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次，我睡得格外踏实，醒来的时候是在榻上。这个房间非常简洁大气，装扮也别具一格，这应该是在沈陌府中。沈陌不在身边，外边有打杀声。我不太放心，出门察看。只见府门外躺着横横竖竖的面具人，沈大人用绣春刀支撑整个身子，嘴角残留的血迹吸引到了我。他黑色的衣裳被划出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的伤痕，手腕破了皮，沾了鲜血的手剧烈抖动。
他发现了我，惊讶地瞧着。
“就是这个女人，逮住她！”为首的面具人冲着我说道。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大堆人同时冲过来。
“思墨！”沈陌大叫道，运轻功飞过来。面具人也不甘示弱，更用劲跑来。我意识到自己已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立马提起裙摆跑进府，提前面具人片刻关上府门。外面有人猛烈撞击着府门，我用全身力气顶住门。刀剑碰撞声生生不息，不断有人大叫，飞溅的血飙到府门上。我忐忑不安，闭紧眼睛感受心跳，试着深呼吸调整状态。
撞击声没那么大了，力度也没强了，看来又死了一些人。倏忽，门上一同响起几个声儿，刺耳而凌厉，速度应该非常快。那只能是箭了！除非是有人来帮我们了，不然怎么会有箭声！门上没动静了，我撒开手，移开身子，推开一点点门缝偷窥外面的情况。
外面有个骑着马的人，穿着铠甲，左手举着弓，他身后一小队兵。
沈陌低下头，拱手行礼：“多谢二皇子救命之恩！”
“沈大人不必如此，本王只是路过而已，倒是沈大人自己的功夫还需努力。”
“多谢二皇子提点。”
二皇子走后，沈陌看向门缝，拔开尸群，走来。粗长的手指扒开门缝，抬高腿迈进门槛，一把拥住我。
“阿墨，我累了……”他头垂下，搁在我的肩膀上，撒娇道。
“我扶你进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他坐定，我又取来擦拭伤口和上药的材料，这是我第二次给他疗伤了。
“你可是给他人这样疗过伤？”
“只你一人。”
衣裳一层层褪去，他背上不仅多了许多伤痕，有些旧伤更是裂开了。我吃惊于如此短的时间内为何新添这么多伤！不等我开口，他便先发声了。
“外面那些面具人是怎么回事？”
“那些面具人是金陵王的部下，就是上次与他们交手的那场。我帮你找药与那个金陵王结下了不解之源，多亏你救我出去。”
……
“那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小伤罢了，不必在意……”
“小伤？是只有浅浅的一两道划痕吗？如此大片的伤我怎能不在意？”我质问道。
“我只是怕你承受不了……”他的态度明显缓和不少。
“你能承受的为何我就不能承受？”
“一些是爹娘抽的，一些是成为锦衣卫必须经过的。”
“爹娘抽的？”
“我儿时特别不听爹娘的话，我们家家训严，我犯了事，他们就抽我几鞭。后来，我更加听不进话了，爹干脆在我胸口上烙了个“孝”字，此话传出去我就成了不孝子。再后来，爹娘年迈去世了，家中只剩我一人。圣上看在我们家满门忠烈收养了我，教我习武，等长大一些就为朝廷办事，成了锦衣卫。”
“你就是那个当时满大街人口中都在传的不孝子？”
“怎么……是不是特别嫌弃我？”
我把毛巾丢在一旁，双手穿过臂下，头靠在他的肩上，抱住他的腰。他也是一惊，扭过头来端详着我。
“怎么了？”他柔和地问道。
“纵使他人千般万般嫌弃你、唾骂你，但我不会。你虽是冷面阎王，但你有责任感，并不是世人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你会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你给足了我安全感，让我可以完完全全依赖你。说真的，沈陌，除了爹娘，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可能这辈子再也遇不到像你这么好的人了……”我一口气把想说的全说出来，“沈陌，我大概是……从你与金陵王交手那次就……开始动心了……”
他转过身，把我揽在怀中：“想听真心话吗？”
“想！”我抬头看看他，冷漠的眸子中泛起一阵阵涟漪。
“我很小就见过你，那时候你在集市里买东西，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了，一直拖到现在才……”
我咳嗽两声，烧还没完全退。
他下意识把衣裳给我披上，小声说：“其实我昏睡那会你说的话清清楚楚……”
听到这，我的眼泪再也崩不住，压力全释放：“你知不知道……你不在那会儿，我度日如年，都要死了！那个金陵王把我同伴变成畜生，把我囚禁在那里……我生了场大病，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哎哟哎哟，你怎么也变成小孩子了？”这下轮到沈陌笑话我了……
我趴在他肩上好一顿哭，眼泪止不住地往外跑，染湿了他的衣服。
他骤然皱起眉头，摆出很难受要吐血的姿势。
“你怎么了！”我停住哭泣，捧住他的脸蛋。
哪想这坏蛋突然靠近我，伸长脖子，两瓣唇轻轻贴在了我的额前。我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毛孔和心脏快速收缩，血液静止，无措的手碰上了沈大人的手，一下子缩回。我逐渐开始享受、品味这个吻，似乎看到了在每天的黑暗日子里沈陌遇到了一束可以点亮他生命的光的模样。希望，我就是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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