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嫌疑人
一开始没有特别要注意的事情。这是一个斜角镜头，从他们上课的走廊拐口延伸到贾斯廷倒下的地方。拐口处高年级学生来来去去，赶往另一侧的教室。
在无聊的等待中，他们分成两组，轮流注意镜子显出的画面。哈尔和赫敏在下巫师棋，罗恩对着镜子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只有哈利保持着紧张一动不动地盯着镜面。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用兵？天哪!”在哈尔的兵又一次到达底线后，赫敏懊恼地叫了出来。
“变成车。”哈尔兴致盎然地欣赏了一下她的表情，接着毫不客气地下命令。这逼得赫敏再次转移她的王棋，浪费一回合的攻击机会。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棋子呢？”罗恩插嘴道，“你要是让它们说话，准保有人提醒你拦住他。”
他对这一点很不解，赫敏同别人下棋总希望棋子静音——他知道麻瓜的棋子不会说话，但这样要求巫师棋未免太强棋所难——好在哈尔独创的那一副可以满足这个愿望。
它们更人性化也更体贴。
“如果我想要一个人下棋或者只看棋局，我会那么做的。”赫敏扬起声音回了一句，下一刻她的主教阵亡了，“——哦！该死！”
哈尔支着下巴，气定神闲地看着骑士把主教打碎扔出棋盘。
赫敏不那么温柔地薅了把头发，苦苦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罗恩手痒痒的，远远瞟了一眼，克制自己指指点点的欲望把视线转回来。有一阵子没有下棋了，他想。或许晚上可以和哈尔来一盘。小小的兴趣爱好是点缀生活的珍宝，在紧张的日子里更应该起到放松神经的作用。
他瞪着镜子发了会呆，无聊地咂咂嘴，伸手去拿左边桌上的杯子。
“嘿！”哈利跳了起来，“来了来了他来了！”
贾斯廷身后跟着一个红发身影。
罗恩深深吸气，仿佛血液被冻结了。
他还保持前倾的姿势，但是他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伸手。他愣愣地望着镜子，脑袋一片空白。
画面清晰。
某个瞬间，他们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没头的尼克从墙里钻出来，而贾斯廷倒下了。那道身影转了转头，不紧不慢地继续向前走，消失在镜头外。
“金妮！”赫敏低喊道。
事实上不用她说，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红色的卷发，苍白的脸颊，以及，猩红交织金黄的格兰芬多围巾。
另一张桌上的复方汤剂咕嘟咕嘟作响，淡红的光透过窗帘间隙投进五楼房间。哈尔慢慢起身，从靠墙的那一端踱过来，弯腰打量那张熟悉的脸。
贾斯廷被怪物攻击了，这一点毋庸置疑。同时金妮安全地从他身边离开。这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金妮韦斯莱有问题了。怪物没放过尼克，正常来看金妮不该幸免遇难，而事实是，她从容不迫地走了。
金妮的奇怪举动看来和密室这件事有些关系。但是原因是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她，不管是清除麻瓜学生还是试图谋害哈利。如果不是确凿看见这一幕，他也不会特意朝罗恩的小妹妹想。
“这太荒唐了。”罗恩喃喃地说。
“这么看来，金妮确实有问题了。”哈尔用一种温和但坚定的口吻说出这个事实，他直视罗恩的眼睛，“我告诉过你们，我看见她去过海格那里，或者我想我们可以看看昨晚是不是有人出过城堡大门——海格的公鸡又死了一只，对吗？”
“那么，怪物在哪里呢？或许她只是路过？这和海格的公鸡又有什么关系？”罗恩颤抖着问。
“在墙里，我想。”哈尔谨慎地说，另外两个问题他给不出答案。如果他们能问问金妮，或许可以得到正确解答。
“对，但是金妮不可能会蛇语——”他狂乱地反驳，怎么可能是金妮？怎么会是金妮？难道是他没发现和他一同长大的妹妹仇视着麻瓜？是他没发现他的妹妹藏了这么多令人害怕的秘密？这不可能！
罗恩拒绝思考。尽管桩桩件件的证据向他指出金妮绝不无辜。
“好吧，让我们先来做一件容易的事。”赫敏飞快地说，“我们来看看怪物究竟是不是蛇类，哈尔到底是不是蛇佬腔。”
如果哈尔是蛇佬腔，那么墙里的怪物就不是蛇类，如果他不是，那么根据罗恩的回忆对比，哈利在墙里听到的声音十有八九就是蛇语。再说，罗恩当初还模仿过呢！
先把这一点弄清楚，再来讨论金妮韦斯莱是否会蛇语，蛇语和血缘的关系，以及金妮到底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总之，从简单的先开始。
罗恩一脸菜色地同意了，他和哈利向两边退去，哈利一屁股坐上桌，腿翘地高高的，搭在凳子面上。罗恩仿效他的坐姿，专注地看着场地中间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
“你准备好了吗？”
“别这么近，谢谢。”
“现在呢？”
“好了。”哈尔调正魔杖的尖端，向赫敏点点头。
“乌龙出洞！”
一条通体黑色的蛇从她的魔杖尖窜了出来，它刚落到地上便直起身子，向后一仰，弹射攻击。
“呃。”哈尔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朝后一跳：“走开，走开。”
