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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苏和林樊站在暗处观察,苏问秋感觉今天的抓捕顺利得有点不像话,其中必然有诈。
四人对杀人的事情一律不承认,官府苦于没有证据,也找不到突破口,只能这样僵着。到傍晚的时候,陆倾云跑来,手里举着一份病例,兴冲冲地说道:“小问秋,我有重大发现!”
苏问秋问道:“什么?”
原来陆倾云刚才趁乱的时候,装作狱卒去给那四人把了脉,其中一人的脉象与狗舍里找到的粪便所反应的身体状况完全匹配,这人就是周靖安。
这件事当然不是陆倾云一个人完成的,是苏异偷偷授意她做的,苏问秋问苏异:“你怎么不告诉我?”
苏异笑着说:“那多没悬念!走吧,我带你去吃午饭,待会回来再好好审一下周靖安,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他们三人往外走,突然听到衙门口上传来一阵喧闹声,几个官差拦着一个老人,老人不停地叫道:“我要见我儿子,孙女儿!让我进去。”
那老人大概年逾花甲,身子骨看起来很硬朗,轮廓如同刀削般冷峻,两道雪白的眉毛像剑锋一样。
陆倾云问怎么了,原来老人自称是第二起案子里男死者的父亲。因为当时的死者还没有确定身份,官府画了死者的画像,到处张贴认尸启事,老人看见之后急匆匆赶来,官差叫留下姓名记录在案,他也不肯配合。
苏问秋问道:“您贵姓!”
老人答道:“我叫许德昌,你们告示上登的是我儿子许柏年和孙女儿许心莲,我孙女儿今年才十六岁,还没许人家,怎么就……”说着,老人眼圈一红,便落下泪来。
苏问秋让老人随他们去堪骨寮,还好尸体已经收拾干净,让这位老人还可以和儿子孙女儿告别。
看见尸体之后,老人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对着儿子哭了许久,他们说了些安慰的话,但是却显得很苍白。
出来之后,老人对苏问秋说道:“小差爷,你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个禽兽杀了我儿孙?”
苏问秋道:“您千万不要冲动,这案子我们正在全力侦破,我们一定会替您的家人申冤的。”
老人红着眼睛道:“我不想听这些,你告诉我那人是谁!”
苏问秋无奈的垂下头:“真是很对不起,案件细节不能透露!”
老人突然开始脱外套,我以为他要干嘛,只见他的衣服下面穿着一件棉布衣衫,接着是满身疤痕的胸膛和后背,老人说道:“我是北疆大营戍边四十多年的老兵,在北疆候帐下经历过无数次的厮杀,每一次都冲在进攻敌营的最前面,为我们夏姜流过血,拼过命!柏年和心莲是我仅剩的至亲,是我一天天看着他们长大的,我们就是孤凄晚年的一切!差爷,将心比心,如果这种不幸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你愿意听到这些敷衍的话吗?”
苏问秋叹息一声,握着老人的手正欲说什么,林樊从里面走出来说道:“我都听见了,也理会您的感受,但是……”
陆倾云嘴快地插了一句:“老人家,你放心吧,其实凶手我们已经抓住了,现在正在接受刑讯呢。”
林樊瞪了陆倾云一眼,老人问道:“可以让我看一眼凶手吗?”
老人说什么也要看一眼凶手,甚至要跪下来求他们,苏问秋看不了这样的场面,苏异直接将人带走吃午饭,索性剩下的都让林樊来处理。
林樊拼命地哄劝,最后甚至以“扰乱审讯”和“藐视官府”威慑,才把老人给送走。以他不是没有同情心,只是以他的立场,这种私情是绝对不能徇的。
老人走后,林樊立马发火了,冲陆倾云吼道:“路大小姐,提刑司衙门是你来过家家的地方?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情报,随随便便透露给一个外人。万一他做出偏颇行径,私自寻仇,造成了案件僵持,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陆倾云委屈地说道:“我看那位老人确实很可怜嘛。”
林樊说道:“你还有一点食君俸禄的自觉吗?律法和同情绝对不能混为一谈,回去给我面壁思过,如若再犯,我就奏请陆大人,不让你踏入提刑司一步,就在家里等着嫁人!”
说完,林樊大步流星地走了,陆倾云委屈地低头垂泪。旁边的官差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了,谁还没犯过错误啊!”
陆倾云哭得更响了,抱着自己的腿蹲下呜呜大哭,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差爷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抚着。
林樊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有些心软的道:“干嘛呢,赶紧滚去吃饭,完事了还要活要做。”
陆倾云抹着眼泪说道:“我不吃了,我要惩罚自己!”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劝慰:“不吃饭哪行啊,要不换一种惩罚方式吧,你请我们大家吃饭好了。”
陆倾云抽抽嗒嗒地道:“那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林樊也乐了:“你放心,那就铭晚,我明晚肯定要宰你一顿,方泄我心头之气,还能给我们阿寐的登临阁创收!”
吃完饭,双苏回家睡了一觉补眠,才赶回衙门里,这时已经是戌时了。周靖安一晚上没吃东西,被晾在刑讯堂里,正在那里发脾气,骂道:“臭官差,把老子放了,否则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苏问秋和苏异进去,苏异手上拿着一个食盒,周靖安看见,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苏问秋说道:“老实交代就有饭吃,不老实就继续饿着。”
“交代你娘个腿!”周靖安吼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五石散的事情老子认,其它事情别想往老子头上扣。”
苏问秋给苏异递个眼色,他从背后拿出一张画像,那是狗舍主人的,苏异冷冰冰问道:“这人你认识吗?”
