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搜查
一队捕快，不过十来个人。
几乎都是百姓充当。
正儿八经的捕快早已死绝，豪强们近来也不让子弟担任公职。
换句话说，搜查遇到强人，除了薛浩没人能应付。幸好，不知是没有强人，还是隐忍不发，他们搜查两条街都相安无事。
眼看临近中午，薛浩瞅了一眼街边，道：“兄弟们都累了，先吃吧，我请。”
“薛哥豪气，俺老牛早饿了！”
一个憨头憨脑的壮汉接过话，迫不及待地往眼前的路边摊走去。这厮叫赵牛，乌山附近村里的农民，近日带着父母前来投奔姐夫一家。
其他人也跟着恭维，七手八脚倒茶水，抓起驴肉火烧就往嘴里塞。
薛浩摇摇头，都是苦哈哈的底层汉子，扔下几十枚铜钱，道：“你们先吃，我老娘还在家中，先回去一趟。”
走到街角尽头，他七拐八拐走到成式武馆。
大中午，练武场空荡荡。
只有几个苦练的弟子。
薛浩瞥了一眼，直奔大堂，却被管家拦下来，说老爷正在午睡，傍晚再过来吧。
“既如此，我候着好了。”
他微微一笑，到一旁站立不语，可心里却思索起来。他来武馆也有些日子，成林的习惯又怎会不知？成林根本没有午睡的习惯。
这是给自己下马威？
他心里了然，也不恼怒，殊为恭敬地站在门外。
好一会，管家走出来，撇嘴道：“老爷午睡醒了，唤你进去。”
“好，麻烦林管家了。”
薛浩趋步跟在其后，大堂略有些暗淡，成林如平常般坐在堂上。
桌子上摆着茶水点心。
成林却没动，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前倾看向前方。
如猛虎即将扑食猎物。
薛浩心中一凛，料得这是对自己不满，连忙躬身抱拳，道：“前几天逃命回来，衙门又是问询又是补过，到今天才得空来拜见师父。”
“岂敢岂敢，薛小旗大忙人。”成林淡淡说道，却是坐正了姿态。
薛浩心里松一口气。
但他不敢大意，故作斟酌，低声道：“师父，我打听到一些消息，也不知真假……”
嘴上说不知真假，可还是把明细全告诉成林。
无他，为了功法。
这一下，成林脸色缓和了。
祁昆昨夜所说之事，薛浩此时陈述之话，尽管细节有些出入，但大体上对得上。
乌山危矣。
他心里再无侥幸之意。
不过，他也略有些欣慰，这个随手收下的弟子，并非不知回报。这般隐秘的情报，居然抽空跑来告诉自己。
他泯了一口茶，淡然道：“此事我已知晓，县尊已连夜与我商议。”
“这事你也不必担心，河西不是北地，长生道想要席卷并非易事。”他稍作安抚，又笑道，“你只需练好武，做好衙门的事便好，我成式武馆争取也出一个捕头。”
听到此话，薛浩眼睛一亮。
玩笑话，往往不是玩笑。
这成林明显暗示自己，潜伏衙门，争取更进一步。
只是……
对方并没有传功法之意。
倒也不能怪成林，前几天才传了猛虎拳运气图，哪里料到薛浩已经突破纳气境界。
薛浩有些犹豫，要不要暴露突破一事，以天赋和忠诚换取后面的功法。好一会儿，成林说完暗示他可以走了，不要耽误正事被怀疑，他转身后猛然反应过来。
成林又不是同龄之人，他又何必藏拙，害怕木秀于林？
他越有价值，成林越舍不得放弃。
更何况，自己迫切需要后面的功法。
他再次转过身，恭敬道：“师父，弟子想要后续的功法。”
当即，成林有些不快。
一张脸刷地沉下来。
他与祁昆相当，可以对人面目和善，但不喜违逆自己意愿的人。
“练武和做人一样，不能急功——”
这话的意思，薛浩哪里不懂，当即插嘴道：“师父，我已突破气力极限。”
“突破气力极……”成林话声一顿，猛地站起来，抬手攻向薛浩胸膛。薛浩始料未及，下意识避让，同时也抬手成拳，作防御姿态。
成林单手变招，抓住薛浩的拳头，顿了顿迅速坐回椅子上。
“哈哈哈哈，好好好！”
他放声大笑，双目炯炯有神，盯着薛浩上下打量。
“猛虎拳后续功法，全都交给你，你这几天有空过来。”他越看眼神越亮，欣喜道，“老夫亲自讲解，另外练功所缺药材，每月来武馆领取即可。”
“也要有攻伐之术，练拳总归是内练法门，这门三式刀法你回去勤练。”
他心动不已。
这天赋，远超所有弟子。
他舍不得当棋子了。
他说完这番话，忍不住又劝道：“这捕快辞了吧，琐碎之事太耽误练功了。”
“师父厚爱，赐我功法与药材，弟子又岂能连吃喝都全在武馆。”薛浩忍着激动，斟酌道，“何况弟子练武，如没有实战，恐怕也不能如此进步。”
为功法激动。
为药材激动。
尽管知道成林为人，他此时心里也大为感激。
更重要的是，成林如此重视，他不必立即逃离乌山了。
逃亡之路，可比乌山危险多了。
成林冷静下来，没有逼着薛浩辞去捕快一职，那样可相当于和魏豹撕破脸。
暂时还不能撕破脸。
另外，他如此重待薛浩，薛浩不傻也知道如何选择，更何况薛浩与魏豹关系可不好。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成林捋着胡须，道，“若是衙门受了委屈，来武馆即可，不缺你一双碗筷。”
“弟子明白，多谢师父栽培。”薛浩躬身说道。
他今日逗留颇久，功法也就没有传授，成林叮嘱择日得空再过来。
说完，他便走了。
成林在堂上沉吟，吩咐管家把大弟子叫来，准备安排抵御长生道一事。
收了一些富家子弟，正是为自己出力的时候。
另一边，薛浩赶往路边摊。
哪知人才走来，赵牛就赶上来，急切说道：“薛哥，污衣巷出事，大伙先赶过去了。”
污衣巷对照乌衣巷，穷酸秀才嘲讽富家子弟，取了这么个地名。
“出了什么事，怎如此急迫？”
薛浩买了几个火烧，一边吃一边朝污衣巷走去，吃了大半个才出声询问何事。
赵牛家就在那边，一脸焦急之色，催促道：
“死人了，死了好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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