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飞行与午夜决斗
十月的一个周四，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贴出一张告示。他们的飞行课开始了。美中不足的是要和斯莱特林的学生一起上课。
这是堂令人激动的课，从早上开始学生们就议论纷纷。马尔福一直在吹嘘他骑着扫帚躲过一架麻瓜的直升飞机。西莫斐甘尼仿佛总有机会在旷野里飞来飞去。在这个话题之中，魁地奇被频频提起，罗恩和西莫为支持哪一支球队吵了起来，连送信的猫头鹰都没能打断他们。
“要是他们有一点常识，”赫敏烦躁地翻着《神奇的魁地奇球》，头发乱乱地披在肩上，活像一只将要发怒的狮子，“就该知道《巫师保密法》！骑着扫帚碰到飞机是不可能的！”
哈尔向斯莱特林长桌看去，马尔福正在拆包裹。他妈妈总是给他寄来大包小包的糖果。他边拆着边大声讲自己的扫帚历险记，赌咒发誓要让父母给他买一把最好的扫帚。
“别那么苛刻，”他收回目光，翘了翘嘴角，“那还是个爱吃糖的宝宝呢。”
“但是他太吵了！”赫敏几乎要尖叫起来，她反复念叨着一些飞行指导，试图把这些化为肌肉记忆，“我应该抓紧扫帚柄，然后——”
哈尔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膀，扭头去跟哈利说话。
“感觉怎么样？有信心吗？”
哈利沮丧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唯一有过勉强算飞行的经历就是在梦里乘坐会飞的摩托。”
“我也做过类似的梦，是我骑着扫帚，在一个比较狭窄的地方飞。好像有楼梯。”哈尔喝了一口牛奶，“我觉得我们都能飞得不错，不管你信不信。”
下午的飞行课很快开始了，霍琦女士手把手教他们骑飞天扫帚。
“伸出手来，放在扫帚把上方，”她喊道，“然后说：''起来''！”
“起来。”哈尔说。扫帚听话地跳到了他的手里，哈利的扫帚也相当乖巧，不过赫敏的扫帚只是滚了滚，而纳威的纹丝不动。
罗恩倒是成功了，他的扫帚一下打到脸上。
“不许笑，哈利。”他嘟囔着说，捂住脸。哈利咧着嘴，强忍着不发出笑声。
“起来！”赫敏再次高声叫道，然而那扫帚还是耍赖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她踢了一脚草坪。
“起来。”她做了又一次尝试，这下扫帚干脆不动了。
“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她扭头问，眉毛苦恼地纠缠在一起。
哈尔伸出另一只手，对准赫敏的扫帚：“起来。”他的语气温和，有点随便。
“嘭”的一声，扫帚跃进了他的手里。
赫敏气急败坏地嚷了句什么，哈尔没听清楚，他好笑地看了一眼那把扫帚和气鼓鼓的赫敏，然后把它还给她。
“看起来问题不是出在它身上，格兰杰。”
他以一种平淡的陈述语气说，免得格兰杰以为他在看笑话。不过，他必须承认是有这么一点成分存在。
赫敏接过扫帚丢在地上，紧蹙眉头用力一跺脚：“给我起来！”
迫于某种未知的恐怖，扫帚轻轻一颤，也勉强跳进她的手里。
多灾多难的纳威没等霍琦女士吹哨，就飞上天空，在众人的惊恐注视下螺旋升天然后一头栽下来。霍琦夫人只好扶着摔断了手的纳威去校医院。
没有教师，扫帚们就像羊群离了放牧人，遭到了学生们的袭击。
霍琦女士一走，德拉科捡起纳威掉在地上的玻璃球，放肆地大笑。他真的开心极了，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眼睛也几乎眯成一条缝。
“喂！我想这个东西对蠢货没什么用，他还是忘记不要骑扫帚。瞧他那傻样儿，哭哭啼啼的，摔断了手——”
潘西很给面子地傻笑起来。
哈利忍了又忍，但是一阵高过一阵的笑声很快突破了他的底线。这不是在麻瓜界，对付一个个头和他差不多的家伙难道还需要犹豫吗？
