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隔靴搔痒，你用力点
两支烟抽完，我总算冷静下来。
香烟里面有尼古丁，可以让人稍微沉寂一些。
“现在怎么办，你也看到了，没有戒指我就只能死。”我爸烟头掐灭，“但是我上哪儿去找戒指去？”
我一向明目张胆，但现在我一筹莫展。
“我先回去等信，二爷这边要是有进展了，就告诉我。”我压低声音，“打扰了。”
梁渊下巴上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没那么硬实，似乎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少了些凛冽感。
也许现在正是我脆弱的时候，所以觉得他格外好。
“不用走。”梁渊脸上笑着，“我也没嫌你胡闹！”
胡闹么？
是，我来这儿之后，的确像个疯子一样。
尤其在自己身上又抓又挠的时候。
既然梁渊不知道陆擎苍的下落，既然金牙说，陆擎苍被他废了四肢，那也陆擎苍是插了翅膀，才离得开渡城。
可陆擎苍偏偏就是插了翅膀的人。
现在无影无踪。
“我还有别的事处理，不能马虎。”我脖子上的抓痕痒痒的，没忍住伸手去抓，结果梁渊皱眉阻止。
他把我的手抓过去，直接剪刀伺候。
把我手指甲全部剪了。
很强势很生硬，一气呵成，让我十根手指的指甲都落地。
现在的梁渊，就像是一个父亲。
他撒手：“好了，去吧！”
这下换我迟疑了。
这次过来，我做足了受虐的准备，现在却得到这么个结果。
实在有些不适应。
***
我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直接去了黑虎堂。
黑虎堂的人见我到了，全都围上来，每一个都跟我说白鹤堂的人是怎么折腾人的。
“你要是知道白睇的下落，就赶紧把她还回去。你现在这样，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罗铭首先一个不赞同“我”把白睇扣了。
张婕拍在他脑门儿上。
“罗铭，你让梁凉说几句。”
“白睇是我绑的！我没告诉你们！我的目的不是说想让白震如何如何。我被白震喂了药，让我拿戒指出去，要救人！我不是救世主，戒指不是说给就给！所以我让人把白睇绑了！还有，我之所以没有让你们去，是不想牵连黑虎堂，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这么说，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
我现在把这事儿承担下来，也免得他们叽叽歪歪，到时候我没得解释。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人家都找上门来了！”罗小亮心疼他哥哥。
身体又开始痛痒难忍，我闭着眼睛，再睁开。
“罗小亮，如果不是你们十几个人保护不力，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所以，目前为止，你们没资格问责我！”
事情我说了，就回到半山别墅去。
等到半夜小鸭子都没来，我只好上楼顶放烟花。
果不其然，后半夜他来了。
“你住的地方离我很近？居然能看到我放的烟花？”我问了句闲白。
他躺在我旁边，一道暗影，我还是看不清他。
“你把白睇交给我吧！我拿去跟白震换解药！这病痛如果没有解药，我活不下去！”
我希望他稍微慈悲一点。
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好，我不方便出面，还有别的事！你就自己解决！让黑虎堂的人去三里开外的那个红色砖瓦房里找人！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胡来！听到没有！”
我始终觉得他太了解我了。
这种了解的程度，不亚于以前的梁渊和陆擎苍。
“听到了！”我突然想到什么，“你嗓子是天生这样吗？”
回应我的，是漫长的无声。
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我听到他的回答。
“是。”
“那你这嗓音，够特别的！”
“嗯。”
我也不多想，既然他愿意把白睇给我，那我心里放松不少。
虽然，我现在仍旧浑身难受得要命。
“又疼了？”
“嗯，疼！”我转身把头埋进他胸口，“今天梁渊让我跟着他，我脑子里第一个就想到你！”
他身体僵了一下：“爱上我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至少我应该专一一点。哪怕是床伴，我也只要一个。既然现在，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想我有必要早点跟你说清楚。现在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和你磨叽，我尊重你！不过现在应该不需要了。因为我可以自己问白震要解药，不求梁渊。”
即便梁渊现在的状态让我有些诧异，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我改变态度，但我内心里，还是不愿意跟他重修旧好。
重修容易，旧好难。
在我心底里，他始终特别，他始终有个位置在，但我不爱他了。
“处理好这件事，离梁渊远一点！他的目的，无非是黑虎堂。”
小鸭子这句话提醒我了。
我顿时就茅塞顿开。
“他要黑虎堂做什么？”
