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怪物
残破的建筑之间较为开阔的地方零散分布着简易帐篷，每个帐篷口都放了几箱矿泉水和速食，疲惫的人们进进出出，穿着军装的人拿着铁镐抬着担架来来往往。
一夜已经过去了，天色也没有任何变化，昏昏沉沉，但也没到要用灯光来照明的地步，只是那满天的暗红看的人压抑。
桦中大学作为距离昨晚那场争斗最近的地方，连夜就有军队驻扎了进来，并且封闭了和外面的联系。
并不是因为什么只有学校里的人看见了，其实昨晚上的动静很大，不只是这个市，甚至是全国都有所异动，相邻的几个市也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天空的异常在凌晨时分已经覆盖大半个华国，现在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其它地方同化，按照预计来看，在三天之内必定会覆盖全球。
但异动是以桦中大学为中心发生的，那场神话故事一样的场景首次被观察到的地方也是在桦中的正上方，这种情况下不管桦中到底有没有问题，都必须要隔离起来。
学校的医务室塞满了昏迷的人，所有淋过血雨的人，无一列外全都躺在哪里。
不，有一个例外，程安在心里小声嘀咕。
我就没事。
她用胳膊圈住膝盖默默的蹲坐在一面塌了半截的墙根处——看时序泡方便面。
一夜之间，在那样大范围的雷暴之中，其它的地方她不清楚，但是处于中心点的学校大半的建筑都成了废墟，神奇的是，这样大面积的坍塌，所有人都只是多多少少的受了伤，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失去生命。
现在的重点全都在那些昏迷的人身上。
他们昏迷的原因、身体机制是否会受到影响、‘红雨’是什么、‘红雨’的成分……
一大堆的问题足够上面的人抓破脑袋，掉光头发了。
她现在很平静，没有一点绝望、慌张、害怕，亦或是担忧的情绪，这很奇怪，就好像是看了一幕盛大的戏剧，随着剧情笑而笑，也随之哭而哭，戏落了，便感到一种疲倦的空泛感，只想坐下来什么也不做，不说话也不需要做什么表情，就这样一直坐到天荒地老。
很可惜她旁边的人一点都不打算配合她。
在她正放空大脑，想要把自己坐成一块木头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香料味便开始引诱她的感官。
程安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继续放空——
“要吃吗？”
一桶泡面被推过来，红烧牛肉味的。
谁的肚子咕咕的恰好就响起来了。
天大地大，面子没有泡面大。
程安捧起泡面，一口热汤下肚，竟然有种自己重新活过来了的感觉。
呜呜呜，满足了，好险差点就被饿死了……
最后程安也没能实现带时序去医疗点的想法，走到半路的时候，她见证到了什么叫做‘不是人’的恢复力。
确定时序确实是没事了，程安也没胆子强拉。
然后他们两个就在半路上加入了自发组织的学生队伍到处搜寻昏迷和受伤的人，一直忙到中午才回到帐篷处领了午饭。
时序把泡面递过去等程安稍微填了点肚子，才开口道：“我以为你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
程安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搞明白了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的意思，诧异反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时序安静的注视着她，平静无波的瞳孔如同一面镜子，程安很容易就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身影。
她偏过脸撩了下额前的碎发，有些不知如何去说，“……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她说。
“……得过且过，随遇而安。我也不是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我只是，只是——”
“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些虚假了？”
时序接着说道。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程安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生活不就是那样吗？——当然了现在这种样子我是绝对不会喜欢的。”程安用手比出叉叉的样子。“好好的学院日常突变末日求生，还是神话玄幻风格的，这绝对是次元壁破了吧？！”
说到最后，程安吐槽道。
“大概是吧。”
“？？你刚刚是不是承认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没有。”
“绝对有。”
“好的，有。”
“不是，你不要这么随便啊！”
“我有吗？”
“你有！！！”
“●v●”
“你是怎么做到聊天还能发颜文字的？！我们是在面对面的聊天！请不要那么随意的打破次元壁给我看啊！”
……
末日吗？
不是。
还不到那样的地步。
……
下午，辅导员通知程安有人找她。
“你好。”
“你好，程安同学。”
“……抱歉。”
穿着短袖长裤看起来很阳光的大男孩爽朗的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没什么可抱歉的，这不是你的责任。”
程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即使已经十九岁了，她还是会因为在大街上被人强拉着推销小饰品，面对这种突然扑过来的陌生人的热情而脸颊爆红。
她既因为自己淋了雨却没有昏迷的情况没有上报而不安，一想到或许通过自己能够找到让其他人醒过来的方法就更加羞愧不已，又因为石头终于落地，再也不用因此而纠结不安而稍微了舒了一口气。
她默默地心里面唾弃自己。
程安，你就是个蠢蛋。
女孩一边担忧着那些昏迷的人会不会再醒过来，一边害怕自己会不会出现什么异变，一边又本能的抗拒着自己被放到无影灯下，被人用看怪物的目光打量，恐惧着自己会遇到的待遇。
这让她一方面虽然没有去上报自己的情况，一方面却也没有任何遮遮掩掩的行为。
看到程安不再说话，赵青挠了挠寸头，高高大大的男生露出一个有点傻乎乎但很有感染力的笑容，安慰道：“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已经有人醒过来了。”
!!
程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们没事吧？”
“好着呢，放心吧，只是醒了一部分的人，其他的还在观察中——”
注意程安一副特别好奇，还想问点什么的求知欲及其明显的眼神，赵青连忙又说道：“跟你说的这些都已经有点违反规定了，其他的都是机密，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我清楚的也不能再和你说了。”
“……好吧，不过这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谢谢。”程安抿着嘴可惜了一小下，很快就又神采飞扬起来，
她顿了一下，问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赵青点头，“嗯，现在就要走。不过你也可以带一点东西，不能太多，衣服、食物什么的就不用带了，那里什么都有。”
“不用了，我只是想和朋友道个别。”程安想了一下回道。
“嗯，我在这等你。”
程安掀开帐篷帘走出去。
赵青一个人在帐篷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想着他刚来时看到的那个站在程安旁边的高高瘦瘦的男孩，摸着下巴砸了咂嘴，心里边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下手的吗简直不给单身狗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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