“拿过来，马尔福。”他冲他喊道。
德拉科笑得更得意了。他骑上扫帚，一下窜到半空，大声叫道：“来拿呀！波特！”
哈利看了看扫帚，非常草率地一跨，无师自通一般，向德拉科飞去。
“下来！哈利！你会惹大乱子的！”赫敏尖叫道，“霍琦女士说不能——”
哈尔研究了一下扫帚，觉得难度不大，便学着哈利的样子骑上去，脚一蹬地。
“嘿！不行！”她急得满头冒汗，伸手想拉住哈尔，但她的手指只抚过他的腰侧，从袍子一角滑落。
赫敏怔怔地抬头看着他们，脸色煞白，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哈尔上升到和哈利一个高度，这没花他多少功夫，风吹动他的袍子，黑发飞扬，爽快极了。好像他生来就应当这样。草地上的人变得很小，他们头发的颜色变成一个个色块，红色的是罗恩，焦糖色的是赫敏，浅茶色的是西莫。他还看见庭院内部，看见被塔顶挡住的群山，和不远处一片巨大的湖。太阳挂在高高的地方，把那一片的云染成金红色。
一对二，德拉科先慌了，他猛地把记忆球向上扔，自己则快速降落，溜走了。
哈利前倾着身体，猛地加速俯冲，在记忆球落地前接住了它，及时把扫帚扳直，轻轻落在草地上。哈尔远远坠在他身后，没有立刻下来，而是借着下冲的势头向上一拐，几乎是贴着地面飞上去了，然后控制扫帚缓慢下降。尽管这扫帚上了年纪，可是性能还是可以的，至少他用着很顺手。
“接着。”哈利把记忆球丢给罗恩，他们全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哈尔掂着扫帚，还在回味刚才飞到天上的感觉。
他一点也不觉得扫帚陌生，好像他很久以前就骑过一样。他就像一只鸟，在云和风里穿梭。自由自在。
“你们飞得棒极了！”罗恩兴高采烈地嚷嚷着，不住地摇着他们的肩膀，“你们应该——”
“哈尔波特！哈利波特！”
哈尔眼睛一眯，远远望见满脸怒容的麦格教授。他先是紧张了一下，瞥到马尔福看好戏的脸，又快速冷静下来。
“我在霍格沃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麦格教授气得说不出话，“你们怎么敢，你们会摔断脖子——”
“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了。为什么不遵守课堂纪律？”赫敏皱着眉头，不高兴地摇摇头。
哈尔没顾得上她的埋怨，主动向麦格教授跑过去。
“对不起，教授，”他态度诚恳地说，跟在麦格教授后面往回走，“我们再也不会这么做了，这次是为了拿回纳威被马尔福抢走的东西。是他奶奶寄给他的，我想那对他很重要——”
“隆巴顿先生？”
“他从扫把上掉下来，霍琦女士送他去医务室了。不过，他把他奶奶的礼物忘在了这里。”
麦格教授的脸似乎松动了。
哈尔赶紧趁热打铁：“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教授。”
“好了，你们两个，跟我来。”她走到学生中间，简单维持了秩序后点了点哈利，带着他们向城堡走去。德拉科的得意几乎化为实质，要从他那狐狸脸上溢出来了。哈尔朝他挑了挑眉毛。要是麦格教授有什么惩罚，他一定不会忘记和马尔福分享。
他们在城堡里绕了一会，哈尔以为他们要到教授办公室去，但是麦格教授在一间教室前停下了，敲了敲门。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长着玫瑰色的翅膀飞走了。
“什么！”晚饭的时候，罗恩从哈尔嘴里知道这事。他坐在那里呆若木鸡。赫敏抬头看着他们。
“很惊讶？”哈尔给自己拿了一盘烤肉，把一罐盐递给哈利。他心情轻松地享用起晚餐，决定快点吃完找弗立维教授问点问题。他想知道邓布利多教授那天是用什么咒语在空气上写字的，那很有意思，可是他翻了半天书都没有找到。
“一个找球手，一个明年就能转正的替补。”罗恩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说，“兄弟，你们是不是太犯规了？”
