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要是还住在原来的别墅里，周湘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气压很低，用夸张的形容来说，她似乎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不是市场，把她推向程言兴的怀里。如果不用考虑接下来的后果，她还挺想这样做的，至少不用直对程言兴的眼神。
要说是逼问可他的眼神很温柔，要说是祈求可他的语气又跟让人无处躲避，总之是挺烦心的。
“你觉得我在玩你吗？”周湘被气压压了很久压出这么一句话，语气很严肃，内容听起来不太认真。
她只回答了一个问题，并不是因为不知道其他问题的答案，而是因为她自己也不太能接受下意识冒出的答案。
我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爱上两个男人的女人吧。
“你……”程言兴被问的一愣，不管是什么回答好像都不太对，更不太对的是周湘这样说，自己一点儿也没被侮辱的感觉，甚至还有点兴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当我没问这个。”
真是够卑微也够变态的。
问都问了，怎么能当没问过，周湘深吸一口气，有些话迟早要说，程言兴也非要听个明白，“没有人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十九了，又不是九岁，九岁小孩还怕不交作业被班主任点名呢。
“只是当这个问题没问过，后面的问题还是要问的。”
程言兴看出了周湘的为难，往后退了一步，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和满天星躺在一起。他只是觉得很热，并没有别的意思。
一个比自己高很多的男人深夜和自己在家两人独处，谈着男女之情的话题脱了衣服，按理说周湘应该会紧张，但程言兴不是普通男人，他是……在自己面前的乖狗狗。
“你喜不喜欢我？”
周湘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低着头看远处沅沅的尾巴。
她第一百次感叹自己要是只猫就好了。
“不回答吗？”程言兴轻轻问，想了想还是没往前一步，“敷衍都不敷衍一下？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敢？我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吃了你。”
他一句比一句声音更低更沉，轻轻的扬起重重的落在周湘心上。
作为一个成年人难道不知道“吃了你”有别的意思吗，虽然在古早霸总文里这种暗示已经被用烂了，但这样听起来还是挺胆战心惊的。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会吃了我。”周湘挑挑眉，重复了他的话，想着该怎么措辞。
被人拒绝过的人拒绝人起来就会多想一点，这可能就是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吧，周湘胡乱理解着张爱玲的话。
她还没慈悲多久，就被程言兴过分的话变得残酷。
“连拒绝人都没程岑干脆。”
从踏进门到现在，程言兴好像是头一次笑的这么猖狂，当然是和他自己一贯的安静比起来。
在装可怜、勾引、将错就错后，程言兴又多学了一招：挑衅。
周湘每次招架不住他的招数，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我不喜欢你。”
其实自己拒绝他比程岑拒绝自己干脆多了，只是不想和程言兴细说而已。
短短五个字，等了三年多等到，也不算很久。
“说出来是不是觉得好很多？”
“没有。”
周湘说的是实话，拒绝程言兴并没有让她觉得畅快，反而觉得更沉重了。
看来我不喜欢你比我喜欢你更难说。
程言兴倒是感觉好多了。纠缠这么久，被周湘玩弄也好，自己心甘情愿也好，没名没分没道理这么久，终于可以有个定论，终于能正大光明的追求她，当然感觉好。
只要心态好，被拒绝的有时候才是主动的一方。
“你被他拒绝，我被你拒绝，你看，被拒绝也不是那么吓人的事。”
程言兴语气很轻松，好像身在其中的不是他，他是个站在高处的旁观者，漫不经心的点评着世间男男女女纠缠不清的感情，开导着自己这个情场失意的可怜少女。
明明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境遇，怎么能这样云淡风轻。
都说唯一有效解决朋友痛苦的办法就是告诉她自己比她还惨，现在看来好像也没那么有效。
“你被拒绝了不也还会在我身边晃来晃去吗？”周湘低下头轻声说，要是眼前有个镜子她就能看见自己微微泛红的眼眶，也不是想哭，可能是发烧就会头疼眼睛酸。
程岑还是有点用的，拖着自己在阳台上打电话，发个烧什么黑锅都能背。
“你也可以在程岑身边晃来晃去啊。”程言兴说的很有底气，就差给周湘拉个横幅鼓励鼓励，像他这种通情达理的人世上可不多了，“他不会烦你的。”
这句话不应该说，显得阴阳怪气。
“我可能会有点难过，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程言兴又补上一句，扯了扯周湘的衣角——她看起来有点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希望不要是真的在想怎么能在程岑身边晃来晃去。
