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唉，这就是家贼难防……这身边人对你下手，是最不容易察觉的！”
步悠然听了这些话仿佛耳朵聋了一般，只是对着老学究鞠了一躬以表歉意后，径直随着赫连北冥快马加鞭的往太子府赶，丝毫没有注意到凤宁冰冷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的背后。
“你能不能每回不要这么引人注目的喊我，”路上步悠然忍不住抱怨了起来，“你这算什么啊，明明是只有你知我知的事情，现在好了，除了凤宁，又来一个你。”
哪知赫连北冥一点歉意都没有，声音带着戏谑说道：“步悠然，你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胆小怕事了？忘了龙湖……”
“停！”步悠然翻了个白眼，“到了，我们赶快下去吧。”
赫连北冥也不再调戏她，二人一同进去后，步悠然刚踏进房间就屏住了呼吸——“不要张嘴呼吸！”
赫连北冥眼睛瞪她。
步悠然接着开口道：“窗户，房门，全都打开，快！通风！”
众丫鬟纷纷照搬，过了大约一刻钟，步悠然才小心翼翼的踏进了房内，仔细观察老皇帝的伤势。
看着步悠然半天没有动静，一会眉头紧锁，一会眉眼舒平。如此反复十几个来回后，赫连北冥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到底如何？”
步悠然没有理他，又约莫过了一刻钟后，她终于直起了腰——“我说赫连北冥，”步悠然心底只觉得无语，“这个老者，是给你们皇内试毒药的人彘吗？！”
“放——”肆字还没有出口，赫连北冥生生的忍了下来——“不是！为什么这么说？”
步悠然拿出一枚火红的小丹粒，“他又中毒了。”
赫连北冥接过，掌心里面的火红小丹粒泛着迷人的光泽，只听步悠然说道：“这毒，寻常即可见，通常是吸入肺中然后逐渐随着血脉经行全身经络……看着老者的伤势，中毒也不过就是几个时辰之前。”
大约就是赫连北冥来找步悠然的时候。
“不可能！”赫连北冥矢口否认，“那个时候我就在盘龙学院找你，太子府戒备森严，怎么可能有人进来下毒，况且！之前父……他的情况，的确是已经不太好了！”
“那是因为肺毒已经入侵身体了！！”步悠然翻了个白眼，“平日里不好好学习，能不能不要瞎叫板！”
赫连北冥没有心思开玩笑，一把抓住步悠然开口问道：“那你说，会有谁下毒？为何要下毒？”
步悠然伸出手，一根一根的将赫连北冥的手指头掰掉，微笑道：“赫连北冥，麻烦你看清楚。我是被你叫来治病的，不是被你要来帮你破案的！”
“你这破事，我怎么知道会有谁下毒？”步悠然只觉得不可理喻，内心烦躁：“你看能治就治！治不了送我回去。”说完往椅子上一坐，一副不想管了的样子。
赫连北冥沉默不语，过了半晌说道：“……要怎么治？”
看着他好不容易的妥协，步悠然也见好就收：“凤宁之前似乎也是被下过这个毒，症状很是相像，只不过……”
赫连北冥挑了挑眉毛，突然发问道：“凤宁？步悠然，你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么？他可不像你有我做靠山，像他那样资质平平，还能进来盘龙学院底细丝毫查不到的……接近你，我相信你知道是什么目的。”
“闭嘴！”步悠然没好气的说道：“你话要是能少一点，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也不会时时刻刻这个剑拔弩张。”
赫连北冥无奈的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最终如何，就只能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忙碌一番后，步悠然将七颗药交给赫连北冥，嘱咐他无比要按时按顺序和分量吃，才能够将老者体内的毒素逐渐清除干净。赫连北冥认真的记下来后，当即送着步悠然回了盘龙学院。
一路上步悠然脑海里都回想着赫连北冥那几句话——没有资质，却是背景如何都查不到？这回事怎样一个人物。到底是敌是友？
步悠然这么想着，脚下一步一步却已经到了家，眼前的人——竟然正是凤宁！
“你去哪里了？”凤宁看起来似乎是有一些不太高兴，“我等你很久了，饭都没有吃。”
步悠然心里一瞬间觉得可怜，紧接着又硬了起来，“我让你等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步悠然会这么冷淡，凤宁继续哭丧着脸说道：“没有，但是悠然你突然出去了……也没有知道你去哪了，要做什么，我担心……”
