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温觅生辰 封五送房
“觅儿这及笄礼，母亲觉得应该如何安排？”沈知姝凑在老夫人身边，为老夫人揉捏着手指关节。
“那孩子不是说了不想大办嘛，就想叫着缨姐儿和关家姑娘来府上小聚，随她吧。”温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可这毕竟是女儿家的大事……”沈知姝语带遗憾。
女孩及笄，就意味着可以嫁人了，及笄礼上，很多夫人当场来明目张胆相看这位及笄了的女孩，说不准就有定下的，温老夫人和沈知姝心中各有思量。
温家如今怎能放手叫温觅嫁人？
“觅儿与我说过，她说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说是等着她爹那边稳定了，再跟咱们说。”温老夫人神情有些沮丧，“温家对不起她。”
沈知姝没敢接话。
及笄当日，温觅请了何见缨过府，也叫上了好久不见的关山月。
三人在温觅院里吃了点便饭，最开始关山月还端着淑女架势，三两杯果酒下肚，关山月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觅儿，我不是刻意要与你们疏远，我实在，实在是迫不得已……”关山月说着，眼中带着泪水，“其他邀约，家中是不允许我出门的，这是你的生辰，又是十五岁的及笄，家里这才让我出来，而且，还提前打听了你的兄长在忙，并未在家，这才允许我过来，觅儿，你可知我委屈？”
听着关山月提起大哥，温觅下意识去看何见缨，只见何见缨低头，掩饰了神情。
“关姐姐，你过了年也十七了，家中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温觅转移了话题，不欲再提大哥。
“不怕你们笑话，我曾经心悦温今忘，可我娘亲说，说我跟温老夫人撞了名讳，说人家京城金衍来的家庭，都忌讳这个，我哪里不知是推脱之词，我，我……”
关山月酒劲上来，竟是直接就说了出口。
温觅紧了紧手帕，心想早知她酒量这么差，就拦着了，“关姐姐喝醉了，说什么胡话。”
“我没喝醉，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关山月抹了一把眼泪，“我知道，我娘想给我找个高门大户，她说，我们关家四个男儿，就是四棵参天大树，他们会护我周全，可我就只想找个如意郎君啊……我觉得你们家就很好啊，觅儿，真的很好啊……”
“山月，父母都是疼孩子的，你就听家里的安排吧。”何见缨淡淡开口，声音辨不出喜怒。
温觅觉得何见缨定是不开心了，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何必三人凑在一起吃饭呢，原以为关山月在家里这些时日，已经变成个大家闺秀了，不会说话这么直接，可谁知道……这酒量怎么也这么差。
“我父母这哪里是嫁女儿，分明就是卖女儿，他们想把我卖个好价钱！”关山月握拳锤在桌上，转而看向两人，“见缨，觅儿，你们家是怎么打算的？”
温觅自是不接话，紧张地看着何见缨。
何见缨微微一笑，“我娘没了，没有人为我打算。”
关山月苦笑，“见缨，你还是早早给自己定下吧，一定要争取，别像我，别像我，错过了自己喜欢的人……”
“嗯，我会的。”何见缨缓缓点头，又抿了一口酒，“好了，山月，别哭了，觅儿好好的生辰，你哭哭啼啼的不像样子。”
“嗳？”关山月一滞，呆愣愣地看看温觅，“对不起，觅儿，我这些日子太憋屈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就在你们二人面前，能发泄发泄，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我这就收拾收拾……”
温觅递上手帕，又给她倒了杯温水，叹了一口气，又转头看何见缨。
何见缨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浅浅笑了笑，慢慢吃着菜。
关家来人把关山月接走了，走时关山月已经清醒了大半。
“见缨姐姐，关姐姐她不知道咱们的事，你若是生气，就也发泄出来，不要憋着，我与你一起背后笑话她。”温觅拽了拽何见缨的袖子。
“不碍事。”何见缨抿唇，低着头慢慢向外走。
“见缨姐姐，我祖母和母亲都很喜欢你，我大哥虽然不解风情了点……但也是个没有花心思的人，我大哥也见过关姐姐，他一点也不为所动，可见到你，他耳朵都红了。”温觅急急开解着。
