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心匪石不可转
篝火酒席结束后,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休憩。
这次秋狝我嫌人多麻烦,只带了夭夭一个人来,这个时间要说睡觉休还尚早,于是就跟她坐在床上一起聊天。
今天我玩的很开心,连带聊天都相当激动,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
室内突然寒了几分。
我停止叭叭,给夭夭使眼色,让她到外面望风。
重重纱帘中转出一个人,径直走到我对面落座。
方才席间白亦非已喝了不少酒,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我就只能给他倒茶。茶水入杯,我客客气气把桌上点心推到他跟前:“哥,你怎么来了?”
“今天表现得不错。”白亦非夸人的时候也是平平淡淡,举起茶樽呷了一口,“只不过,你怕是表现的太好,太引人注目了。”
我皱起眉:“怎么了吗?”
“韩宇早就想提拔韩千乘上位。今天下午那场比赛,原本该他手下的义子夺冠,结果你中途横插一脚,坏了他的好事。”
我不以为意的耸肩,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我说今天围猎时候韩千乘怎么大出风头,还压了姬一虎一筹呢,原来是这样。不过韩宇不至于因此记恨上我吧?”
白亦非叩着案几,沉默。
我等他沉默完的这个时间有点漫长,百无聊赖把盘中的南合酥戳碎一个,又戳碎一个。
戳到第四个时,白亦非说话了。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大半个月前玄翦在我腰上砍出的那道伤口:“那么苦的药喝下去,再重的伤都该好了。”
这话是真的,我作出来的那些劳什子内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不然今天我也不敢在马上做出那么大幅度的动作。
许是也想到了这点,白亦非没再多问,摸出一件物什给我——是一条白绒绒的兔子尾巴做的挂件。
“今天下午打的猎物里有一只兔子,送给你了。”
我对毛绒绒的东西向来没有抵抗力,高兴的收下:“这算是奖励吗?谢谢哥哥哥哥!”
白亦非深知我一激动反应就大的毛病,赶在我热情扑过去前一手摁住我跃跃欲试的头,有点无奈:“小孩心性。
“殿下,红莲公主来了。”
夭夭通传的声音传进屋时,对面的白亦非就消失了,速度之快看得我叫一个佩服。
红莲大晚上来找我也没有什么事,就是突然怀念起小时候的日子,想跟我晚上窝在一处睡觉。
……小红莲你这个话很容易产生歧义啊。
好在营帐的卧榻够大,睡我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红莲小时候睡觉前喜欢听故事,我当时买了不少话本给她念。这个习惯到现在都没有变,可惜今天我没带话本,她就撒娇让我现编一个。
我捏捏她的脸,想了想。
讲什么呢?
“从前有一个小姑娘,她偶然认识了一个少年。”
“这个少年欠揍的很,但是呢小姑娘脾气好啊,忍受他那个欠揍的脾性忍了好几年,最终发展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我慢慢悠悠,以一种催眠的声线讲我和卫庄的往事。
“少年不知道的是,这个小姑娘身份特殊。当他求学归来后,和小姑娘居然是敌对的关系。”
“小姑娘…哦不,这会儿应该叫大姑娘了——大姑娘起先并不知道,因为实在闲得无聊提出深入敌方阵营这个建议。后来才发现,原来少年就在这个阵营中。”
红莲吐槽:“这个大姑娘闲的没事干的性格和姑姑你好像啊。”
我翻翻白眼,何止是像啊,说的就是我自己。
“在漫长的相处中,大姑娘发现这个阵营的人其实都挺好的,她有一点犹豫,但又不可能站到他们这一边,就天天纠结啊纠结…”
“后来有人要除掉那个少年,大姑娘就很急啊,跑去救他,结果把自己搞出一身伤。”
红莲继续吐槽:“咦~这个大姑娘是不是喜欢这个少年噢。”
“再然后…啊哈??”
我疑惑的五官挤在一起。
红莲给我分享她的看法:“姑姑你看哈,根据我多年看话本的经验,一个姑娘舍身救一个少年,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啊?根据常理来说,就算是好朋友,都走到敌对阵营了应该就要割袍断义啦。为什么还要救他呢?”