步悠然紧紧盯着凤宁的脸，丝毫不放过每一个细节，突然开口问道：“凤宁，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凤宁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似乎是带着什么被唤醒的秘密一般的神情，紧接着转换成了一脸迷茫——“悠然，你在说什么？”
步悠然紧紧盯着他，开口说道：“你是怎么进到盘龙学院的？你资质不好，你的学服……又是同我一样，”步悠然顿了一顿，“说明，你并没有什么背景！”
凤宁一脸茫然：“所以呢……悠然你，不也是和我一样吗，并不是王宫贵胄，但是却一样出现在了盘龙学院，是为什么？”
“我是因为救了！！”步悠然一时语塞，只是瞪了她一眼。
救了皇帝这事儿她不能说，况且那个人是不是皇帝，也只是她的推测……
看着步悠然一脸懊恼的样子，凤宁平静的说道：“说到底……我们大家都是因为做了什么事情，才能够有机会到盘龙学院上学罢了。只不过你我可能是万千莘莘学子中，运气及其好的那一个罢了。”
步悠然沉默不语，凤宁接着说道：“所以悠然，既然大家都有秘密，为何不能接受这一点呢……”
看着凤宁委委屈屈的神情，步悠然有一些心软：“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
“我知道，”凤宁了然似的点了点头，“我当了你的跟班，你的闲言碎语肯定更多了……况且你本来就留言缠身，”紧接着他一脸脆弱的样子说道：“我以后……离你远点就是了。”
离我远点……然后就会接着被欺负。步悠然脑海里面顿时闪现了这种结局，不禁使劲摇了摇脑袋，开口拒绝了凤宁：“不是，可能是我……多想了吧，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次是我鲁莽了……”
闻言，凤宁整张脸都仿佛翻开了花一般，企图上前勾住步悠然的胳膊——不出意料，被步悠然狠狠的甩开了。
“你一个男的，我一个女的，男女授受不亲！”步悠然嫌弃的擦了擦凤宁刚刚抱过的袖子。
凤宁嘿嘿的笑着，心里却是了然——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毛刺满满，现在似乎已经对自己开始逐渐卸下来心防了呢……
后面的几日步悠然过的异常风平浪静，凤宁依旧如同以前一样唯步悠然马首是瞻。只是步悠然依旧每天都是面瘫脸丝毫没有什么改变。
上一次的突发，情况过后，步悠然去为老皇帝医治的频率变多——凤宁似乎也从来没有觉得奇怪，从来不会问步悠然这段时间她去哪里了。赫连北冥有意无意的在她耳边提醒注意凤宁这个人，每回都被毫无保留的怼回来。
赫连北冥看着步悠然变得如此固执，叹了一口气：“他的病情已经差不多稳定了，你以后一个月来一次即可。”
步悠然却是眉头紧皱：“你还真的是武部的，哪个人大病之后不是日日精心调养，少则月余，多则三月最佳，你这怎么当的朋友，这么快就打算放弃了？”
赫连北冥看着她胡搅蛮缠，只觉得头疼：“你别乱说，我只是担心你负担太重——盘龙学院，马上就要大考了！”
大考是盘龙学院每年度的最大考试，也是监考最严，最难的考试。如果通过了这一场，不仅能够选择自己所读的级别，更能每个月多休息四天。
步悠然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好心，但是对我来说，人命更重要。老者体内虽然病情稳定了，但是毒素并未清除，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赫连北冥有一点着急。
“更何况他的毒，恰巧与前几波余毒的反复高峰相撞，现在老者的身体不过是一副虚壳，体内完全是病毒的战场。”
此时的窗外异常寂静，窗内也几乎只能听到赫连北冥的呼吸声。偶尔有几缕风从窗缝间偷偷溜进来，吹得竹影恍颤，一屋子两个人的人影如同魑魅魍魉一般。
“……那还是按照以前的，一周来医治一次。”
步悠然也不再得寸进尺，点了点头后继续为老者把脉。
这个脉象太奇怪了——步悠然始终紧紧蹙着眉头，看似平滑稳定，实则虚弱至极，高点处后劲不足，低点处隐隐有下坠之势。
“我回去以后再开一副药方吧，”步悠然起身，“现在能开的，只有安神补齐的东西。如果想要对症下药，我还要得看看书才行。”
“哟，”赫连北冥惊讶，“没想到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步悠然，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一天？”
步悠然翻了个白眼，“少废话，带我回去吧。”
赫连北冥带着步悠然原路返回——刚从赫连北冥的校舍出来，步悠然只觉得有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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