“加入魁地奇？这算什么惩罚？”赫敏不满地眯起眼睛。
“劳驾，你是哪边人？”罗恩瞪着她，“你很希望他们扣分或者关禁闭？”
“但是他们违反了课堂秩序，难道我们要鼓励这种行为吗？”
“他们是，是为了我的记忆球。”纳威小声地插话。他脸涨红了，和他手里的玻璃球一样红。
“可是——”
乔治和弗雷德从两边冲过来一人一个搭着他们肩膀。
“我们都听说了——”乔治用一种雀跃的语气打断了赫敏的话。
“波特和他的哥哥在飞行课上大出风头————”弗雷德接下来。
“进了魁地奇球队！”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哈利被他们逗乐了。
“我们下周开始加入训练。”哈尔说。
“可怜的人，”乔治摇摇头，“你们知道吗？伍德已经给你们做好计划了。”
“悲惨的人生就要开始了。”弗雷德沉重地回答。
“我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哈尔瞄了一眼教师餐桌。听麦格教授和伍德的对话，找球手和守门员都需要新人，他似乎是守门员或者找球手替补。正巧他和哈利都能从五十英尺高空垂直下落，鉴于身高，哈利得了找球手的首发位置。
“你要做的只有三件事，训练，训练，和更多的训练。”乔治眨眨眼睛，“然后你就会拥有这个。”
他把袖子捋起，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利，力量感十足。平时倒看不太出来。
哈尔余光看见弗立维教授起身离开，立马放下餐具和韦斯莱兄弟告别，追着弗立维教授出了礼堂。哈利则与他们热烈讨论起来，他相当在乎这个加入魁地奇队伍的机会。
等韦斯莱兄弟也走了，德拉科突然出现在格兰芬多长桌。
“波特，你和你哥哥什么时候滚回去？”他恶毒地扬起嘴角，“想必吃了点苦头吧？”
“叫你失望了。”哈利说，“你为什么现在才过来？不敢当着哈尔的面说？”
这位尊贵的少爷带着他的两个仆人，恢复了往日大摇大摆的作风。要不是哈利发现他避开了好几个哥哥（哈尔和韦斯莱兄弟），他还以为他是多么勇敢的家伙呢。
德拉科脸色一沉：“躲在别人后面算什么本事。我愿意单独和你较量。敢不敢？”他提出了决斗。“半夜十二点，奖品陈列室。你要是叫你哥哥一起过来，那你就是个胆小鬼。”
“答应他，哈利，我来给你当助手。”罗恩说。
“拜托，你们又要去违反校规吗？”赫敏大声嚷嚷，可是两边的人都没有搭理她。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马尔福扬起下巴。
罗恩举起拳头晃了晃：“等着吧，我们会好好招待你，对不对，哈利？”
马尔福翻着他的金鱼眼，嗤笑一声，走了。
哈利和罗恩探讨了一番巫师决斗的诀窍。经过几周的相处，他们对马尔福的水平有了一定的了解，也对自己有了清醒的认知。虽然会违反校规，但是他终于有机会好好解决和马尔福的私人恩怨，说不定可以揍他一顿。
“你想好了吗？不告诉哈尔？”罗恩拉着他往楼梯上走，避开会咬人的台阶。
哈利舔了舔嘴唇。他把握不住哈尔的反应，如果他反对，他会很为难。可哈尔要是同意，他自己多半也会跟着去，按照事实来说，有哈尔在胜负基本没有悬念。那就让马尔福说中了。这样哈利总觉得矮了马尔福一头。
他下定决心对罗恩说：“我觉得我可以。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他有很多书要看，明天早上还有变形课。”
“听你的。”罗恩回答。
半夜十一点，哈尔，西莫都睡着了。哈利和罗恩蹑手蹑脚的走出宿舍，拿上魔杖。他们路过休息室门口时，一盏灯亮了，穿着粉色睡衣的赫敏格兰杰拦住了他们。于是出门时变成了三个人。后来他们还发现了忘了口令进不来的纳威，回程时成了四个人。
四个人。
