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我可以捅，叫医生来
人心朝向一边倒，梁渊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意外。
那些人还在喊陆擎苍的名字，可是金牙急了。
“跟着二爷亏了你们么？怎么一个个翻脸不认账，平常吃香喝辣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其实这种事讲理是讲不了的。
陆擎苍一张脸像僵硬了一样，他动都不动，只是站那儿接受他们的朝拜。
“师兄，看来你很不得人心。”陆擎苍在上前两步，“魏宗已经被我废了双腿，不如师兄去照顾他？反正师兄之前，跟他关系不是很好么？现在他不方便了，师兄去照顾照顾？还是说……师兄是个不念旧情的人？”
陆擎苍阴险狡猾，他丢了的失地，会一点点收回来。
他丢了的东西，也会一点点讨回来。
“陆擎苍，你以为这些人跟你，你就能把我赶走？就算他们跟你走了，白鹤堂也还有人！”
梁渊话音刚落，后面房子就冲了很多人出来。
这些人跑来，直接拿着棍子打跪在地上叩拜陆擎苍的人。
这些人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绿毛手上的刀已经比划在金牙的胳膊上。
“你们再动一下，他就少一条胳膊！”
金牙脾气比绿毛差多了。
他手上也有刀，只是这刀，直接捅进了绿毛的胃里，而且，死命地搅动几下，直接把绿毛踹到在地。
绿毛身上的伤口深不见底，血直接从伤口里一直往外流。
陆擎苍手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他抬手，手腕子扭，手表里直接飞出一枚银针一样的东西，直接扎在梁渊脖子上。
我知道他本来是想玩玩梁渊的，结果金牙闹这一出，他就再也不想耽误时间，索性直接把梁渊放倒。
当然，梁渊平常为人警惕，但他现在却因为金牙和绿毛分了心。
陆擎苍的那些“死忠”效劳的人被后来出现的人毫不留情地残害。
要么剁手，要么卸胳膊。
陈局赶过来拿人的时候，周遭已经血流成河。
这是渡城很多年以来，才又有的一次所谓的命案。
血腥味经由空气灌进鼻腔，我感觉自己越来越麻木。
麻木的是，看他们你争我斗，你死我活。
麻木的是，谁也不爱我，却谁都表现得一副离不开我又不想要我的样子。
麻木的是，我一个局外人，反反复复被牵扯进是非，结果……
“把他们全都带走！”陈局指着地上的人，包括金牙和绿毛。
陆擎苍找陈局扣了两个人，让他们把梁渊推到车上。
“陆老大，你是不是有点过份了？”陈局盯着那些被压上货车的人。
对，是货车。
陈局有备而来。
“我没什么过份的，陈局，这次你又立功了！不过，你记得对绿仔好一点，过几天我来赎人！”
陈局长得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其实他怎么着，都是个有私心的人。
“你把我叔叔双腿废了，这笔账，之后会跟你算！”
陆擎苍毫无所谓地抬眼：“好，随时恭候！”
***
“糊涂！”白震一根拐杖扔到陆擎苍身上。
陆擎苍跪在地上：“反正，师兄的命，在我手上！以后师父也不准干预！就像当初，你同意他接手白鹤堂一样。”
“老三，做人要留余地！你从小就这样，平日里，玩世不恭，真遇到什么事，你倔得跟什么一样！何必呢？啊！你就不能……”
“反正，师父不用再操心这件事，老三心里有数，这木屋，师父要喜欢，就住着！我希望师父不要多管我的事！颐养天年就好！尤其，不要操心师兄的事！我不会让他死，因为他是我师兄，但，他也只是我师兄！”
陆擎苍的话说得绝了。
白震摸着胡子，也不气恼，可能他早就知道陆擎苍会有这一手。
“丫头，你过来陪我下棋，让他跪着！”
“好！”
我看了陆擎苍一眼，他但是无所谓的样子。
如果我真的不管他，那他就得一直在这儿跪着。
说实话，我不忍心。
但谁让他自己一副心狠手辣的样子。
象棋我会，但几乎没有跟谁玩过。
很小的时候我爸爸教我的。
他说，象棋这东西，看着棋子就这么几个，实际上博大精深。
至于有多博大精深，我是完全没有参透。
我大概只学到一丁点儿的皮毛。
只是，为了哄老爷子高兴，我陪他下，然后他一高兴就让陆擎苍起来了。
希望陆擎苍也高抬贵手，别为难梁渊。
“丫头，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你还是个做名人的料子。”
“什么名人啊，老爷子，我混口饭吃！”
陆擎苍跪在地上，腰板笔直。
他的眼睛就死盯着我。
我知道，如果能回去，我一定会被他玩儿死。
这简直要命了。
“老爷子，你现在上了年纪，还为晚辈操心，真的是不容易哦！可惜，你这些晚辈又不争气，让你费心了！来，我走马！”
白震是个高手，无论是谋略还是下棋。
他直接越过我的套路，可以往前看十步。
他一双手上布满了老茧，可是却很稳当。
“你这丫头，下棋的方法倒跟我一个认识的人很像……只可惜，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他以前下象棋，可是很厉害的。”白震不忌讳跪在地上的陆擎苍。
