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晋大神
这家不算饭店的饭店做的菜口味确实很不错，清蒸的鱼没那么多调味，最重要的就是锁鲜，葱段和蒸鱼豉油恰到好处的锁住了鲜味，在味蕾深处余韵悠长。
粉蒸肉做得也不比大饭店里的差，段君雅被学校食堂和全是料理包的外卖虐待久了，忽然吃上这么一顿，只觉得整个人的幸福感都提高了，吃得比往常都多了不少。
一面鱼吃完，江澍又把鱼翻了个面，白生生的鱼肚子恨不能把人所有的口水都勾引出来。
段君雅矜持地放下了筷子：“我看你没吃多少，多吃点。”
江澍从善如流地夹了一筷子粉蒸肉，慢慢啃，斯斯文文。
等玥姐来上甜食的时候，段君雅迅速给江澍夹了个红糖糍粑，满脸“慈爱”地看着他，弄得江澍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玥姐笑：“你是江澍新学校的同学么？上次听他说要转到北高了，也就没多久之前的事吧，没想到都能带朋友来我这吃饭来了。我认识这小子这么多年了，他除了一丁点大的时候，就再也没带过朋友过来了。”
江澍是怕了这人再翻他糗事了：“停停停，你快去忙点别的吧，哪那么多话要说的。”
“我就要说。”玥姐道，直接一屁股在段君雅身边坐下了，“君雅？是叫君雅吧？你别看我们家江澍整天挂着个臭脸，其实人不赖，他身手还好，以后有谁欺负你你就让他做你的打手。”
段君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江澍心中只觉得十分后悔，早知道这样他是打死也不会带段君雅来这里的。此刻的场景有几分荒谬，他居然隐隐觉得自己就像逢年过节带女朋友回家的傻直男，被家里的姐姐拉着女朋友倾倒一番自己的儿时糗事，作为下饭调料，大家皆大欢喜，只有自己如坐针毡。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这个联想雷得不清。
……什么鬼女朋友，他不过是带室友来熟悉的地方吃个饭罢了。
玥姐给段君雅夹了个粉蒸肉，又开始发挥了：“我们家江澍从小就喜欢长得白白嫩嫩漂漂亮亮的小孩子，六七岁的时候就知道拐人家刚认识的漂亮小孩过来吃冰淇淋，你看吧，人就是这样，三岁看到老，一看到你，我就知道是江澍喜欢的类型。”
对面的江澍刚刚慢吞吞地咬了一口糍粑，一听这话差点把糍粑喷出来，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都有几分扭曲了。
“玥姐！”
玥姐一看江澍看上去好像是真生气了，脸也红得不行，知道小孩子脸皮薄，被她玩笑开大了要恼羞成怒了。
虽然她也不是很明白，这脸皮怎么能就这么薄呢，喜欢白嫩漂亮的怎么了？谁不喜欢啊？现在小孩的心思，可真搞不懂。
段君雅忙道：“我俩是室友，在教室里座位又离得近，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混熟了。今天是我说要请江澍吃饭谢谢他帮忙的，正好离得近，江澍说玥姐你这里饭菜好吃才过来的。”
他也是第一次见江澍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想来人在亲近的人面前多少都是会不由自主露出性格中的另一面，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一个外人，总得顺顺毛，免得江澍这个脸皮薄的太尴尬。
这顿饭吃得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宾主尽欢，只知道江澍没吃多少，尽忙着让玥姐闭嘴了。
这样“幼稚”的江澍对段君雅来说委实是新鲜，也委实让他有点哭笑不得。最后段君雅特地找玥姐打听了江澍爱吃的甜品，去分别打包了几盒——奶黄包、红糖糍粑、炼乳小馒头、红豆沙双皮奶……光是一样样看玥姐往打包盒里放，段君雅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被齁到了，很难以想象一个一米九的、又酷又拽的大男生居然会爱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江澍的拽哥形象今天在段君雅心里已经颠倒了无数回，再难以重塑了。
玥姐家养的橘猫就叫“大咪”，很省心的名字。
据玥姐说，大咪非常喜欢江澍，每次江澍来店里都黏着他不肯走。江澍在一楼的纹身店陪大咪玩，段君雅就在后厨打包甜点，只剩了他和玥姐两个人。
江澍不在，玥姐也就没了那副故意开玩笑打趣的态度。
她笑着看段君雅：“虽然把那小子惹生气了，不过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你俩应该认识得不久，以江澍的性格，肯定还端着呢吧。”
