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神爵殿第章 无面门
当天下午没等到老六回来禀报，便有人来敲了提刑司的鸣冤鼓，彼时的苏问秋等人正要各回各家，许珍娘也被暂且关押候审。
林樊接到报案后立即通知了他们，几人竟然二次出勤，赶往了城郊冯记肉铺专属的屠宰场。
一走进屠宰场的大院他们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内脏的骚臭味。
一个穿着皮围裙，四十岁左右的屠夫走过来说他就是去肉铺报信的人，可以称呼他老李，卯时上工发生的事情太恐怖了，把老李的一个帮手活活吓疯了。
林樊问什么事，老李吞咽着口水说道“猪……猪说人话了！”
原来因为一早要送肉去肉铺里卖，所以他们是在晚上干活，卯时初，新来的猪到了，他们卸车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树林里还有一只趴在那里的猪，送猪的人说是从板车上掉下去的。
老李赶紧让助手把猪拖过来，带进屠宰场里洗干净，就开始屠宰，一般这种大的屠宰场杀猪是有一套工序来提高效率的，流程就是拿一根长刺一下子扎进猪的脖子里，猪一般会挣扎一盏茶的时间，血流尽之后送到拉动机关送到院子另一端的开水池子，用长长的毛刷褪毛，再送到案板上，拉动吊顶的十字斧锁链切分。
老李和帮手狗娃负责把猪挂到铁钩上放血。
狗娃今年不过十七岁出头，干这一行没多久，经验不太足，所以老李就带着他，相当于是他师傅。
两人像往常一样，在猪的后腿关节处割一个口子，把猪倒着挂到铁钩上。然而当狗娃割开落单那头猪的后腿时，发现构造有些不一样，问老李这头猪是不是病了？
老李说不可能，这些猪送来之前都是东家亲自找人去看过的，不可能有病，腿不一样估计是以前受过伤。
于是两人继续干活，当把这头猪头上脚下的挂起来之后，它突然睁开了眼睛，狗娃吓了一跳。
老李连忙安慰说没事，猪没死透也很正常，狗娃却说这头猪好像在哭！
老李一看，那猪确实是在流眼泪。
猪拥有泪腺，但是它们不像人一样用它来表达悲伤，所以很少看见猪流泪。
那头猪一边哭一边动着嘴，发出奇怪的声音，同时前肢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写字。
这时案板那边的工人已经在拉动机关，要把猪送往案板，那头猪拼命扭动身体，发出低沉的怪叫，狗娃突然尖叫一声“它在说话，它说自己是人！快停下，快停下！”
但是外面是其他猪的尖叫声，他的说话声案板机关那边的人完全听不见，那头猪眼看着上了案板，被泼了滚烫的开水水，烫完之后用长长的刷子浑身上下刷一遍，出来之后就是被天顶上的十字斧从当中一剖为二了。
当狗娃看见它的内脏突然尖叫一声，跪在地上不停惨叫。
老李一看事情不对劲，赶紧跑去了外面进到案板机关那间屋子，告知他们发生的紧急情况。
等所有人赶到下水槽子之后，看见水槽里的内脏有些不太一样，狗娃语无伦次地说道“它是个人，我们杀人了，我们是凶手，救命！”
听完之后，所有人都错愕不已，邬寐和陆倾云张着大嘴半天合不拢。
一片寂静之中，我们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狂笑声“人变成猪，猪变成人，我们都有罪，我们都要被惩罚！”
老李神情尴尬地说道“那是狗娃！”
苏问秋也觉得无比惊悚，他攥着苏异的手问老李道“你确实那头猪是一个人吗？”
老李想了想答道“不是很肯定，但我杀猪有二十多年，我可以肯定那不是猪。”
林樊当即一挥手“走，看看去吧！”
经过屠宰现场的时候，几人看见旁边的水泥猪圈里有几头刚死的猪，地上的鲜血一层又一层，都凝固成厚厚的血垢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就更不用提了，比最凶残的凶杀现场还要血腥，心理素质不好的人还真干不了这一行。
苏异问老李“你们平时用什么工具杀猪？”
老李从墙边拿起一根长长的金属刺，末端包着防滑的绵布，形状就像一杆长枪，他解释道“用这东西往脖子一扎，那地方是猪的要害，一刺毙命。”
苏异又问道“昨晚杀猪的那位师傅经验丰富吗？”
老李点点头“是个老手，经验很丰富，一般来说不会有杀不死的情况。”
苏问秋听苏异问话，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思考老李说的话。
当几人来到案板前的时候，看见一个少年衣冠不整地在翩翩起舞，冲我们喊道“你们统统要变成猪，统统要被杀掉！”
邬寐尴尬的问道“他怎么疯得这么厉害？”
老李不禁叹了口气“狗娃家里前些日子给他相看了一个邻村的姑娘，想讨来做娘子，可那姑娘家一听说他是屠宰场的帮工顿时就不乐意了，说他这一行残忍啊，没有人道啊。狗娃回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可能是积压在心里太久，今天又受了刺激，才说这些怪话。”
邬寐嘲笑道“这些人家真矫情，自己平时不吃肉吗？”
陆倾云说道“以前跟师父游历的时候遇到一些个和尚，就爱四处宣扬佛法，讲经时净编一些杀猪的下辈子投胎成猪受苦的段子。”
杀猪在普通百姓听来是个又肮脏又残忍的工作，可是一座城一天一共要吃的猪肉总数多不胜数，除了个别习惯吃素和长年斋戒的人，谁能离得开猪肉？