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武汉，我怎么在他身边晃来晃去，周湘勾勾嘴角，没笑出来。
“你觉得我不会在意你的难过吗？”既然都到这一步了，索性有什么话都说出来，“我很在意你的想法……”
“就是不喜欢我而已？”
程言兴知道周湘的意思，用示弱的话来让她感到内疚，放低自己的姿态，也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事情，他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了，你在意我。”
说的……也没什么错。周湘轻轻点了点头，太情愿的肯定了程言兴的结论。
因为周歧人，自己一直对男性没什么好感，唯二在意的两个男人一个好像喜欢自己，又和别的女人恋爱，分手后献殷勤又拒绝自己的告白；一个一直喜欢自己，毫不知情的被自己骗上床，自己还惹得他难过。
这行事风格和结果，没比周歧人强到哪儿去。
“我知道你怕什么。”
程言兴看见水雾浮上周湘的眸子，他对这幅样子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周湘只在他面前哭过一次，那一次他记得很清晰，哭完紧随其后就是一个热烈的吻。
但他是不想看见周湘哭的，他舍不得、劝不住、放不开。
“我不会不喜欢你的。”如果这一秒能把周湘紧紧抱在怀里，这句话可能会听起来更加有说服力，更加让人动容，可惜程言兴没有这个胆子，“换句话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一直喜欢你。”
人在发誓时有着绝对的真心和激情，但真心和激情的保质期有多久谁也不知道。这个道理程言兴明白，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一直”。
要是所有的情感和行为都能忍住，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眼泪了。
“闭嘴。”
周湘吸了吸鼻子，恶狠狠的说，瞪了眼程言兴——看不出来有多生气，在对上他眼神的那一秒，泪就吧嗒一声落在地上，然后越想忍就越忍不住。
果然违背客观规律是不行的。
看起来像是被感动哭的，有点丢人。周湘在沉默中半天也没说出第二句话，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泪，反正不是感动，可能是恼羞成怒，怒极生泪。
不想听就不想听，怎么还哭起来。
程言兴慌了神，要是自己“忤逆”的继续说下去，她是不是会哭的更厉害，要真是这样…也总会有办法。
“闭嘴可以，你不要哭，我没法学你哭。”
感同身受也不是样样都能做成的。
周湘还没来得及怼回去，门铃声就突然响起。
不管来的是谁，周湘都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泪眼汪汪的倒霉样子，哽咽了下抬起手草草擦了擦泪，可惜眼角隐隐约约的痕迹还是很引人注目。
“你在这儿干吗？”
林柔凝一个多小时前看见周湘朋友圈分享了王菲的《扫兴》，知道她情绪低落，紧紧张张赶过来就看见刚刚哭过的周湘和……说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正常也对，不正常也对的程言兴。
“我找周湘有点事儿。”程言兴很快应道，给周湘使了个眼色，求她证明证明自己的清白。“是吧？”
“嗯。”
周湘不知道该不该感谢林柔凝的到来，她缓解了一个尴尬，又带来了另一个尴尬。
她还没哭尽兴。
“说什么事儿把湘湘说哭了？”林柔凝竖起眉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两人中间紧紧搂住周湘，恶狠狠的瞪着程言兴——一晚上他已经被恶狠狠的瞪了好几次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来的？”
糟了，她肯定要问照片的事情，一问起来就显得自己很在意，要是不在意，也不觉得自己和程言有什么不得了的关联，那程言兴和哪个女生做什么事儿也不用“不好意思”，更不用给林柔凝什么交代。
周湘有点困，没力气应付，“你先回去吧。”
“不许放他回去！”
自己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吗？程言兴努力回想了几次和林柔凝的见面，可以说得上是礼仪周全，可她分明是话里有话。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来？”
好呀，一点儿羞耻心也没有，还振振有词，估计之前就是这样哄骗湘湘的。林柔凝火气更盛，咬牙切齿，“你搂别的小姑娘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湘湘和你……”
“关系亲近，我什么事都告诉你，你还有秘密瞒着我。”
周湘一激灵，故作镇定的接上林柔凝的质问——这下坐实了自己很在意程言兴，但不接也没办法，林柔凝下一句就该是湘湘和你上过床，含蓄点就是发生过关系。
今晚上算是瞒住了，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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