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仙魔大战（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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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吧，浅姐姐，”燕陌陌怯生生的靠过去，“他走了。”
花浅回神，从血池中爬出来，“池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仙……骨……”
人头眸光有苦涩，与花浅说，“过……来……”
花浅再次靠过去，小师叔的前额堕仙印记，似乎有光。她感觉头疼，眼前忽然漆黑一片，如同当年师父堕转之时，瞬间掉入的无底幻境。
“浅姐姐！”燕陌陌见花浅晕倒，顾不上害怕，扑到池边，可她触碰到花浅的身体时，也跟着被黑暗的漩涡拉扯进去。
两人转醒时，耳边忽然传来小师叔的声音。
声音不再磕磕绊绊，而是柔美动听，“对不起，把你们拖进了我的记忆里，记忆里有我无法与你详说的事。阿浅，你该知道这一切，师兄没有告诉你的……你的宿命。”
周围的一草一木，花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她作为凡人童年的时光，就是在这个凡世破败的小镇子上度过的。
最西边，是她最喜欢爬的山，她常常去山上打野兔追野鸡，那时候，爹娘还在，若是回家晚了，老爹还会提着棍子追她好几条街。
花浅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些，可当她回到自己的出生之地，往事依稀，清楚浮现，她甚至记得这条通向镇子的小路，与城墙边那棵高高瘦瘦的红枣树。
刚刚小师叔说，这里是他的记忆。
堕仙仙术中，除了若琊王紫印堕仙的灭骨术，还有战场上被滥用的驭兽术，四界最知名的，就是堕仙仙术入梦来。
说是记忆，其实是神识之海的记忆营造出的一模一样的幻境。
幻境中的人如亲历，却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充当旁观者。
花浅站起来，顺手拉起燕陌陌。她刚要入城门，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对话，她身子僵硬不能动弹，手上的太虚剑，啪的掉落在地。
“师兄！我们到了，这儿就是招摇九色谷！”
“想不到，这里还有个镇子。”
一男一女，穿过花浅与燕陌陌虚无的身体，进了无名的小镇。
师父！
花浅明知是幻境，还是猛冲上前抱住楚晓的腰。只是双手瞬间化作碎末，他不属于这个过去的凡世。
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花浅拍了拍脸颊，清醒清醒。
游仙双壁，世人曾经赞叹的神仙眷侣，游历凡世，入得九色谷地。
楚晓与身边娇俏女子说，“降冥大魔就躲在附近，我们得知会凡世官府，让这个镇上的百姓，暂且离开。”
“降冥大魔虽然受伤，可你我依旧没有把握胜它，未免伤及无辜，我们暂且容那魔物逍遥几日。”
女子双手缠着两条金色的锁扣，与楚晓腰间的白银色泽的太虚剑极为般配。
清秋锁，太虚剑，周遭的凡人大概不会知道，这看似平凡的装饰，是四界近乎顶级的仙宝。
花浅跟在两人身后，她从不知道，四界传说中，降冥大魔陨落之地，招摇九色谷，就是她的家乡。
师父与小师叔在招摇九色谷一战成名，连燕陌陌这般长居家门的小女孩都知道。
花浅跟随师父进了一家客栈，两人打算住下来。
楚晓递上十两银子，要两间上房，却被告知客栈的所有上房已经被包下来了。
他们换了一家客栈，也是如此情况。
“只有一个人？”夏月忍不住问老板。
老板点点头，“没错，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包下全镇的上房！有病啊！
夏月撸起袖子问，“他人在哪儿？”
老板指了指镇上最豪华的酒楼，“他在那儿喝酒，三天三夜了。”
“师妹，算了，我们住普通房间也不差，”楚晓劝，他们追着降冥大魔的气息来此，不是来惹事生非的。
那人有财力包下镇上所有上房，非富即贵，还是尽量少招惹为妙。
他脾气温厚，夏月却忍不了，“我去去就来。”
花浅刚要追出去，见拐角处有个孩子正在爬墙。
“……”
爬墙的孩子摔在地上，疼的大哭，旁边的少妇见了，忙把孩子抱起来哄。