段君雅回味了一番江澍平时的拽哥行径，以及跟他对话很难超过十句的日常。
“我以为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实话实说道，“就……脾气挺好，但不太好接近的酷哥吧。”
玥姐说：“他那就是端着，我给你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玥姐说着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合照，照片中的玥姐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显然岁月并未在她的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而他旁边的小孩，也就八九岁的样子，一看眉眼轮廓就是江澍。
照片中的小江澍跟现在的江澍差别挺大。
他有一头毛茸茸的头发，眼圈周围有点泛红，大眼睛湿漉漉，不知是不是刚刚哭过，但又笑得很开心，像玩耍完的小狗狗一样，咧着嘴对着镜头傻乎乎地笑，明明眼角的一点泪痕都还没干。
“可爱不？”玥姐贼兮兮地笑，“他小时候总这样，心情写在脸上，而且巨傻，吓唬两下就哭，一逗就笑，也不知道怎么长成现在这种歪脖子树叛逆少年的。”
“人到青春期总会变嘛。”段君雅说。
“总之别被他那样唬到了，刚才我没骗你，江澍从小就喜欢跟白白净净的小孩玩——就你这种，后来就很少看他跟朋友一起玩了，他可能性格孤僻点，你多担待，别跟他计较。他这几年瞧着总是浑浑噩噩的，我多少也算他半个姐姐，老是不太放心。”
段君雅手上捧着奶黄包，感觉这场景有些怪异。
——怎么搞得像他跟江澍是什么小夫妻，被对方家里人苦口婆心拐弯抹角地希望照顾好另一半呢？
虽然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比较容易迅速成为朋友吧……但这个进展也未免太过迅速了？而且这方向也不太对吧。
段君雅顶着一头问号从后厨出来，江澍一眼就看见他手上拎的大袋子，里面垒满了打包盒。
江澍愣愣地：“你打包了这么多？什么东西？”
段君雅开始报菜名：“奶黄包、红糖糍粑、炼乳小馒头、红豆沙双皮奶、千层酥……”
江澍：“……”
他无语地看向跟在段君雅后面从后厨出来的玥姐。
玥姐高举双手投降状：“你别瞪我，是君雅关心你，特地找我打包的，可不是我非拉着人给你开小灶，你有那么大面子么你。”
眼见两人又要开呛，段君雅只好再次打圆场，好在一看钟，午休时间已经快结束了，他便有理由抓紧谢过玥姐，然后拽着江澍走人。
正午的太阳很烈，尽管才是五月，似乎已经隐隐预示着一个炙人的夏天要来临了。
两人在太阳底下走，都没说话，气氛却也不算尴尬。
都说人相熟到了一定程度，哪怕在一起待一整天什么话都不说，也不会有尴尬不适之感。这一点段君雅倒不是很认同，因为他打从认识江澍的第一天开始，好像就从不会觉得，沉默是一件尴尬的事。
段君雅在回味玥姐刚刚说的话。
【江澍这几年瞧着总是浑浑噩噩的。】
确实，段君雅觉得这个词确实很适合形容江澍的状态。
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在乎，说叛逆吧，也不怎么叛逆——叛逆少年好歹潜意识里希望通过自己的“叛逆”收获一些存在感。
但江澍好像什么也不想得到的样子。
……
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学校，下午继续评讲卷子，段君雅依然是所有科目那个让人费解又错愕的新星。有人不信邪拿着难题跑去“请教”段君雅，结果纷纷败兴而归，最后所有人都信了，段君雅这成绩比真金还真。
最先放下成见的总是不那么在意这些世俗纷扰的学霸们。
8班的班长夏菲菲和学委赵蒙，一下课就一前一后，围到了段君雅桌前。
赵蒙犹豫了一会儿，大约是斟酌了一番措辞，最终对于知识的渴求和进步的愿望还是占据了压倒性的上风。
“内什么，我信你的成绩是真的。”他捧着一本数学习题集来到段君雅桌前，“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题？我试了好久，怎么做都跟答案不一样……”
段君雅看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赵蒙一眼，笑了笑，拿起笔，接过了那本习题。
就像第一次，伸出了连接自己和其他人的纽带，帮曾经的“段君雅”同周遭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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