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疼
月明星稀, 鸟雀无声，人行道旁光秃秃的树冠下停着一辆车。
和普通的汽车不一样，这辆车的司机是两个人, 而且开车的方法也不一样，银头发司机竟然叠在黑头发司机身上，不知道这样到底开不开得了车。
事实证明，他们自己也不确定。银头发司机检查几分钟连在自己身上的输油管道, 皱眉道：“应该可以了吧。”
“我看看, ”黑头发伸出手指，细致地感受了一下，“还不够。”
银头发司机似乎不太习惯对方的检查, “唔”了声：“可我有点忍不住了。”
“不好好检查容易受伤, ”黑头发司机轻轻叹了口气, “别动，我来吧。”
这条输油管道大概是第一次启用, 疏通起来颇为费劲，又过几分钟两人才终于疏通好, 管道变得温软潮湿, 粉红色的管道口还沾着湿哒哒的液体。
银头发司机觉得肯定可以开车了, 急不可耐地去抓变速杆, 可刚挂上一档, 他眉头便痛苦地皱了起来：“等等，沈昼，慢一点。”
银头发司机急的时候黑头发司机不急, 现在银头发司机不急, 黑头发司机反倒急了, 边把车速提到二档, 边可怜巴巴的说：“真心，你不愿意了吗？”
“当然不是，”银头发司机赶紧解释，“太快的话，我有点受不了嗯”
就在他解释期间，黑头发司机二话不说，竟然又把车速提到三档。
速度忽然这么高，银头发司机吓的抱住黑头发司机，可一些恐惧的咿呀还是从唇缝间溢了出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发出这种声音，赶紧咬紧嘴唇。黑头发很喜欢他的咿呀，自然不允，低头吻开他的唇缝。
银头发身子直接被亲软了。他发现自己安静点还好，一旦抱怨或者骂人，对方发而会越来越用力，于是只好放开方向盘，无力地埋在对方颈窝里，任由对方调整速度、方向，任由对方操控着这辆车，红着眼睛，再不敢说一个字
夜深了，两人清理完，赶紧往温莎花园方向走。
走到一半，沈昼问：“晚上吃饭了么，要不要买点夜宵。”
程真心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坐在副驾，看向窗外：“闭嘴，开你的车。”
“现在后半夜一点，表姑肯定睡了，如果家里没剩菜你要饿一宿肚子。”
“后半夜一点你在炫耀你的持久度？沈昼，你能不能要点脸？！”
“真心，”沈昼无语片刻，“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就是这个意思。”
“好，我是这个意思。那你吃夜宵么。”
程真心脸色终于好了点。
他转回来，换成另一边屁股碰座椅：“吃，我要吃小区对面那家烧烤，多放辣。”
“不行，”沈昼却果断拒绝道，“你不能吃辣。”
“为什么不能吃？”程真心瞬间炸锅了，“你以为我屁股疼？”
为顾及程真心自尊，沈昼压根没提屁股的事，谁知道这家伙自己招了。
“没有，没说你疼，我是怕你吃太辣晚上口渴。”
“口渴可以喝水。”
事到如今，程真心只能靠这些有的没的保住自己面子，“我就要辣的，重辣，特辣，变态辣！”
“行吧，我知道了，”沈昼商量道，“那你先回家，我去买。”
“好。”
商量妥之后，沈昼在烧烤店门口下车，剩下一小段是程真心自己开回去的。
短短三分钟的路程，程真心一会儿挪挪左屁股，一会儿挪挪右屁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坐的不是椅子，是钉板呢。
好不容易挺到车库，他赶紧跳下车，摸黑一路小跑进客卧，拍开卫生间的灯。
拽下裤子转身一看，好家伙，他身上从腰到大腿根简直没剩一块好地方。除了红色青色就是紫色，跟他妈被人家暴了似的。
另一个地方更不用看，已经快开花了。
操。
程真心磨了磨牙。
他心疼沈昼，沈昼可完全不心疼他啊。
越想程真心越生气，脱掉衣服，打开花洒。
车上条件有限，沈昼只替他简单清理了一下，况且有些地方他并不想让沈昼清理——作为一个大猛1，哪有让0帮忙的道理？
程真心脑子嗖嗖转，边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冲减羞耻感，边为自己清理身子。等洗完穿好衣服，门正好也被敲响。
沈昼晃晃手里的袋子：“出来吃东西。”
“来了。”程真心懒洋洋应了声。
“下楼声音太大，去主卧吃吧。”
赵丹已经睡了，上上下下可能会吵醒她，程真心倒没想太多，披着毛巾跟沈昼进了主卧。
主卧属于小套间，有沙发茶几。程真心饿的肚子空空，蹲在茶几前眼巴巴等着吃夜宵。
结果打开包装袋，他立马不乐意了：“辣椒呢？”
“烧烤店辣椒用光了，马上打烊，老板没去上货。”
“真的？”程真心明显不信，“沈昼，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是在骗你，”沈昼痛快承认，伸出手，捻了捻他头顶半干的发丝，“先忍几天，好不好？”
那声音又低又轻，像在哄人。
