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底气
白袍老者神色不变，只重复道：“请帝国排名前二十的猎人进殿！”
陆续有猎人团从广场进入内殿。
罗德尼满脸笑意地回头，见陆鸣秋神色不对，当即大声道：“鸣秋，你看，你这种小少爷就不适合这种地方。”
全场视线登时跟着他转了过来。
陆鸣秋这个名字，他们耳闻好多年，却一直不见其人。现在遇见，猎人们几乎是露骨的打量着，那些神色里有警惕，有蔑视，也有幸灾乐祸。
但更多的，还是充满挑剔的目光。有能耐的猎人想看看这位继承人，担不担得起他的名声。
“那就是陆鸣秋？长得倒是很好。”
“长得好该去娱乐圈，干我们这行，没用。”
“陆星玄不也长得好？”
“那能一样吗？他有这么厉害的亲爹干我们这行照样没用。”
“他来这里干嘛，凑热闹？”
原本还有些激奋的人群就这样被转移了注意力。他们不少人甚至还觉得，连陆星玄的儿子都跟他们一样被拦在外面，白跑一趟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了。反正也不只白跑这一回。
陆鸣秋迎着那些视线，镇定自若地朝着白袍老者微微作揖：“先前从未听过这个规矩，不知道大师是否能通融通融？我们都来自不同的星系，来一趟维格兰斯也很不容易。”
“鸣秋，人家也是听命行事，你别为难人。”罗德尼得意洋洋地说，“回去吧，别耽误我们大伙的时间。前辈的忠告，你还是得多听听。”
陆鸣秋这时真的有点烦他了。他看着罗德尼，眉头微皱：“不要总是用你的资质去揣摩别人的能力，这很容易暴露你的浅薄。”
罗德尼哈哈大笑，他志得意满地踏进内殿，才说：“小少爷嘴硬的能力确实不赖。我在拍卖会等你，你可要来啊。”
陆鸣秋没有应声，只静静地看着白袍老者。
白袍老者眉头一皱，他朗声道：“清庙不是诸位争吵的地方，若有不满，还请各位离开！”
到底是别人的地盘，这些猎人也不好太过分。罗德尼哼了一声，大步走进了殿内。
一片安静之中，白袍老者视线转向陆鸣秋：“请陆鸣秋先生进殿。”
人群瞬间哗然，有猎人大声喊：“他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去我们不能去！”
白袍老者双手一压：“安静！”
清庙的钟声适时敲响，压倒了猎人们的嗡嗡声。
老者双眸锐利地环视全场，随后才缓缓道：“持宝人对拍卖参与者的财力有硬性要求，选择帝国排名前二十的猎人团，正是因为他们有着不菲的财力。而陆鸣秋先生，比诸位都要有钱。”
陆星玄夫妇深知自己职业的危险性，每次远行之前，都会事先立好遗嘱。是以他们打拼出的庞大帝国，完完整整的被陆鸣秋继承了。
这其中包括整整七颗资源星。
陆星玄有实力，又从来不乏运气。他打拼出来的宝石帝国，大概在场所有不能入场的团队加起来，都不一定打得过。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有些人嘲笑的话都没说完，就变成了回旋镖打在脸上。疼得他们忍不住摸了摸脸。
见再无人说话，白袍老者冲着陆鸣秋微微躬身：“陆鸣秋先生，请进殿。”
“多谢大师。”陆鸣秋微微颔首，带着人进入了殿内。
殿内，猎人们都等在角落的一扇侧门旁边。见陆鸣秋来了。几个与陆星玄有过合作的猎人冲陆鸣秋点了点头。罗德尼整个人都惊呆了：“你怎么来了！”
陆鸣秋带着人站在队伍的末端，闻言就笑了：“幸好我还算有钱，才没让罗德尼先生久等。”
罗德尼气得浑身发抖：“你到底凭什么能来！”
“凭我比你有钱。”陆鸣秋说，“门开了，罗德尼先生还是快些进场，别堵在门口耽误大家的时间。”
罗德尼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陆鸣秋真是牙尖齿利得厉害。他狠狠瞪了陆鸣秋一眼，带着人大步越过队伍，往内场而去。
走到门口，又被一个白袍老人拦住了去路：“拍卖场不大，每个团队只能进去两个人。”
猎人们有些小小的骚动，流浪星这座庙的规矩也未免太多了点。
陆鸣秋和队友对视一眼，当机立断：“拍卖会里不会有危险，阿洛克跟我进去。邢狱你们去殿外等着。”
邢狱点了点头，他目视着陆鸣秋的背影，直到他与阿洛克消失在深处才退了出去。
陆鸣秋带着阿洛克，在门内走过了一段长长的廊道，才又到了一扇门前。
那扇门大开着，昏黄的灯光透出来，能看到屋内早已布置好的座椅与一扇雪白的屏风。
白袍老者在屏风处站定：“各位请随意坐。”
猎人们在椭圆的桌旁落座，陆鸣秋选了个偏后的位置与阿洛克一起坐下。
见所有人坐定，白袍老者从木桌的下方拿出装着原石的盒子打开：“原石诸位都已经看过，开拍之前，诸位是否还要再看一遍？”
“请让我们再看一遍。”前排一位猎人说。
白袍老者将木盒推给他。
那位猎人与同伴仔细看过后，又将木盒推给下一位。
猎人们沉默地检查着原石，而后又小声地与自己相熟的猎人们交换着意见。
木盒慢慢地挪到了陆鸣秋跟前，他拿起原石，漫不经心地看着。罗德尼看着他的动作，没忍住冷笑出声。
陆鸣秋垂着眼眸，懒得搭理他。他看着在昏暗光线里依然鎏金璀璨的“晨曦之光”，耳畔满是猎人们担忧的声音。
“价格……太低……太高……”
“……愿望……要是……”
他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这样一颗难得一见的宝石，价格低了，怕被人截胡。可价格高了，又担心背后的那个持宝人，提出令人为难的要求。
要是他提出天降横财一个亿，是满足还是不满足啊？
陆鸣秋慢吞吞把木盒推给右下方的猎人，心里觉得这个持宝人真是个有趣的人。
右下方的猎人明显没料到他看得这么潦草，不由得小声问道：“你不再看看吗？”
