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今天我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今天也下雨了。
哈莉已经坐在天文塔上很久很久。
看对面远方的猫头鹰穿过细密的云朵，看对面的树叶乘着风打着旋儿又回归到大地，看雨把远处的光割成丝。
自己一错再错，一错再错，错到最后已经没有机会了。
莉莉和詹姆为保护自己死了，塞德里克因为自己死了，现在连西里斯都是因为自己死了。
颈上还带着闪闪发光的金色飞贼项链，她伸手摸了摸，凉凉的，和心一样。
她已经开始后悔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和他吵的那一架，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
死亡对于她而言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死亡，可有谁是像自己害了这么多人死去呢？
哈莉心如死灰，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害怕去看那些亮光，恨不得把自己就此藏在黑暗的角落里，永远也不要出去。
轻轻的脚步声从门口延伸到她的身边，然后声音消失了，接着是衣物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德拉科坐在她的身边，陪她看雨。
他没有和她任何一个字，只是这样陪着她。过了一会儿，雨突然变大了，它们撒进了天文塔。又过了几分钟，天空出现了一条银蛇般的闪电，雷声滚滚。哈莉听到雷声缩了一下身子，强迫压抑了很久的眼泪突然奔涌而出。
在神秘事务司的时候也下了这么大的雨，西里斯进入帷幔那边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的雷声。
德拉科伸出手捂住她的耳朵，毫无保留地去拥抱她，披上她的隐形衣，径直抱起她离开天文塔。
德拉科走进斯莱特林休息室，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西奥多坐在巫师棋桌旁研究棋盘，其他人都去礼堂吃晚餐了。哈莉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只是掉眼泪，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德拉科走进级长寝室，把隐形衣从身上揭下来。
“现在很安静。”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对不起，在我这里你不需要说这个。”
哈莉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睛，用力用袖子擦掉眼泪。
“别这么用力，”德拉科拿出纸巾，坐在她旁边轻轻地抹去泪水，“哭了就不好看了。”
“我本来就不好看。”哈莉抽了一下鼻子。
“瞎说，我觉得你很好看。”德拉科见哈莉又要哭了，赶紧转移话题。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德拉科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当然说不出来。
在这场神秘事务司事件中，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被抓进了阿兹卡班，这也不能归咎任何人，也不是哈莉的错。其实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然后这一天毫不意外地到来了。
他需要保护他的妈妈，保护他的家。既然父亲已经不在了，那他就需要担当起责任。
但是他也想要保护他的女孩。
他的心情和哈莉一样沉重，他默默地坐在一边，交叉着双手，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说也说不出来。
哈莉突然站起身，直直地站在德拉科面前，德拉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看着他，然后弯下了腰。
“非常对不起，德拉科。我害你父亲……”
“你在干什么呀。”德拉科把她拉回来，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哭了，“不要这样。我一点都不怪你。”
太难了，什么都太难了。德拉科觉得，在这样下去，两人的内疚和痛苦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积越多，越滚越大。
突然门被敲响了，德拉科打开门，门口站着潘西。她探出脑袋看了看房间里。
“哦，她果然在你这里。格兰杰和韦斯莱急坏了，让我来看看她在不在你这。”潘西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很抱歉你父亲的事情，还有她的教父。”她说完就轻轻关上了门。
可是他不想和哈莉分开。可是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这是可以保护她的最好的方式。
“哈莉，我和你说件事。”德拉科走回沙发，认真地看着哈莉，心狂跳地不停。
根本说不出口。
“我有点困了。”
哈莉似乎没有听见他刚才说了什么，只是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几秒后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德拉科感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手背上，他奇怪地一摸脸，上面湿漉漉的，都是泪水。
“睡吧，我陪你。”
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
我也想像其他人一样。
可以和她无忧无虑地走下去。
他把哈莉抱回床上，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捂着脸。他知道他不应该哭的，可是实在忍不住了。
没有人告诉他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他触摸到的只有无助。
今天我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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