“综上所述,这个姑娘喜欢这个少年。”
我听得一愣一愣。
根据红莲的推断,故事的主人公大姑娘…呸什么大姑娘——我,喜欢卫庄???
虽然他长得挺好看,但他那么欠揍我怎么可能喜欢嘛,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嘛…
自我否认到最后,我竟然有点心虚。
红莲打了个哈欠,催促我快点把故事讲完。
我说出早就想好的结局:“哦,后来大姑娘和少年分道扬镳了啊,此后再也没有见面。”
红莲听完,撅着个小嘴不满:“姑姑你讲的结局怎么全部都是不圆满的啊!”
“这才真实嘛。”
我笑笑,悲剧式的结尾才符合现实。
·
接下来的几天,秋狝继续进行。
我参加娱乐活动的间隙,最喜欢的就是在围场里策马奔驰,听着耳边秋风猎猎。
纵马当歌,人生几何。
当然没有歌哈,我顶多就是吹吹这次带来的龙血笛。
骑累了就找一条小溪坐下,看风景玩玩水,感叹一句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没有那些勾心斗角,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需要去想如何对待卫庄韩非他们。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就好了。
我看着湛蓝的天空,回想起红莲说的话。
我真的…喜欢卫庄吗?
回想从前,再到后来的一系列作为,我的确有奇奇怪怪的感情包含在里面。
诗经有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这句诗出自国风·邶风·柏舟,原本多指对爱情的坚贞不渝,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更像是心境的描述。
——我的心并非圆如卵石,不能随便滚转。
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长路,无论什么原因我都不可能改变方向。
所以,喜欢与不喜欢…也就只能这样。正如我无法选择我的出身,而卫庄也不会改变他的决定。
我闭了闭眼。
恍然间,有人牵着一匹马向我走来,躬身作揖行礼:“姑姑。”
是韩宇。
我心情不好,不想也懒得招惹他,回应一声,自顾自朝小溪里掷石子玩。
哪知韩宇并不是偶然路过跟我打招呼,他挂着礼数有佳的微笑:“姑姑前些天摘得桂冠,赢得的那对鸳鸯佩可是极好的货色。”
“你喜欢啊?喜欢我就送你。”
他又笑:“君子不夺人所好,只是这鸳鸯玉佩寓意甚好。宇前来只是想恭祝姑姑,希望姑姑早日觅得一门好亲事。”
我想起前些日子韩非跟我说的话,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不劳费心,韩千乘这几日表现不佳,有空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千乘年岁尚浅,经验不足也是正常的。”
韩宇面不改色行完礼,牵着马儿潇潇洒洒离去。
他倒是让我想起了一桩事。
长公主这个身份是白家——或者说夜幕,在宫中打下的一枚铁钉。如若出嫁对于他们损失之大,韩宇若真在朝堂上提出我的婚嫁一事,就算没有韩非,夜幕一党也必定阻拦。
我冷笑,韩宇,你若有本事就跟夜幕对着干。
·
那对鸳鸯玉佩是一枚白玉一枚墨玉。自打被韩宇这么一说后,我怎么看怎么膈应,思索这颜色挺配墨鸦和白凤,直接送给了他们。
白凤小娃子单纯,收到礼物还挺高兴。墨鸦就不一样了,他把墨玉的那枚捧在手里看了半晌,犹疑的盯着我:“你这是…良心发现了?”
我核善微笑:“爱要不要。”
“要,怎么不要。”见我大有把玉佩讨回的趋势,墨鸦赶紧把东西揣好,“说说,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不要问。问就是你们送我的龙血笛太贵,怕你们资金紧张,万一吃不上饭还能把这玩意当了买饭吃。”
墨鸦哥俩好的一把将我搂过去,笑嘻嘻的:“你想多啦,将军府不可能不供我们饭吃。不过还是谢谢你好意咯。”
“朝陵,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白凤轻轻同我道了谢。
我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白凤小娃深得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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