某程姓大猛1忽然特别受用，挥挥手：“行吧行吧，你说了算。”
沈昼笑着“嗯”了声：“那你先吃，我去冲澡。”
沈昼洗的很快，几分钟就出来了，手里提着吹风机，没管自己头发，先走到程真心身后。
见对方还保持蹲着的姿势，他心下了然，坐在地毯上，从沙发捞过一只抱枕垫在自己大腿，示意道：“坐。”
程真心提高警惕：“你还觉得我屁股痛？”
“你屁股痛吗？我没发现诶，”沈昼表情惊讶，语气夸张，“我主要怕你腿麻。”
“……哦，腿是有点麻。”
“过来坐。”
“行吧。”
抱枕软软的，虽然坐起来该痛的地方依旧痛，但在程真心能接受的范围内，他便坦然地靠进对方怀里，继续撸串。
沈昼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给他吹头发，吹着吹着，嘴边递过来一根肉串。
程真心吃菜从不给别人夹菜，进酒店从不整理行李，全是家里宠出来的臭毛病。沈昼早知道这些，好在他并不需要程真心花心思照顾他。
所以在看到那根肉串的时候，他下意识迟疑几秒：“……给我的？”
“屋子里还有谁，你不饿么？”
“有点，不过我没手拿。”
程真心无语片刻：“那我腰上的是什么。”
沈昼：“可能是假肢。”
“……噗。”一本正经的沈昼居然会开玩笑！程真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笑完，他换个方向，从背对沈昼改成侧坐，给沈昼一根肉串，自己吃一根肉串，给沈昼一根娃娃菜，自己吃一根肉串，给沈昼一根土豆片，自己吃一根肉串，给沈昼一根
就这么你一根我一根，两人很快把夜宵吃光，头发也顺道吹好了。
肚子里有食，身后有爱人，程真心简直不要太惬意，窝在沈昼怀里舒服地拍肚皮。
“困了么，”看那家伙眼神越来越迷离，沈昼亲亲他耳尖，“困了去睡觉。”
“好，”程真心爬起来，“那我去睡了，你也快睡。明天是周六吧？可以晚点起床。”边说，程真心边往门口走。
“程真心。”
“啊？”
“你要回客卧睡么？”
程真心懵了：“那我该去哪睡？”
“我们不是和好了么，”沈昼顿了顿，“还是你不想跟我住主卧？”
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沈昼垂下眼睑，刚洗过的头发柔顺地贴在前额，看起来莫名可怜。
如果说便利店里的他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大狗狗，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好不容易被主人带回家，因为没有安全感而反复向主人确认到底是否爱自己的大狗狗。
这辈子程真心心都没这么软过。
他立刻撤回握住门把的手，忙不迭表明心迹：“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想跟你住呢！我是总去客卧去习惯了，以后都跟你在一睡！”
沈昼绷紧唇角：“好，你先上床，我收拾垃圾。”
“太晚了，咱们一起收拾，来来来。”
事实证明，在做家务这件事上程真心帮忙等同于捣乱。但沈昼不这么觉得，他一边收拾餐盒打包袋，一边把被程真心擦花的茶几重新打理回原来的颜色，乐在其中，沉溺不已。
等收拾完垃圾，两人终于能睡觉了。其实从晚上程真心进便利店开始，沈昼便觉得不真实，怕眼前的一切是幻觉、是海市蜃楼、是一场迟早会醒来的大梦。
直到把对方抱进怀里，他时刻紧绷的脊背终于慢慢松懈下来。
程真心，真的，是他的了。
“对了，”迷迷糊糊间，程真心猛地想到，“你为什么要去便利店啊。”
“因为你常去。”沈昼说。
程真心怔了下，那家便利店有很多进口食品，高中时期曾是他和韩宇几人的聚集地之一。但其实每次都是郑元慧或者娃娃脸女生提出要去的，他自己并不热衷于零食和便利食品。
“嗯，我确实喜欢去便利店。那沈昼，”他忽然又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后悔的事？”
后悔？
除了程真心，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能让他感到后悔。或者换句话说，这世界上他只在意程真心，其他人或事根本浪费不到他的情绪。
沈昼答的很快：“没有。”
“我有。”
程真心翻了个身，紧紧抱住沈昼：“我后悔为什么没早点认识你，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跟你说话，后悔为什么让你自己一个人辛苦这么多年。沈昼，我好心疼啊。”
“那除了心疼呢？”沈昼问。
“还有喜欢。”程真心扬起下巴，黑夜中，他眼睛亮亮的，像两颗宝石。
“这次是真心的，沈昼，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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