“觅儿，”何见缨停住脚步，声音喃喃，“觅儿，我虽然与山月是手帕交，但是我在她面前一直觉得自卑，我羡慕她，她有四个亲哥哥护着，有娘亲疼爱，有父亲提点，我……我娘去了以后，我什么都没有了，虽然在我那继母看来，我嫁进你们家，仿佛是低嫁了，但我心里是一万个满意的，且不说你我二人的关系，单单这婆母，我就是觉得极为和善亲切的，更何况老夫人对我又那样好……”
温觅也有些难过，又把何见缨拉回了屋里坐下。
“觅儿，我刚刚甚至心思有些恶毒，我终于是有一点，胜过了山月，看着她哭，我竟然有些骄傲，我觉得自己很卑鄙，我看不起自己……”何见缨也抽噎起来。
温觅理解这种心情，却不愿意去说教，只能等何见缨慢慢想开，于是伸手拍了拍何见缨的后背。
“我不会悔婚的，这件事影响不了我，觅儿，你们家是我最好的归宿。”何见缨慢慢止住了哭泣，擦了擦眼泪。
“见缨姐姐，我理解你，幸福是自己的，你可以作出选择，但你绝对不必牺牲自己，也没有人有权利逼迫你牺牲自己。”
何见缨低头想了一会儿，“你放心，没事的，我先回去了。”
温觅陪着何见缨补上了脂粉，又携手送出门去，看着何见缨上了马车，温觅这才长舒一口气。
一直在温觅闺房门外听用的红绡跟上来，“小姐，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哭着走的啊，小姐欺负人家了？”
“唉……”温觅看着远方，“我们三个，怕是回不到以前了。”
红绡听不明白，但也不打听，就跟着在门旁站着。
良久，杨颂过来请示：“大小姐，虽然没有太多人知晓，但刚刚也有一些人家送来贺礼，此时放在正堂，您去看一眼？”
“贺礼？”温觅略微疑惑，谁会送来生日礼物呢？
跟着去了正堂，只见老夫人，二位夫人，公子们姑娘们都在，每个人都笑意盈盈。
“咱们家温觅小姐，知书达理，娴雅端庄，今日及笄，便是大姑娘了。”温老夫人语气从容，带着欣喜。
“祖母……”温觅看着这一切。
“觅儿，你说过，你的生辰想要吃一种叫做蛋糕的东西，上边立着细细的蜡烛，十五岁，就要十五个蜡烛，你看，是这样吗？”沈知姝一侧身，露出一个蛋糕一样的东西，像是用小米做的米糕，十五个蜡烛围着米糕转了一圈。
“那咱们点上蜡烛吧？”温老夫人招手，管事杨颂拿出了火石，擦擦两下，点燃了第一个蜡烛，把燃着的这根蜡烛交给温老夫人，温老夫人点燃第二根，第三根……
“祝我们家大姑娘，生辰如意美满。”众人齐齐喊着。
“谢谢……谢谢祖母，谢谢母亲，二婶，大家，我很感谢大家……”温觅泪眼朦胧，来这个世上这么久，感动她的事不多，而这件事，是实实在在的众人为了她去忙活，虽然曾向往过及笄礼，但经历了何见缨的及笄礼之后，她就放弃了，随口说了个想吃蛋糕，没成想也被众人记在心里。
几人手捧着贺礼，围在温觅身边，温觅哽咽着一一接了，众人又围坐在正堂吃“蛋糕”，叙话良久，这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入夜，温觅在自己的房间里仔细端量着各种小礼物，冷不丁听到后窗有细响，她一猜就是封而禛，走上前打开窗，果不其然看见封五那讨好的笑。
“我进来了？”封而禛试探着问。
温觅瞪他一眼，不做声，转头到了桌前坐下。
封而禛也就翻身进了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觅儿，贺你生辰，贺你及笄。”
“这是什么？”温觅打开布包，“这……”
“是你们隔壁院子的房契地契。”封而禛笑盈盈地说，“万家要去金衍了，往外沽出了几个小宅子，我买下了一个，跟你们隔壁那家人商议了好几天，换了，他们会去我买的那个万家原先在小宅子住，这个买给我了。”
温觅一时没回过神来。
“现在，是你的了。”封而禛弯起唇角。
“多谢你……”温觅捏着几张薄薄的纸，不知说什么才好。
“谢我以后就要报答我呀，”封而禛摸了摸温觅的头发，“你大哥要成婚，总不能还跟别的男孩住在一起。”
温觅依然盯着房契和地契，“我会还给你的。”
“好，慢慢还，”封而禛笑得更深，“那户人家年前就会搬了，他们要去新家过年，你看看怎么收拾，缺人手就跟我说。”
温觅点了点头，“我不知该怎么谢你，这份心意我记着了，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不如你先抱我一下，算是利息？”
“啊？”温觅抬头，看封而禛笑得促狭，不由也跟着笑起来，伸手轻轻抱了他一下。
“觅儿，别跟你家里人提这事儿，就说是你买的房子就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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