我也没在意他说得故人是个什么人。
“那以后你要是想下棋，可以直接找我！虽然我技术不高，但还是能对付一阵子，打发时间。”
“嗯！”
白震似乎对我的态度还算满意，他进我退，他攻我守。
下象棋，我始终处在下风。
但是，白震越来越高兴。
他说我很懂他心意。
“不如以后你就留在我这儿陪我下棋？”白震摸着胡子，用车碾压了我的炮。
我手上的棋子只剩一副车马炮，实在是难动。
“我下不过你，不如，让陆擎苍陪你？”我指了指地上跪着的陆擎苍。
虽然他是个成年人，但是我还是多少有些心疼他。
他绝对不怕跪着，只是他越跪得久，就绝对越会加倍还给梁渊。
白震研究着棋盘：“下完这一局再说！”
很明显，最后我输了。
我正要起身让陆擎苍过来下，老爷子直接起身，说他想休息了。
“你，好好跪着，丫头，盯着他！不准他起来！”
我：“……好，好，你安心睡吧！”
白震没有住之前陆擎苍的卧室，而是睡在之前小野的婴儿房。
小野的房间视野不错，也很大，几乎和陆擎苍的卧室差不多。
可能是老爷子讲究，所以才不住陆擎苍睡过的屋子。
他进去之后，留了几个人看着我和陆擎苍。
我过去，低头对陆擎苍说：“你给老爷子认个错，别僵着，本来这事儿就是你不厚道，莫名其妙废了魏宗一双腿也就算了，现在你又这么搞白鹤堂的人，我是老爷子，我也会生气！”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特别正义的人，我就是觉得陆擎苍这么做不妥当。
他抬眼看着我，一言不发。
“看着我做什么？小心我告诉老爷子，说你不老实，还凶巴巴瞪我，让他收拾你！”
陆擎苍看着看着，竟然弯了嘴角。
他笑什么？
他看着我笑？
关键是，笑得这么邪气，让我心生寒意。
知道瞪不过他，我转身坐回座位，就那么守着。
结果，睡着的是我！
我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撑着头，竟然睡着了！
妈的！
世上就没有我这么丢脸的人！
陆擎苍就跪在地上，嘴角一直勾着。
他不累吗？
直到天亮，直到中午。
我都睡过去好几次了，陆擎苍仍然笔直地跪在那儿，看着我。
老爷子是出来叫我吃午饭的。
我晃了晃头：“老爷子，陆擎苍他……”
“他？他跪着，你跟我去吃饭！”
我哑口无言，实在也找不到理由搪塞他。
只能，跟着他去吃饭。
陆擎苍从老爷子出来的那一刻就没再看过我。
他就就是这种，打断了骨头都还要倔强的人。
吃饭的时候，我食不下咽。
毕竟前一夜没有休息好，而梁渊被陆擎苍的人带到哪儿去了也只有他知道。
不过白震也没问，估计他知道，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
“丫头，陆擎苍和梁渊，谁更好？”白震喝着汤，突然问我这么一个世纪大难题。
其实也不难，只需要我换个角度，就很好回答。
“他们两个谁好谁不好，都轮不到我来评判！我现在只想我什么时候能拿个影后什么的，就人生圆满了！梁渊是白睇的男人，我压根就没有多余的想法！至于陆擎苍，他也不是我能留得住的男人，我干嘛非要给自己出难题找不自在，做什么选择题！”
白震“哈哈”几声笑：“嗯，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是聪明女人！”
“老爷子过奖了，要是之前你见过我耍无赖的样子，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我下象棋那点水平，也实在称不上什么聪明！”
“好了，你拐着弯提到象棋，是想让我陪他下？”
“不不，是陆擎苍陪你！”
吃过饭，白震和我一块儿出去。
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双眼高深莫测。
“你来，下棋。赢了我，就不管你了。”
白震这句话让我如获大赦。
我激动地过去把陆擎苍拉起来。
毕竟跪了这么久，我知道他膝盖早就已经受不住了。
不过，心疼也没用，我好像白担心了。
陆擎苍慢悠悠走过去，确实晃了几下，可是他坚持没让我扶。
“如果师父输了，师兄任我处置。”
白震点点头，表示同意。
之前我看不懂他们玩牌，现在我就连象棋都看不懂了。
甚至不知道他们谁怎么走是几个意思。
只看到白震下棋很温和，而陆擎苍就属于攻击性极强的人。
他每一步，都想啥了白震的人。
偏偏手上棋是真不错，而且，他驾驭棋子的功力不是一般高。
陆擎苍很快死了很多人。
甚至，他比我刚才死棋子的速度还快。
我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感觉陆擎苍是跪傻了。
结果没想到，陆擎苍后面攻击性更强了。
直接用两颗炮，把白震的王堵住。
他输了，陆擎苍赢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服他，也对他忠诚。
是因为，他足够狠，也足够聪明，更是足智多谋。
并且，他对兄弟好。
