些酸言酸语?你都多老了也不觉得害臊!”
刚来到厅堂的张丽华把他的话全听到了耳朵里,她喝道:“季子,你学的四书五经、仁义孝礼都学到哪里去了?”
“长辈面前,你逞什么威风!”
杨杲自觉失礼,但想起柳敬言对杨广的侮辱,他急得快哭出来,他道:“不许你们说父皇!不许你们说他!”
看到杨杲哭得凄惨,张丽华幽幽瞧了杨广一眼,冷笑道:“你真会养儿子。”
她扣住杨杲的肩膀,俯身下来对他道:“你说的士可杀不可辱对于你兴许可以生效,你还小,没遭什么罪,什么都不懂,但你也要想想,你是这样想的,但你父皇是这样想的吗?”
她直起身,盯着杨广道:“古人常把‘孝’和‘顺’一起放在嘴里,以为‘孝顺’是一体的,不,‘孝’是一回事,‘顺’又是另一回事,为人子,必须要‘孝’,却不能时时‘顺’。”
她道:“你打从心底尊敬他、爱他、奉养他、不允许别人诋毁他,这是你的‘孝’,值得褒奖,但你不分是非清白,把他的话当做圣旨,什么都听着,什么都顺着,这便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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