陆鸣秋冲他露了个笑：“不用了。”
猎人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与同伴一起观察起原石来。
帝国科技发展到这个阶段，各类宝石造假手段层出不穷。目前只剩下天然宝石自带的磁场，还无法被仿造。
宝石猎人的精神力感应，几乎成为了唯一的辨别手段。
但帝国的精神力运用还很粗浅，绝大多数宝石猎人能感应磁场，却没办法更进一步地看清原石内部的场景。
他们必须小心再小心的辨别，以防自己被燕啄了眼。
陆鸣秋以手撑脸，等着猎人们观察完毕。而他的精神力已经在大脑里完整勾勒出了这颗“晨曦之光”的模样。
磁场吻合记录，宝石折光率193，硬度85，符合变异特征。整颗宝石的大小只比拳头略小，它将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一颗原石。
在猎人们还在忧虑宝石内部情景的时候，陆鸣秋的精神力已经绕过所有的干扰，将原石内部的宝石完美呈现给他看。
他是天生的宝石猎人。他不同于所有人的绝佳精神力，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原石转过一圈，猎人们面面相觑，久久不说话。
这怎么出价？
毕竟拍卖只是第一道流程，要是出价让持宝人不满意怎么办？
有猎人说道：“老先生，不如让卖家先公开他的愿望，我们再竞价如何？”
白袍老者低着头：“请出价。”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试探性开口：“十万通行货币。卖家的心愿我方会全力达成。”
静了一瞬，又有人跟道：“十五万。我们从中央星系赶来，是非常有诚意的。”
“论距离，谁比我们天市星省更远？我想坐在这里的人，都是怀着诚意来的。”天市星省的猎人留着一头板寸，浑身肌肉虬结，“我们出十八万。”
这个价位对于天市星省的猎人来说，确实非常有诚意。天市星省是帝国西边的边缘星省，与流浪星几乎呈对角线，一路仅是星舰跃迁的能量消耗，都价值不菲。
“那可是‘晨曦之光’，你们这价格也不怕寒碜。”罗德尼笑了一声，“二十五万。”
“二十六万。”
“三十万。”罗德尼大声道。
这个价格一出，场内好一会儿没人出价。
那是一颗“晨曦之光”不假，可埋在伴生矿里的部分，让猎人们有些不安。
“晨曦之光”的伴生矿一贯有隔绝探测和误导精神力的能力，这颗原石还这么大，又没法上专业仪器检测，仅靠精神力，他们无法确认宝石的具体大小和品质。
如果只看露出来的那部分“晨曦之光”，剔除各项成本，三十万几乎是它的封顶价格了。
做宝石行当的，都是为了赚钱。他们披星戴月的赶过来，可不想就这么亏了。
“还有人出价吗？”罗德尼见老者不开口，自己主持了起来，“没人的话还请老先生公布卖家的心愿。”
陆鸣秋此时慢悠悠地开口：“三十一万。”
罗德尼目光如剑射向他：“三十五万。”
陆鸣秋又说：“三十六万。”
罗德尼：“四十。”
陆鸣秋：“四十一。”
“你他妈什么意思？！”罗德尼猛一拍桌，“恶心人是不是？”
“正常出价，罗德尼先生激动什么。”陆鸣秋笑了笑，“你要是实在不满意，我也可以改价格。五十万。”
这价格一出，罗德尼脸色又黑了一分。他是比其他猎人团队距离流浪星更近，大家同在一个星省，他飞过来甚至不用跃迁。但这不代表他可以随意出价。
别忘了这后面还有一个愿望必须满足。万一这个躲躲藏藏的卖家狮子大张口，要了个天价呢？！
罗德尼咬咬牙，犹豫好半天才说：“五十五万。”
“六十万。”陆鸣秋毫不在意的跟价。
“你是个傻的吧？”罗德尼几乎要气笑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价格意味着什么？大少爷别来这里瞎搞！”
“拍卖场难道不该价高者得？”陆鸣秋气定神闲地反问，“那颗石头就算坏了，一趟来回我也亏得起。罗德尼先生难道还想管别人怎么花钱？”
罗德尼一直觉得这颗“晨曦之光”是他的囊中之物，毕竟就成本而言，他就已经比其他星省的猎人少了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跃迁费用。
这样巨大的跃迁成本会让其他猎人团队在出价时束手束脚。结果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什么都不懂的陆鸣秋！
罗德尼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被气得一突一突的跳，这大少爷摆明就是要恶心他，继续竞价根本没有意义。他几个深呼吸后，才举着一只手道：“我也只能出六十万的价格。愿望到底是什么，还请老先生公布。”
白袍老者抬眼，缓缓扫过在场的猎人们：“诸位的出价我已经知晓，持宝人会与诸位进行进一步沟通。”
“什么意思？只是看出价？”天市星省的猎人问，“这不是拍卖？”
“这确实是价高者得。”一个年轻的男声从屏风后传来，他似乎很紧张，声音带着些颤抖，“但能满足我的条件才更重要。”
“当然不是钱不重要，我的意思是，满足我愿望的同时，你们要把出价的现金给我。”那个人颤声补充道，“这就是本次拍卖的全部内容。”
“别啰嗦。”罗德尼催促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我……”那个男声结巴半天，努力地吼出声，“我想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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