“好，我输了！老三，你步步为营，今天赢了我，未必下次能赢别人。”
陆擎苍起身，再次跪在地上给白震磕头。
他说：“师父，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和师兄总要做选择！白鹤堂之后能怎么样，无非就是取决于我和师兄。”
他的话已经够明白了，如果白鹤堂最终不是他陆擎苍的，那他一定会玩儿死白鹤堂，大不了赔命。
陆擎苍就是这种死脑筋的性格。
最后，他带着我走了。
我也不知道他把梁渊关在哪里。
本来想问，可是我又不敢。
所以，只能跟踪。
跟踪是找张婕一个朋友借的车。
那天，陆擎苍吃完早饭要出门，我就急忙上楼假装很忙，也假装我早就从上次之后不再在意和他吵过架这件事。
结果，等他走了之后我直接从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从二楼下去，上了车。
“我提醒你，我们这车子是白色的。”
“不用你提醒，你就好好跟着前面的车就对了！”我看了一眼我猪一样的队友。
他虽然是张婕的朋友，但看着怎么有毛病。
车子开了一段距离，我没想到陆擎苍会把梁渊带到他自己的那间仓库。
无数人在里面蒙了一层阴影。
包括我。
我当时亲自用刀，差点把他的心挖出来。
其实现在回想，如果当时我真的把陆擎苍杀了，现在就会大不一样了。
比如，我会进监狱，或者被梁渊保释一段时间。
不过出来之后，也不一定会活得很好。
因为，我心里，有罪恶感。
我始终是个杀人犯。
如果当时选择没有杀死陆擎苍，就给现在，铺了路。
我们进去，我一眼就看到梁渊。
他的双手双脚被捆着，用铁链子捆着，他根本动不了。
只有头和脖子还算活动自如。
不过身体……
被抽打过，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师兄，现在师父也不管你了，怎么办！”陆擎苍挖了挖耳朵，很悠闲地过去。
他一把捏住梁渊的下颚骨，另一只手一拳捶在梁渊小腹上。
梁渊都懒得搭理他，冷冷的，表情并没有很丰富。
陆擎苍又是一拳打过去。
梁渊直接吐血了。
我尖叫一声，不敢跑过去。
我怕惹怒陆擎苍。
这里本来就不大，但是各种各样的工具都有。
尤其，是那些奇形怪状的，可以折磨人的东西。
“师兄这里，比我动物园还精彩！”
自从陆擎苍进监狱，绿毛就把那些动物从白鹤堂转移到他的纹身店了。
梁渊还是不说话。
他根本就不把陆擎苍放在眼里。
可是，陆擎苍有的是办法让他认命。
“既然上次，让凉凉捅我，这次，我也退让一步，让她捅你，我自己就不动手了！”陆擎苍说完，亲自去挑了一把刀塞在我手上。
这刀跟之前梁渊让我捅陆擎苍的那一把差别完全不大。
都是刀上，倒着弄了很多尖锐的锯齿。
我握着刀柄，要知道以前全都是梁渊不待见我，欺负我！
现在，要我亲手……
我做不到。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动手？”陆擎苍点了烟，朝梁渊那边指了指。
“不不，陆擎苍，我不会。”
“不会？那我手把手教你，如何？”陆擎苍突然变得特别有耐心。
梁渊垂着头，他肩上都是伤，我要怎么捅下去。
“不用了，我……我自己来！”
“伤口如果小于五厘米，我就亲自动手！”
五厘米深的伤口，实在是……
“陆擎苍，我都已经跟你了，白鹤堂也在你手里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当初他放过我了？”陆擎苍的语气简直不容置疑。
梁渊终于看向我，他点点头：“来！”
“不！”我后退两步。
很明显这个动作惹怒陆擎苍了。
他从我手里把刀一刀夺过去。
我还没看清楚刀，梁渊身上就多了一道口子了。
“啊……”
别人受伤或是死亡，我几乎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是，梁渊……
陆擎苍抽出刀，在梁渊衣服上蹭干净血，再次把刀递给我。
“去吧，再不动手，我就想别的法子了！”
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我还真不是麻木。
一个麻木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忍心下手？
梁渊咬紧牙，嘴里流着血。
准确的说，他哪儿都流着血。
“陆擎苍，他快失血过多了，你找医生来，找医生来！”
我的智商告诉我，不要求情。
可是我的本能让我一定要这么说，只要抓住一线生机，留梁渊一条命也好。
当初陆擎苍有人来搭救他，现在可没有人来救梁渊。
我握着刀：“我捅，我可以捅，但是求求你，叫医生来！他快不行了，陆擎苍！”
我泪流满面，已经顾不得形象。
原来，我还是这么怕失去梁渊，我还是这么怕他受苦。
原来，我还是这么怕他，有一丁点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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