但蛇没有遵从他的话语，亮出獠牙向他扑来。这是他第一次物理意义上地见到蛇。他一边对那条蛇举起魔杖，一边心里转过一个念头：赫敏咒语掌握得真好。
好得出乎意料。
他承认它确实有点威慑力，因此在它继续攻击后没有尝试第二次对话，连着两个四分五裂试图把它送走。
“当心我的魔药！”赫敏喊道。在左躲右闪间，一人一蛇靠近了复方汤剂。
哈尔朝边上一闪，避开那张熬药的桌子，回头又甩出一个四分五裂，终于让那条蛇溃散成光点，消失在空气中。他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垂下魔杖，用略带谴责的眼光看向赫敏。
赫敏耸了耸肩。她在这个咒语上用了过量的魔力，使得这条蛇比马尔福那条抗揍的多，在狭小的空间里是不怎么好对付。
“吓到你了？”她故意问。
哈尔平复着心跳，说：“没有。”
是吗，但你刚才喊的时候可不像那么回事。赫敏腹诽道。
“所以，咳，哈尔不是给蛇佬腔。”她看了他一眼，对罗恩说，“但哈利是。我们这下就能知道蛇佬腔和血缘没有绝对的关系——等等，罗恩，我们没有说金妮一定是斯莱特林继承人，不一定是她打开了密室——我想你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和某件事有关系，那意味着她也许知道些东西，哪怕是边角料。”
哈尔为赫敏的话术叫绝。听听，“边角料”，他恐怕金妮不止知道这么些东西。不过这么说可以很好缓解罗恩的情绪。嗯，暂时。他和她明白金妮此举的真实份量，这还有什么可解释呢？
“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做？似乎也用不着复方汤剂了。”哈利头疼地说。他有点可惜，因为他为了那份药水付出了愿意面对斯内普的勇气。（他真实地考虑过偷斯内普材料这回事，并预想了好几个方案。虽然没有用上。）
“如果她有秘密，她当然也不会想告诉别人。我和弗雷德之前，哎，那是一次完全的失败。”
赫敏“啧”了一声。
“要是你管偷看日记叫做询问交流，成功才令人惊奇，不是吗？”
“无论如何我尽力了，你非要这么说，那么下次你来吧，你来试试看。”
“你是怎么想的？我和金妮不熟。而我们时间这么紧迫，随时都有可能再出现受害者！”
“我怎么想？现在我们用得上复方汤剂了，是不是，哈利？”
哈利噎住了。让赫敏假扮罗恩去套金妮的话，这合理吗？很难说罗恩的身份是增加成功率还是起反作用。而金妮对罗恩又那么熟悉。他瞄了瞄罗恩红红的耳朵，认为他只是在说胡话。
事情到了这一步，退是不会退的，怎么继续前进也是一种考验。贸贸然询问无异于打草惊蛇，然而继续独自追查下去可能有与怪物贴脸的骇人风险所以——
“为什么不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呢？”哈尔打断他们的争执，干脆利落地说。
赫敏眼前一亮。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寻求帮助是非常正确的行为。
哈利则立马感到一阵紧张。各种违纪情景像小鸟似的在他脑海里飞来飞去，他悲哀地幻想着它们扑扇着翅膀在邓布利多面前排成一排。
不，倒也不用这么悲观。哈利对自己说。要知道，这个学期开学以来他没有干任何出格的事。虽然意外常常发生，但总不会是上学期那样自己主动掺和。可是，出于一种微妙的情绪，他不愿意把蛇语这件事告诉邓布利多，他甚至不想站到他面前，害怕被他看出自己心烦意乱。
哈尔自顾自地往下讲：
“我们可以坦白我们对怪物的猜测，反正那天聚会在的人都知道哈利是蛇佬腔了；同时我们能够让教授注意到金妮韦斯莱，我们不用说的很详细，只要告诉他，我们之中有人看见她当时和贾斯廷走在一起，让教授去做例行调查，就像我们那次碰到洛丽丝夫人一样。如果有问题，教授可以解决，如果没有问题，那再另说。”
“解决问题？”罗恩勉强牵动嘴角，“那么金妮会怎么样呢？”
他说不清他在害怕什么。他觉得哈尔是对的，但心底有个声音聒噪地诉说着最可怕的情形，使他难以下定决心。不过就他看到的部分而言，那已经令他相当难过了。
哈尔顿了顿，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保证哈利的安全，化解阴谋。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冷静地说。“再说，那只是个例行调查。”
哈利抿紧嘴。尽管哈尔和赫敏一再强调调查，知情人等词汇，但他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该想想洛丽丝夫人，克里维，贾斯廷，庆幸哈利和我们还安全地待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赫敏最后说。
罗恩一头倒在了沙发上，泄气地把脸埋进一堆靠垫里。他像长在了沙发上似的一动不动。这期间，有人叹气，有人没事找事地搅和了两下复方汤剂，被主要制药人“啪”的一声打在手背上。
过了好一阵子，花花绿绿的布皮下传来他有气无力的声音：“难道还要我催你们吗？”
五楼一扇门被粗鲁地推开。夕阳的余韵挣扎着在窗前留下惨红印迹，落在地上的光被几只脚踩碎。他们在走廊里大步奔跑，希望赶得及在吃晚饭前后的安全时间里，拜访一下，霍格沃茨的校长，一百年来最伟大的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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