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埋葬
只是这些设想在他5岁的时候被打碎了。
那天,他见到了艾玛。
爷爷说,艾玛是自己的父亲与其他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哥哥说,艾玛被自己的母亲抛弃了。
他们说,他们决定收养她,以后艾玛就是他的妹妹了。
佐野万次郎怔然地看着这个与自己,与真哥一点也不像的女孩,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母亲。]
[是因为这样您才不得不离开我们的吗?]
明明是秋天,他却觉得好冷。
是冬天要来了吗?
佐野万次郎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与自己一点也不像的妹妹,即便女孩的存在就是父亲对母亲的不忠。
他走上前去,将那个瘦小的,畏缩的女孩抱进自己的怀里,又察觉到她有些僵硬的身体,便学着真哥平时安慰他时的举动,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
他说:“欢迎回家,艾玛。”
那时,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碎掉了。
当艾玛在自己怀中放声哭泣的时候。
当真哥凑过来轻轻抚摸着艾玛的头的时候。
当爷爷站在旁边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的时候。
佐野万次郎却垂下了眼睛,
[对不起,妈妈]
那天夜里,他将那些碎片小心地收纳起来,悄悄地藏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然后,不再触碰。
就在他逐渐忘却这些,投入新的生活后的某一天,有意外出现了。
他在起夜的时候听到了爷爷和大哥的谈话。
“你母亲还是那样子吗?”
“是的,并没有好转,但好在也没有恶化。”
“万次郎总要去见见自己的母亲的,真一郎。”
“——可是,那些人”
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只通过只言片语他便知道了,自己的妈妈病了,很严重的病,她没有办法离开医院,只能由哥哥去见他。
于是他猛地打开了们,不顾屋内两人的震惊,冲到大哥面前大声地说他也要去看望妈妈。
结果,被拒绝了。
“抱歉啊,万次郎,母亲她的身体太虚弱了,等以后她好一些了再带你去吧。”真一郎这样说着,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
万次郎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可以去,而自己却不可以。
但是他看到了,哥哥明明是在笑,但悲伤和痛苦却要从他的眼睛里流出。
于是,他安静了下来,像几年前一样,他信任哥哥,所以他可以等待。
而他与母亲的第一次见面来得很意外。
大概某一次在痛揍了不长眼的小屁孩们之后,“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被那些手下败将这样辱骂了。
说实话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被这样讲了,但是还记得自己那天格外的生气,于是难得用上了手,结结实实地又教训了他们一顿。
结局就是因为打得太凶被爷爷按着挨家挨户地给他们道歉。
“你的拳头不该对弱者挥舞。”爷爷这样说了。
而他只是仰着头,倔强地与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开始苍老的老人对视。
“——”
并不记得自己有说什么了,记忆中也只剩下老人的叹气和覆在自己头上的宽厚手掌。
——啊,那天好像是母亲节来着。
于是,第二天很早就被真一郎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走吧,万次郎,去给妈妈送一束栀子花吧。”
起床,洗漱,直至出门,两人之间再也没有第二句话。
真一郎牵着他的手,走出家门,走上大街,在花店店主的微笑下拿走了一束栀子,将花塞到了万次郎怀里。
而万次郎就在栀子花香的包围下,忐忑又期待地踏入了那个房间。
临走之前他把他藏在枕头底下的碎片取了出来,在路上的时候,他将那些碎片拼凑起来。
他思考着,他的妈妈是先像老师说得那样会用柔软的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头发?还是先像有些男生说得那样亲吻自己的额头?
嗯——果然肯定会先笑着叫自己“万次郎”吧!
虽然亲吻额头的话——有点——!
不过如果是老妈的话。
只是,一切的设想与幻想都彻底破碎在了开门的那一瞬间——那个女人,自己期待着的母亲就那样安静地睡在了那里,没有温柔的抚摸,也没有令人害羞的亲吻,更没有睁开眼笑着唤自己的名字。
于是他站定在门口,脸上写满了茫然。
佐野万次郎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艾玛的那天,他感觉很冷。
他呆呆地看着真一郎走进那个白色的房间,看着他站定在母亲床边,看着他低下头说了句什么然后向自己招手。
逃吧,逃离这里,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佐野万次郎这样想着。
只是他还是在大哥的注视下僵着身子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地将手里的花插到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里面。
之后的事情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他只记得,他不敢看向床上的女人,更不敢像哥哥一样说话,于是只低垂着头,站在真一郎的身后。
唤醒他一片混乱的大脑的是真一郎的声音。
他说:“妈妈,下次见吧。”
最后离开的时候,他主动牵住了大哥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
这是他与母亲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尔后他将那些来不及拼接起来的碎片彻底埋藏了起来,再也不敢触碰。
留在他记忆里的也只有那天怀里过分甜腻的栀子花香和大哥手心滚烫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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