哈尔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啪”地一声合上一本书。比他想的人数要多一点。半夜醒来喝水却发现几张床都空着，很难说是美妙的体验。
他很贴心地在他们进来前打开了所有壁灯，并故意地站在门口说：“嗨！”
狼狈的几个人刚踏进休息室，还没喘匀气就被哈尔吓了一跳。
微黄的灯光打下来，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有一小缕长发越过眉毛，垂在那双绿色的眼睛上方。
“晚上好，各位。”他笑着说。只是那笑容不能让人感到多么愉快。
“波特，我已经尽力阻止他们了，但是，你知道他们向来不听劝。”赫敏匆匆地解释道，夹带着恼怒，“我想你该管管他们。嗯，如果你不反对，我必须去睡觉了，再见。”
纳威和罗恩把哈利往前一送，紧跟着脚底抹油。共同作案（犯错）后看到级长珀西，可以拉出双胞胎转移视线——这个经验用在此时也是合理的。
这下休息室只有他们两个了。
“明天早上有课，你知道吗？”哈尔重新坐回座位，翘起腿，“也许你愿意跟我分享一下夜游经历？”
哈利没来由心虚了一下。
“马尔福约我决斗，我答应了，结果到达地点后发现是费尔奇。所以我们只好逃跑，然后——”
“你跟马尔福决斗，你却不告诉我？”
“我不想打扰你休息！”哈利急忙解释，“我只是觉得我可以解决这个事情。马尔福一直在找麻烦，我不想让你也牵扯进去。”
“你起码应该让我知道有这件事。”哈尔捏了捏鼻梁，“谢谢你替我着想，但你不妨再体贴一点，半夜失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还是两个人一起。”
“我不是不想，可是你晚饭之后就没回来，九点多才到寝室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这不是一件好事”
哈利窘迫地摇了摇头，到他对面坐下。除了和马尔福争锋相对的微妙自尊心，还有一个他决定隐瞒哈尔的根本理由。
他们今天才在麦格教授面前发誓再也不违反校规，哈尔靠着良好的印象和信誉取得了麦格教授的理解，可是他担保的当事人却半夜跑出去决斗。哈利一时上头答应了决斗，实在不好意思和哈尔开口说这件事。他已经麻烦他很多事情了，日常生活和学习中哈尔都很照顾他们，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不能拖他下水。而另一个选择，毁约，完全不在哈利的考虑范围内。
“对不起。”他坐立不安地说，“我以为我能自己处理好。”
“结果被马尔福摆了一道？好吧，我对他的了解又多了一点，”哈尔点了点书的封面，“打小报告，真是卑鄙。要是你早点告诉我，我们可以提前去踩踩点，规划路线，打听一下晚上谁值班。”
“咳咳——”哈利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怎么了？”
“我以为你很在意，我是说，学分或者不要违反规则什么的。你上课一直表现得很好，老师们都喜欢你”
哈利磕磕绊绊地说。
“哦，那要分情况的。”他轻轻笑了一下。“如果我像赫敏格兰杰一样，我也不会有加入魁地奇队的机会。”
“回去睡吧，明天有空再讲讲细节。你不想在麦格教授的课上打瞌睡，是不是？”
哈利点了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不过今天晚上真的很刺激。”
“是啊，一头掉进陷阱，在漆黑的城堡里被费尔奇追赶——或许还迷路了，呀，真是刺激。”
哈利不出声了。他们一前一后上了楼梯，好在楼道里很昏暗，没有人能看见他发红的脸。不过，他暗暗想着，要是把三头犬的事情讲出来，连哈尔也要承认这绝对比被费尔奇追赶刺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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