不得不说苏异的气势绝对更唬人一些
周靖安的瞳孔快速地收缩了一下:“我不认识这个人。”
苏异说道:“你不认识他,他可认识你,你是不是替他摆平了那些放印子钱的?”
周靖安哼了一声:“我吃饱了撑的?”
苏问秋说道:“七月十二夜里,广陵府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大案,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这家狗舍,主人就是画像上这个人,这家狗舍已经证实是案发地。”
苏问秋说的这个案发地指的是绑架和强 奸两项罪名,这样说比较有力些。
苏问秋继续说道:“另外我们在犯罪现场找到了你的贴身之物,这事要怎么解释?”
周靖安一惊:“不可能,你们在诈我!”
他激动地要扑向苏问秋
苏异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瓷壶都跳了起来,威胁他:“周靖安,你最好老实点,你的东西留在那里,此事证据确凿,现在最好交代清楚清楚。”
苏异看周靖安低下头,眼珠不停地动着,明显是在组织谎话。
周靖安慢吞吞地说道:“刚刚画像上的人,我认识。”
苏问秋冷笑道:“怎么又改口了?”
“我也是刚想起来的,我是打算去他那买条藏獒玩玩,就这一面之缘罢了。那天我可能不小心掉了东西在那,这能说明什么。”周靖安问道。
苏问秋道:“哦,这么巧吗?”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是事实。”周靖安扭过头去。
苏问秋冷笑道:“你那天没拉肚子吧??”
周靖安的额头一滴滴沁出汗珠,他翻着白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苏问秋说道:“我们找到的是你的排泄物,从那能看出,你的脾脏和胆脏有不调之症,大夫称之为疾虚之症,家传之症,广陵府只有你周家历代有此病症。交代吧,七月十二夜里,你和你的好兄弟干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在一起喝酒。”
这说辞和钱深是一样的,显然他们私下串过口供。
周靖安的眼神里透出一股自信,他知道官府没证据,证实凶手与他有同样的病症,还不足以定罪。
苏问秋再也忍不下去深吸一口气,突然释放瞳术,喝道:“老实交代!”
周靖安尖叫一声,往后一靠,惯性使得椅子向后移动了几寸。折磨了他几息之后,苏问秋被苏异捂住了双眼收起瞳术,赶紧喂了些奶糕给他。
“若是相用着一朝审讯,下次交给我来。”苏异语气淡淡带着关切。
周靖安好像刚跑了几里地一样,胸脯一起一伏,全身被冷汗打湿,他瑟瑟发抖地说道:“我们那天晚上在美人坊喝酒。”
苏异冷冷地问道:“谁能证明?”
“老鸨、春夏秋冬四位姑娘都能证明。”周靖安答道。
“喝的什么酒?”苏异语速加快的问道。
“果酿!”秦傲南回答。
“哪几种!”
“我喝的是西域葡萄酿,吴二喝的是梅子酒,钱大喝的是桃浆,幺儿喝的是橘颂……”周静安答道。
苏异大喝一声:“再说一遍,钱深喝的是什么?”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桃浆!”
“魏梓锡喝的是什么?”苏异问道。
“橘颂!”周靖安答道。
“从什么时辰喝到什么时辰?”苏异语速越来越快,不想给他编谎话的时间。
“酉时末喝到子时初,然后回家。”周靖安回答。
“一壶酒喝两个多时辰?”苏问秋冷笑道。
“我们是要了姑娘的,幺儿还喝吐了!”周靖安有条不絮的道。
苏问秋暗暗咬牙,不用苏异提醒,周靖安说这些的时候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人在撒谎,这番话明显是事前准备好的。大部分人连前天的早饭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怎么可能事隔这么多天,还清楚地记得当晚的细节。
苏异也有点无计可施,这是他所知道的,除了用刑外最容易让人招供的招数了苏问秋问道:“狗舍主人为何失踪?”
“这我怎么知道?可能是躲债吧!”周靖安自以为过关了,显得比刚刚轻松不少。
苏异忽然阴森地问道:“谁教你这么说的?”
周靖安摊了摊手:“没人教我啊。”
“谁教你这么说的!”
“没人教我!”
“谁教你这么说的!!!”苏异一拍桌子,施展开瞳术“摄狼”。
苏异的摄狼要比苏问秋的凌厉许多,不似苏问秋那般绵软,眼神中全是骇人的杀气与威慑。
尖叫声在审训室里响起来,苏异活活折磨了他一分钟,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苏问秋感到格外痛快。
但不能继续下去了,他拉了拉苏异的袖子说道:“够了,阿异,他快被你看疯了。”
苏异这才收起瞳术,周靖安捂着脑袋瑟瑟发抖,他的裤子湿了,椅子下面留下一滩黄黄的液体,苏异趁机喝问道:“他叫什么?”
“我不知道,他自称偃……”
周靖安自知失言,突然闭上嘴,苏问秋想起白殃曾经的口供,盯着他的眼睛道:“偃师?”
周靖安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看来他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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