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桃花里村到了，请下车。”

        白烬看着公交车远去的尾气。拉着明焰的手说：“到了。”，明焰把白烬的手揣兜里，两人都穿着羽绒服一步一步走去。水泥路上有些地方是鞭炮用过的废纸，还有一些果皮纸屑，似乎有人在这里闲聊过。天空又下起大雪。

        白烬靠着明焰的肩膀，“过年了还挺热闹。”，淡淡的说道：“我家在那边桃林里，这里平时没什么人的。”

        两人做一大早的车，现在街上没什么人，只有一些老太太在扫门口的鞭炮纸。穿过干枯的桃树林，来到一座有点破旧的屋旁，白烬熟练的打开门，一股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又干又冷。两人稍微收拾个能坐的地方，白烬摸了桌子上的灰，已经很久没有人回来过了。

        “这里空气还是挺好的。”明焰打开窗户，“小禾，我们出去逛逛吧。”，看着白烬有点落寞的神色，明焰体贴的没有说关于她妈妈的话题。“好。”雪已经停了，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

        在桃林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现在已经结冰了。白烬蹲在河边，拿着枯枝戳着结冰的河，“这冰还挺结实的。等到夏天的时候这里会很漂亮，还有很多来这里游泳乘凉的人。要是桃花开了，还会有很多游客来这里赏花。”，明焰跟她一起蹲下，“确实很漂亮。所以这就是你喜欢桃子的理由，开了花很好看桃子又好吃？”，白烬闻言轻笑，“虽然是这样，但是这个是一个人告诉我的，他很喜欢桃子所以告诉我这些。”，明焰有点好奇，“那个人是谁？”，白烬看了他一样说：“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明焰摸了摸她的脸，说：“住在附近吗？可以约出来见一见，正好我也想知道你小时候什么样子。”，白烬轻生说道：“他搬走了。”笑意微敛，想起了以前在这里的时候，走到哪里都被嘲笑，什么东西都被破坏，总会从莫名其妙的地方被针对，文具盒里的虫子，倒在头上的污水，凳子上的胶水，只是因为他没有爸爸，她妈妈还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妈妈经常看着她发呆，十岁生日以后回家就越来越少了，虽然不会被饿着但也只是饿不死罢了。小时候的她经常跟那些小孩打架，身上永远都是淤青伤痕，没有朋友，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小小的她不再渴望别人的爱，远离人群，经常躲在山脚下与野草为伴。有时候无聊了会用细长的草叶编一些什么，长大了倒是成了一个兴趣，虽然成品不多。后来的某一天，她又一次跟那群小孩打在一起，身上伤痕累累，回到家里依然满是寂静。在影视剧里的话，这样的情况必然配一个伤感的背景音乐加上瓢泼大雨，但是她不是电影主角。那天的太阳好的出奇，热辣辣的烤人，桥上都是飘落的花瓣，要是有风一吹想必又是美景一幅。她落下河底的时候，水还是很凉的，看着阳光撒下的痕迹，像是一个绿水金柱的牢笼囚禁着她，突然，一只手伸了进来打碎了金光筑城的牢笼，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人在救她么？在出水的一瞬间她神智不清，模糊看见一个顶着满脑袋花瓣的少年焦急的告诉她不要睡。左眼下的泪痣让她印象深刻。

        少年告诉她他的名字叫明焰，爸爸被调到这里，而他转学到这里除了要陪爸爸就是看桃花的，因为桃花好看桃子好吃他很喜欢。明焰的阳光灿烂好像驱散了白烬的黑暗与绝望，那个时候的白烬还叫小禾。小禾直到今天还记得那句话，要是没有人期待你的存在的话，那我来期待好了，未来的每一年都陪我看桃花好了，我可是很需要你的。稚嫩的少年故作严肃。那个春天，那个桃林，白烬终于闻到了桃花的香气，那果然是一种非常美丽的味道。后来他们经常漫山遍野的疯跑玩闹，抓鱼逗猫没少干坏事。再后来少年跟着家人搬走了，并给她一对桃花耳钉说这是他的宝贝，眼泪汪汪的说将来一定要来找他。到今天已经过去五年了。

        小雪又开始下了，两人坐在桥墩底下互相靠着看下雪，时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渐渐沉寂，明焰把白烬的刘海别到耳后，看着她迷糊的睡容笑了笑。桥边的路上传来脚步声，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传来。

        “嘿，听说白家的那娃回来了？”

        “那可不，就今下午”

        “真晦气，越长越像她那个妈，年纪轻轻就大肚子谁知道是哪来的野种。”

        另一人神色猥琐的指了指后面的山，“毕竟是那儿出来的，说不定被多少人，”那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当年那场面，啧啧，全村老少一个没少都被烧死了，那黑洼洼的尸体别提多惨。只有她没死，说不定哪那把火就是她放的”，另一人打了个寒颤，“也不怕半夜被索命，”，“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娃小时候就偷鸡摸狗，经常一身‘荣誉’，教育教育她还打人，也不知道去哪里偷钱了”，慢慢的人影远去看不见，“哎，她一走村里的鸡都没丢了…………”

        明焰沉默着搂紧了怀里的身躯，惯常微笑的唇角拉平了。雪似乎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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