我自问，但是没有自答。
***
第三天，黑虎堂的人果然找到了白睇。
她已经不成人形。
我把她关在黑虎堂，然后让人联系白震。
果然，不到半小时，白震就来了。
他杵着拐杖，老当益壮。
“丫头，没想到你现在如此心狠！之前不是说，这事跟黑虎堂没关系吗？”
“本来和黑虎堂就没关系，是我个人而为之！”我指了指小黑屋，“她就在里面！是我绑的！跟黑虎堂确实无关。”
“你……”
“我要解药，我已经骨头都快碎掉！不瞒你说，老爷子，你是我长辈，我本来不应该跟你说这些话，但是既然你不尊重我，你就不要想我尊重你！你是个长辈，所以，我一直也算尊重你！但是……你上次的行为，明显已经让我把最后一点尊重都按灭了，从现在起，我们的身份，我代表黑虎堂，你代表白鹤堂我们平等！所以……你要是要白睇，就拿解药来换！”
我咽了口唾沫：“老爷子，你应该知道，现在有一个行业，特别黑暗，里面各种人都有，也会用各种手段！如果我把白睇扔进去，那就不知道她会是死是活！在那里，一个人突然暴毙，可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啊！”
我已经想好了，把白睇扔进底下拳击馆，让她做给拳手发泄的对象。
这，是小鸭子提点我的。
他比我狠心多了。
但我愿意跟他学习。
学习他的狠心。
“你敢！”白震剁了剁手上的拐杖，“你试试看！我会踏平你这里！”
“那你也试试！”我不甘示弱，“你的宝贝女儿还在里面，我一把火就可以让她死！就算她不死在这里，也会死在我给她安排的地方！”
现在我身上又疼又痒。
需要很大的耐力，我才忍住。
在白震面前，我不想输。
“我没有解药！”白震一口回答我。
我不信，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没有解药？！”
“需要戒指！”
该死的陆擎苍！
“戒指被陆擎苍带走了。”我捏紧拳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我急了，原以为白震有解药，结果和小鸭子说的一样，只要那枚戒指才行。
可是，白睇不能不放。
我压根就没有打算要为难白睇。
毕竟我不想做一个横行霸道的人。
而且，事出无因，我不可能为难白睇。
既然白震也没有解药，那我该如何？
“把白睇头发剃光！再赏她五十个耳光！放人！”我唯一能说的，也就这样了。
白震极度不满。
可是，他无能为力。
他带过来的人，被我们的人拦住。
我听到小黑屋里，白睇嚎叫不止。
可是，她现在受的痛，比我的痛，轻多了。
最后狼狈的白睇被白震接走了。
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张婕过来扶住我，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可是没走几步，我又跌下去。
张婕也给我找了医生，他们都摇头，说这病没有用。
我有点绝望，准备去医院验血检查。
我就不信，白震还能有什么药，还真的可以让我死。
不过我在去医院的路上，接到了赵霖北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冲我撒娇：“你都很久没有过来看人家了！”
“好好说话！”我翻了个白眼，这赵霖北实在是越来越奶了。
哪里还有总裁的样子。
我不敢告诉他我要去医院，只是跟他说，我还有点事，处理完才过去。
赵霖北有些不满意：“这么多天了，你真的是一点不惦记我！亏我还天天惦记！我本来不想给你打电话的，觉得你会主动回来，不过我觉得我再不主动，你就把我忘了！”
“怎么会！”我哭笑不得。
不过，现在已经晚了，我去医院也意义不大，索性开着车去了赵霖北那儿。
他知道我要去，高兴得不得了，说家里有番茄锅的食材，会煮给我吃。
我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
身体，疼痛不已。
我忍了很久，抖着手，拨通了张婕的电话。
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方法。
我让张婕给了我一个卖药的人的号码。
以前，白鹤堂和黑虎堂都在做这种买卖。
现在大家都从良了，对这种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
或者说，大家都知道，做正经买卖要重要得多。
也就慢慢的不做了。
上船容易下船难，也不是每个人都同意黑虎堂就这样放弃这份事业。所以当时魏宗也花了很多心思才彻底扔了这买卖。
当然，期间少不了张婕的功劳。
“你要这电话做什么？”张婕问我，“你可不要乱来！”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挂了电话。
张婕本来不打算给我，可是架不住我发信息跟她说了很多。
她把电话号码给我的时候，回了我四个字：适可而止。
我没有马上拨通这电话，而是去了赵霖北那里。
陪他吃了番茄锅，逗他睡觉。
他说，柳医生告诉他，已经快要恢复了。
“怎么，能用了？”我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问了一句。
赵霖北脸突然一红，顿时就不说话了。
我久久没听到回答，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赵霖北红着脸看我。
“怎么了？到底能不能用啊？”
他的脸几乎比番茄还红了，点点头：“只给你用！”
这下轮到我脸红了。
