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星盗
治疗室内，陆鸣秋还在等越天涯。
阿洛克确认着治疗程序，和他聊天：“鸣秋，当宝石猎人的事情，你和天涯提了没有？”
“阿洛克，他还太小了。”陆鸣秋低声说，“天涯都不知道有没有十岁，现在就定下他的未来，也太着急了些。流浪星能有什么教育？他估计连宝石猎人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
阿洛克转过头看着他，温声问：“那你把天涯从流浪星带出来，是想做什么？”
陆鸣秋倚靠在桌边，他看着医疗舱上闪烁的红光，缓缓说：“这么小的孩子，无父无母在流浪星怎么活？他有古姓氏，起名方式还是中央星的习俗，我想帮他找找亲人。”
“要是找不到呢？”
“那我就养着嘛。”陆鸣秋带着些笑意地垂下眼，“阿洛克，我和他是在同一个时间里变成孤儿的。”
阿洛克心口一痛，他伸手拍了拍陆鸣秋的手臂：“随你。”
医疗舱的红光转为绿光，阿洛克把越天涯从里面捞出来。陆鸣秋等人穿好衣服，才笑着问：“天涯想不想去主控室看看？”
阿尔忒弥斯号的主控室有着极高的天花板与全视角的舷窗，透过舷窗，能看到漆黑一片的宇宙。
站在大地上能见到的那么热闹的星空，此刻却化作了无边的沉默。
茂司抽完血，也被陶特带了过来，他似乎非常害怕宇宙，整个人都缩在了安全座椅里，把安全绳抓得死死的，不敢看窗外一眼。反而是越天涯一到主控室，就去了舷窗边上。
陆鸣秋看越天涯一直望着舷窗外，不由得问：“是不是很惊讶宇宙里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越天涯没有回答，而是伸手点了点舷窗：“哥哥，那是别的猎人星舰吗？”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眼睛亮得惊人：“那道光，一直在和我们平行移动。”
陆鸣秋顺着看过去，此刻已经化作一片幽蓝的维格兰斯空港不远处，一个银色的光点转瞬即逝。他浑身汗毛耸立，厉声道：“邢狱，扫描两点钟方向！”
操作台前的邢狱当即打开右侧的全部雷达，可雷达转过几圈，除了空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隐身系统……”邢狱当即打开全舰广播，“所有人立刻寻找安全点落座，系好安全带！我们遇到了星盗！”
茂司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星、星盗！”
“闭嘴！”陆鸣秋一把抱起越天涯，将人牢牢固定在安全座椅上，“天涯，不要自己打开安全扣。”
他说完，疾步跑向控制台。
越天涯伸手想要抓他，指尖却只碰到了他的衣摆。他看着陆鸣秋的背影，荒星的那场爆炸似乎追了过来，轰隆隆地突袭着他的大脑，令他的眼皮都一跳一跳地痛。
“鸣……”名字在嘴边绕了几圈，最后却只能被压在舌尖，“哥哥……”
他喊得小声，陆鸣秋却听到了，他坐在控制台前，头也不回地说：“天涯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没有出流浪星的重力井，星盗在这里动手会被帝国判断为劫狱。他们不敢的。”
茂司已经被吓瘫了，他浑身不停的流汗，嘴里一直念叨着：“星盗……星盗来了……”
主控室里已经没人顾得上他。陆鸣秋打开舰长权限，输入一串通讯码：“这里是中央星阿尔忒弥斯号，我是舰长陆鸣秋。我方在维格兰斯坐标257-12-43发现星盗，请求护航，请求护——”
“轰——！！！”
阿尔忒弥斯号猛地一晃！
“鸣秋坐稳！陶特注意全频段雷达！”邢狱在主驾驶座上，凝视着飞快划过的数据，“不是粒子炮，普通武器。他们想拦截我们。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阿尔忒弥斯号张开量子防护猛然一个转向，粒子炮在星舰下方寒光森森。雷达上依然一片空白，邢狱放弃了雷达扫描，他双目飞速观察着舷窗，光芒一闪，粒子炮当即轰出！
星盗的隐身系统被干扰，雷达捕捉到星盗星舰微弱的信号，邢狱当机立断，又是一炮：“呼叫护航队！”
陆鸣秋被安全带牢牢地束在座椅上，他手中不停地发出信号：“这里是中央星阿尔忒弥斯号，我是舰长陆鸣秋。我方在维格兰斯坐标257-12-43遭遇星盗袭击，请求护航，请求护航！”
粒子炮轰掉了星盗袭击，没有攻击干扰，阿尔忒弥斯号立刻收到了回信：“唐古特号收到。我方是第六集团军第三十二护航队，即刻赶往你方。请开放星舰权限，以便我方对接。”
陆鸣秋立刻打开权限接入唐古特号，接通的瞬间，阿尔忒弥斯号猛然下沉，避过另一方的轰炸。
主控台上的人影目光沉沉：“两波星盗？”
“顾舰长，居然是你。”陆鸣秋惊喜道，“我方刚出维格兰斯星，就发现星盗尾随。”
“你好，陆鸣秋舰长，我是唐古特号舰长顾宇信。”主控台投出的虚影说，“你方遭遇两波星盗袭击，请坚持住，我方很快就到。”