“宝儿不哭，不哭不哭……”
花浅下意识的靠近，这个三四岁的孩子，正是她自己。
燕陌陌看出两人轮廓相近，一猜便知，“浅姐姐小时候很可爱呢。”
花浅吐吐舌头，她当时好像是要爬墙，去偷邻居家的鸡蛋来着。
“快看！快看！打起来了！”镇子方圆不大，一人吆喝一嗓子，几乎所有闲杂人等都跑到酒楼处围观。
花浅穿过人墙，只见小师叔夏月，与一身着奢华锦缎的男子比酒，两边各自摆上十坛，左右手一边抱一个喝的欢。
女子的酒量惊人，但那男子就更了不得，他已经在酒馆里喝了三天三夜了。
燕陌陌扯了扯花浅的胳膊。
“怎么了？”花浅回头，小丫头趴在他耳朵上轻声说，“他是若琊王。”
燕陌陌见过若琊王的模样。
堕仙与四界弟子一般，修炼不停，则终其一生，也不会改变容貌。
书里的若琊王，长相千奇百怪，总而言之，又凶又恶又丑，然而眼前的男子，潇洒风琉，一双丹凤眼不失英姿，全然没有什么魔域霸主的气息。
他的前额系着一根抹额，挡住了堕仙封印。
夏师叔正与他比酒，师父在酒楼之外围观，他们当年已经有了封印降冥大魔的实力，竟没发觉若琊王的浊息。
若不然，他们早已拔剑相向，哪还能如此越喝越起兴？
旁边有人来得晚，问起缘由，另一人解释说，“这女子说要两间上房，男子说陪他喝酒就送她，女子会功夫，二话不说就要打人，谁知男子也厉害，两人缠斗一会儿后，忽然就停手了，然后就这般比起酒量来。”
“如今怪人怪事儿越来越多，”那人叹息说，“几天前王老二他爹去西山采药，回来得了失心疯，说山里有妖怪。王老二带着兄弟抄着家伙去山里，哪里有什么妖怪，连个猛兽的脚印都没有。”
“别说，那日我家那口子，洗衣服回来说，西山上忽然出现一片阴云，一动不动，黑乎乎的吓人。”
他们所说的西山，就是招摇九色谷。
因为降冥大魔的原因吗？
创世神将死之时，把魂魄分为两半，正义的一半为降神，邪恶的一半为降冥。降神为周家传承，降冥却在创世神魂飞魄散之后，脱出封印，拥有了自己的意识，成了肆虐凡世，让仙门头疼不已的游离于冥道之外的游魂。
花浅为师父捏一把汗，前有狼后有虎，降冥大魔之外，还有个不知为何隐匿身份的若琊王。
若琊王早该看出，太虚剑与清秋锁两把绝世神兵，也该知神兵主人是四界弟子。
若琊王喝完最后一坛，小二很无奈的告知他，全镇的酒都被他喝完了。
“姑娘酒量惊人，”若琊王摇摇晃晃的迈出门槛，“上房全归你了，我去找酒喝。”
“喂，你包了几天啊！”
小二殷勤上来，“那位客官包了一年，姑娘您尽管住就是。”
夏月从没见过这般随性妄为的世家子弟，就算皇子皇孙，包一年只住三天，也没有这般铺张浪费的。
“姑娘，可否匀一间上房给我们？”一对外地来的小夫妻问。
之前那位公子不好说话，他们吃了闭门羹，唯有住普通客房，如今换了位姑娘，至少讲道理。
夏月说，“我与师兄一人一间，其余客房我不要。”
楚晓上前，看着若琊王向西远离城门的背影，“真是个怪人。”
“真惬意啊！他们或许不知道，灭天灭地的大魔头在他们附近呢，”夏月揉揉眉心，这酒喝着没滋味，后劲儿却大，她喝的又急了些，竟然微微有醉意。她连忙调息周转，散出酒意。
“没错，此次我们决不能让降冥大魔跑掉了，”楚晓回想除魔经历，“师妹，我写信给师父。”
“用得着麻烦浮虚山吗？”
“四界研究封印之术最透彻的，当属玫山，可惜隋家不会管凡世的闲事。接下来便是夏月。师妹，斩魂折寿，非必要不可为。而且降冥大魔的魂，乃创世神的魂，恐怕斩杀是难。我们已经寻得灵石，如同当年的古玉一般封印降冥。师父心怀苍生，仁慈悲悯，定会帮我们这个忙的。”
楚晓细细分析，夏月点点头。
他们入住客房，各做各的事，花浅与燕陌陌在大街上溜达。她有多久没来凡世了？她与师父几乎走遍了凡世每一个角落，却是从没有回到出生之地来看看。
花浅进到自己家门，小屁孩跟家里的看门狗玩闹，少妇依偎着一个高瘦黝黑的男人，瞧着孩子呵呵的笑。
小院简朴，这个家并不富裕，可红砖青瓦，温暖无形，沁入心脾。
想想，她也曾拥有父母的爱。
可她睡了很久很久，醒来后，物是人非，被父母抛弃，小镇上瞬间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小院被卖给了别的人家，她成了孤儿，再也没有享受过这般被爱意包容的日子，直到遇见楚晓。
感谢小师叔用入梦来，拉她进了小师叔的回忆中。能回想起有家有爹娘疼爱儿时的美好，还能再陪着师父，走一段路。
哪怕改变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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