“行了，我不想用！”我有些心烦意乱。
毕竟一个人不舒服的时候，情绪特别糟糕。
我现在耐着性子在这儿陪他吃饭，已经让我有些为难了。
我感觉我头重脚轻，下一秒就会栽倒在桌上。
可是，我还是坚持把饭吃完了。
“今天你洗碗，我要先走了！”我要告别他。
离开这里，免得他起疑。
“凉凉，我可以洗碗，但是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他放下碗筷，过来到我身边，深怕我走。
“今天不行，明天我还……”
“求你。”
我经不住赵霖北求我。
倒不是我耳根子软，是我对不起他。
我把他害成这样子的，所以，我不应该拒绝他。
所以，我留下了。
结果当晚我就发高烧了。
赵霖北睡在我旁边，我们各自盖一床被子，可他察觉到我不舒服，伸手摸到我额头。
“你特么怎么这么烫！”他吼我一声，“你怎么了？”
他开了灯：“我们去医院？”
我身上又热又冷，难受得不行，还很疼很痒。
我伸手去抓，才发现我现在没有指甲了。
被梁渊剪去了指甲。
我急吼吼地，把赵霖北的手抓过来放在我脖子上。
“你快帮我抓一下，我痒，快点！快！”
我像个疯子一样，抓着赵霖北的手就在我身上胡乱抓。
他被我吓到了，但是他也依着我。
“你用力点啊！没吃饭？”我着急。
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力道，而我实在觉得这力度只是隔靴搔痒。
“你别这样，凉凉，我怕你难受！我用力会抓痛你的！”
“不会，你用力，别怕我破皮，你要是不抓。我……我就找别人了！”
赵霖北为难，可是没有办法，只能听我的。
他也不问我为什么，就只是听话。
最后，我身上都被他挠出痕迹：“现在你去帮我拿点止痛药来！”
“怎么了？”
“我头痛！”
“好！”
吃了止痛药半小时后，我终于睡着。
睡醒，赵霖北给我煮了粥。
他总是这么体贴。
以前，我住在他家那段时间，他也是这么照顾我。
我洗漱好，感激地跟他说：“今天我不吃饭了，我忙，晚上回来陪你，乖！等我！”
说完我套好衣服直奔医院。
我知道验血不能进食进水。
所以，空腹去了医院。
我把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等着结果。
等结果的时间里，我反反复复看着张婕给我传来的那个号码。
拿报告是下午四点。
一切正常。
除了有一些贫血和浅表性胃炎之类的小毛病，没有别的。
果然，跟我想象中一样。
医院，是检查不出来的。
我身体不舒服到了极致，去超市买食材，准备回赵霖北那里。
可是，我实在撑不住，跌倒在地。
引来了很多人围观。
还好我戴着口罩，也戴着半张面具。
好不容易买好东西，回到车上。
我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我想要货！”
这东西，应该会比止痛药管用！我应该……
可以缓解一些！
那天回到赵霖北家给他做了红烧排骨。
不怎么下厨的我，又有些恍惚和难受，做出来，味道特别一般。
可是，赵霖北吃得津津有味。
他是赵家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他现在吃我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竟然还吃得下去。
对我最好，也无非就是他了吧！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发生什么，他始终都在。
“为什么？”我突然想矫情一下，“为什么？”
赵霖北吃着土豆：“凉凉！你知不知道，我从出生到十七岁，没喜欢过什么人，甚至没喜欢过什么物件！包括赛车，也是为了让我自己生意做好，而交往一些朋友，那些富二代，所谓的兄弟……”
我想起曾经跟他赛车的事，他确实很优秀，很会融入圈子。
“但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一瞬间就喜欢上了！就像……小孩子喜欢动画片，阿猫喜欢吃鱼，阿狗喜欢骨头……你让我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天性！我以为我是个早熟的孩子，遇到你之后我觉得自己永远不够成熟！”
我没想到我突然矫情的一个问题，会让他真的用心的回答。
“如果我有一天变得很糟糕。那怎么办？”
“那我也认了！我会变得更好，去包容你的糟糕，你有多糟糕，我就要多好，你自己别有压力，做自己的事就好。”
我热泪盈眶，连忙低头吃饭。
也真是傻了，和赵霖北讨论这种问题。
过了几天，我如愿以偿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是粉末状的。
我带回半山别墅，藏在卧室，以免小野发现误食。
第一口，痛苦。
我鼻腔里像是吸进去无数灰尘，脏，恶心，痛。
然后，我头晕眼花，倒在沙发上。
再然后，我像是要飞到天上去了。
浑身无力，特别无力，整个人失重。
我脑子一片空白，特别难受。
最后，我莫名其妙，开始飘，飘得特别高，特别高……
等我缓过来，已经很久之后了。
我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真的，我没有那么痛了。
我把东西锁进保险箱，猛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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