所以屠夫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类人。
林樊叫一个差役去把狗娃带到外面去，安抚一下情绪，待会看能不能问点口供，虽然希望渺茫。
整个屠宰场已经停工了，一排排洗剥干净的猪悬吊在铁钩上，中间有一部巨大的十字斧，下面挂着一头被切成两半的猪，内脏全部落进下方的血槽里面。
邬寐和陆倾云一看这画面就捂着嘴往外冲，苏异向他的背影投去一道鄙夷的视线。
老李问道“要取下来吗？”
苏问秋说不必，这里怎么说也是命案现场，维持原状比较好。
苏异结果林樊递向苏问秋的长铁棍，根据苏问秋的要求在内脏里翻检了一下。
对于人体构造苏问秋的基本功很扎实，祖父曾经把不同动物的内脏给他看，叫我挑出属于人类的，是以他扫了一眼就明白过来“是个人！而且是个女人，瞧，这是胞宫还有卵阁！”
众人一阵惊愕，苏问秋叫老李给他搬个梯子过来，但是梯子根本没有可以搭架的地方。
苏异直接揽着他的纤腰飞身而起，一手直接扯在吊着十字斧的粗铁链上，苏问秋用手翻看那头‘猪’的尸体横截面，顿时大吃一惊。
苏问秋发现它的身体上有很多缝合线，她被砍掉小臂和小腿，接上猪蹄，骨盆也被打磨过一遍，使她可以像猪一样用四肢站立。
凶手还往她的身体里填充了大量肉脂，使她的体重剧增，让她仅有的两对断肢支撑全身的重量，致使断肢和猪蹄的接合处已经化脓，情况惨不忍睹！
凶手还在她的尾椎上接了一根猪尾巴，把后颈部的肌肉切割重新缝合，肌肉的拉伸力使她只能抬着头，并把鼻梁打断往上翻起，在下面垫上软骨，又在外面裹了一脂肪和皮肤，做成猪鼻子。
那对耳朵也是用真正的猪耳朵缝合上去的，另外她的舌头也被割掉了。
这是一个被拼接成猪的人！
苏问秋道出这个结论之后，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官差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就连一向很冷静的苏异都感到一种强烈的愤怒。
通过填充、削骨、切割等手段，几乎可以将一个人塑造成任何一个人，理论上也可以把一个人变成别的动物。但那需要无比漫长的时间与耐心，一边调整受害者的身体构造一边还要用药物维持她不死。
这种残忍的手段堪比古代的凌迟酷刑，这一次的凶手可以说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苏异带着苏问秋回到地面，面沉如水：“削骨、填肉，这是无面门的独门手法。”
他定定地看向苏问秋：“而如今，无面门已经归入神爵殿门下。”
神爵殿？！
听到这三个字，苏问秋紧紧攥着拳头，眼眶里泪光闪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对那具尸体说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我对你发誓，只要逮到那个害你的禽兽，我一定会代你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众人也纷纷要替死者报仇，林樊怕大家情绪失控，连忙说道“都别赌咒发誓了，先让问秋验尸吧！”
文书记录过现场情况后，在老李的帮助下，苏异和他一起把切成两半的尸体取了下来，然后苏问秋不顾脏污亲自踏入血槽里面，一样一样把属于死者的内脏掏出来，不少人要帮忙，都被他谢绝了。
最后内脏全部取了出来，苏问秋去洗了血污换了衣服。
随后拿了一个镊子，从死者的鼻子下面取出一截软骨，拿在眼前打量，之后问苏异：“你对无面门的手段了解多少？”
苏异说道“了解不多，怎么了？”
苏问秋想了想道“凶手用来填充的软骨都是死者自己身上和猪身上的，这是正常的吗？或许是不是应该有其他的代替物。”
苏异道：“有一些可代替的填充物，但是凶手足够细心，那些东西不常见，能够追本溯源，看样子凶手只是为了达到形似的目的，完全不必为死者的生存考虑 ，那般的话，万可以不用替代品。”
苏问秋点头，然后活动了一下死者的前肢道“死者的四肢虽然被拼接成这样，但在悬空条件下仍然可以灵活活动，她当时一定在写字，大概就写了三个字——‘我是人’！因为她是人不是猪，构造不同，所以那一刺才没杀死她，只是暂时性休克，被倒挂的时候血液冲进脑袋，又一下子清醒了。”
这个问题的关键赫然是刚来的时候，苏异对老李提出的问题。
苏问秋朝着杀猪的工序台看了一眼，被拖进褪毛的时候她仍然是有意识的，被开水浇淋，然后用铁丝刷身体，最后被十字斧一分两半，那种令人发指的折磨简直不敢想象。
林樊问道“问秋，尸体上有什么关键线索吗？”
老实说这具尸体很好验，但又不好验，好验是因为它现在一清二楚地摊在他面前。
不好验是因为凶手并没有真正杀她，而且又经过热水冲刷，上面根本找不到半点凶手的痕迹。
苏问秋说道“这整具尸体就是一个巨大的线索，适才阿异已经说出了凶手的身份？”
邬寐少有的正色答道“神爵殿，无面门，他们一般以改变骨相的骨相师的身份在外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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