说话间，阿尔忒弥斯号在宇宙中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向，固定轨道的粒子炮如同四散的烟火，悍然轰击了周围所有角度。
粒子光束将漆黑的宇宙轰出白茫茫的一片，连主控室的投影都被晃得虚了一瞬：“邢狱先生，请注意你的星舰上还有普通人。请不要把星舰当机甲操作。”
“不当机甲我们都得死。”邢狱说，“你赶紧过来。”
似乎没料到阿尔忒弥斯号会爆发这样猛烈的抵抗。两艘星盗船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攻击。下一刻，两道明亮的光束远远亮起——
“救、救命——”
“闭嘴！”邢狱恶狠狠地推开了阿尔忒弥斯号的所有防御，星舰在空中无限拉高——
“轰！”
一道巨大的黑影挡在了阿尔忒弥斯号身前。
那黑影足有百米高，正快速地从人造虫洞之中飞出。
“我方是第六集团军第三十二护航队主舰唐古特号，请立即停手，否则我方有权将你方击毙。”
唐古特号之后，紧跟着十艘行星级歼灭舰。两艘海盗舰艇当即静默逃命，歼灭舰一脱离虫洞，就朝星盗舰艇处扑了过去。
唯余唐古特号留在阿尔忒弥斯号身边。恒星级的星际战舰犹如一座小山，强势地将阿尔忒弥斯号笼罩。
邢狱呼出口气，他看着顾宇信的投影，忍不住皱眉：“超短距离跃迁，还在重力井里。你不要命了？”
“帝国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更加重要。”顾宇信说，“唐古特号已抵达指定坐标，我方会将你们安全护送出边缘星系。”
“谢谢你，顾舰长。”陆鸣秋这时才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他转过头朝越天涯笑道：“已经没事了。”
越天涯看着陆鸣秋放松的笑容，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
他没办法保护他。
一直一直，都是陆鸣秋冲在最前面，然后对他说：“天涯，没事了。”
他曾经是陆鸣秋最亲密的搭档，他一直都在陆鸣秋身边，形影不离、默契非凡。可他却没有办法保护他。
他看着主控台上的顾宇信投影，内心甚至生出了一些黑暗的欲望。鸣秋信任这位舰长吗？只有变成这样才能让鸣秋安心吗……
越天涯用力眨了眨眼，咽下了嘴里蔓上的血腥味后，他对陆鸣秋笑道：“哥哥放心，我不怕。但是他好像有点问题……”
他说着，将目光投向了脚底。
他的脚底正踩着一只黑老鼠。那老鼠有婴儿那么大，被越天涯一脚踩尾，一脚踩头，狠狠地禁锢在地上。
茂司已经吓傻了。这个“晨曦之光”的持有人如同他的改造种族一般胆小，此时整个鼠都在越天涯的脚下瘫成了一滩软泥。
陶特赶紧从副控台上离开，走到越天涯面前，一把将老鼠拎起：“天涯没事儿吧？”
之前情况危急，他们三个人全上了控制台，而阿洛克又被困在了治疗室里没到主控室来，以至于谁都没精力去注意茂司。
越天涯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他变成老鼠，看起来想跑，我就把他踩住了。”
茂司闻言打了个哆嗦，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陶特，又转头去看已经走过来的陆鸣秋。
“陶特，抓着他跟我走。”陆鸣秋说。
陶特赶紧跟上。到达休息室，陶特把老鼠用安全绳捆在沙发上，就开始查监控。自从茂司上了阿尔忒弥斯号，他一直没离茂司左右，除了……
不一会儿，陶特黑着脸对陆鸣秋说：“你看看这个。”
终端投影里，茂司正哆哆嗦嗦地在卫生间来回踱步，不一会儿他停下脚步撩开了袖口，红色的显示光在他皮下一闪一闪。
“嗷！”茂司惊地嚎叫一声，“别……求求您了……”
陶特直接踹了他一脚。投影里很快就传出了茂司的声音：“……我上了陆鸣秋的飞船了……是、是的……是这条航道。”
茂司当即抽噎了起来。
陆鸣秋冷淡地看向鼻涕眼泪一脸的黑老鼠：“茂司先生，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早就觉得茂司不对劲，不然也不会一来星舰就给他弄生物芯片。可惜百密一疏，人家搞谍报是专业的，一上阿尔忒弥斯号就发了航道坐标。
更让陆鸣秋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有人愿意拿出那样一块传说宝石来引诱他上钩？
他这是多值钱啊！
“陆……陆先生……陆少爷！”茂司哽咽着喊他，“我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我。”
“不是故意的。”陆鸣秋轻笑一声，“是蓄谋的。”
茂司吓得打了个嗝。
“变回去，把你的鼻涕眼泪都收起来。”陆鸣秋说，“我可以听听你有多么凄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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