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两族协议

　　按照柳柳所说，长生真气能够将体内灵气的杂质剔除，且具有封禁万物之作用。沈白也曾亲身感受过长身真气对灵气的封禁效果，简直不要太霸道，他用神识之力都无法摆脱封禁效果，也许以柳柳的特殊能力，入神境修者也不会是其对手。
　　玄天提出了解决体内阴阳两股力量不平衡问题的方案，那就是引进第三股力量。可旋即又否决了，因为他认为先天境之下的修者，无法控制如此多的力量。
　　是呀！神识虽是精神力的别称，但估计没有哪个先天境之下的修者，会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的精神力是“神识”。一般来说，先天境之下的修者精神力都不会太强，坐照境之前精神力和普通人相比不会强多少，修炼至坐照境后精神力会有个显著的提升，但除了返观内视更加清晰外，根本谈不上“力”。只有先天境之后，修者身体内外如一，体内自成天地，精神力才会出现根本的变化，最终以“力量”的形式显化出来，可以称之为神识之力。
　　想控制多种不同属性的力量，普通的精神力是很困难的。叶冰最初控制体内冰火两种力量，就明显的感觉到力不从心，每日都行走在失控的边缘，到了梦境世界后，因天地灵气更加浓郁，叶冰的精神力得到了显著的提升，暂时能够控制冰火两股力量，没多久她又修炼了先天剑气之术，以三百六十道无形剑气平衡体内冰火两股力量，到是暂时性的达到了平衡，这时已经很接近玄天说的那种办法了。但也正如玄天所说，未曾修出神识之力的修者，很难操控三股力量在体内达到平衡。叶冰修炼出了三百六十道无形剑气，却迟迟不能破入坐照境，只能每日里飞在半空中，尽量消耗着体内无法控制的灵气。
　　沈白比叶冰要好得多，他在山谷秘境中被柳柳算计，集合众先天高手之生机修炼当世法，一举到达逍遥境巅峰，体内灵力值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却因修出了神识之力，并不觉得让这两股力量平衡有什么困难。但柳柳这个熊孩子却用方无邪的神识之力在他识海中形成封印，这个封印会阻止他突破逍遥境，这就尴尬了。如果他也如叶冰那样体内灵气不断增长，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灵气超出了神识之力的控制，像气球吹大后嘭的一声爆开！
　　现在，他和叶冰体内都多出了一道长生真气。若是按照正常理解，这道长生真气的加入，定然加剧了叶冰对体内灵气平衡的控制，可事实正好相反，长生真气出现后，竟然“消融”了叶冰体内一部分灵气，将她紧绷的弦放松了些。最初沈白还不知道这道特殊力量是“长生真气”，也不知道长生真气的作用不是“消融”，而是淬炼和封禁。在望日峰顶亲身感受到长生真气的作用时，沈白也没有完全意识到长生真气对叶冰、对他的作用，直到此时玄天给出一个方案。
　　这个方案玄天自个认为不靠谱，因为他只是按照常理来推测，可沈白却认为太靠谱了，因为他和叶冰的状况，早已和常理不搭边了。
　　长生真气能淬炼和封禁灵气，一方面能将体内灵气不断淬炼直至纯净，用最为纯净的灵气来滋养肉身，如此才能筑成最强之基；另一方面在精神力无法操控更多灵气时，可以用长生真气将部分灵力镇封住，直到精神力缓慢适应，如此循序渐进，正是提升精神力的最佳办法，也许在长生真气的作用下，叶冰也能同沈白一样，在逍遥境就修出神识之力。
　　沈白将所有事情想得通透，不由喜上眉梢，如果不是叶冰在闭关中，他恨不得给叶冰打电话分享这个推测。
　　“也不一定不行，”沈白笑道：“神识修炼并非一蹴而就，欲平衡体内两股不同属性的力量，就需要更强的神识。如果神识的提升高于体内力量的提升，就能保持体内的平衡。如果神识提升的速度低于体内灵气的提升速度，那么可按照你说的办法，引入第三股力量。在刚有第三股力量的时候，身体是基本平衡的，神识在此过程中不断磨砺提升，又会多出一段缓冲期。理论上，这个方法可以继续循环下去，直到神识初成，能够运使神识之力，那样就基本解决了问题。而且阿天你还没有注意到，我说的这道题中，还有个隐形的条件。普通的修士怎么会在先天境之前，在体内修炼出阴阳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但凡如此做的，都是有大机缘、大智慧的天才，这类人也许不曾等到两股力量失控，就已经成就先天了。”
　　沈白不欲在此话题上多说，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又将结论归于玄之又玄的天赋。
　　玄天觉得沈白说的很有道理，以阴阳之力来筑修行之基，这必然是天赋极佳的修行才俊，突破先天境绝不是难事，一旦成就先天，体内自成天地，别说两三道力量，就是十道、百道，
　　也不会成为太大难题。
　　玄天没有起疑心，他又把目光投到太阳能灯上，仍有疑惑道：“电能发光，甚至亮度更甚于火，但想要发光就会产生大量的热，光越亮则释放的热越多，为何在这灯上，并没有太高的温度呢？我发现懂得越多，竟然不懂的也会多起来。”
　　沈白道：“曾经有位智者也有过你这样的困惑，而且和你说的话很像，那位智者说：愈学习愈发现自己无知。”
　　玄天激动得一拍桌子：“对，就是这样，愈学习愈发现自己无知，真是精辟！”
　　“什么精辟，我看你是屁精。”沈白笑道：“来，兄弟给你说两句精辟的话！”
　　沈白正了正腰板，刚要开口，太阳能灯终于没电了，一下子房内陷入了黑暗。这货一张脸黑的跟张飞似的，好在玄天很有眼力见，虽然二人都能在黑暗中视物，但刚刚沈白分明是要好好表现，所以他指尖电流闪动，房间内到是亮了起来。
　　沈白很满意玄天的“识趣”，他正色道：“学后发现自己无知，教后也能验证所学，这就叫教学相长。”
　　教学相长这个词玄天并没有听过，他发现自己一辈子的问题，似乎都没有今天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问起来。
　　好在沈白虽然有时候毒舌的一逼，但毒舌也是基于善解人意，只不过这货解人意后态度有些恶劣罢了。他现在和玄天好的如胶似漆，解人意后就极“善”，主动解释道：“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这就是教学相长的意思。虽然阿天你在我的话里有所感悟，我也因你的感悟，而知道了自身的问题，咱们俩个就是教学相长。”
　　玄天听得眼睛睁得极大，他并非是困于妖族神山而不出的山主，事实上，他经常出入人类社会，是人类社会的“老油条”了，否则也不会独自一人就闯入雍州府寻找“葫芦”的踪迹。但他却从来没见过像沈白这样有智慧的人，先是一句“万物负阴而抱阳”让他霎时悟道，现在又一句“教学相长”将他朦胧的感觉精辟的总结出来，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跟随在沈白身边，如此便能时时聆听教诲了。
　　玄天见这厮还瞪着眼睛，连手中的电流都不维持了，疑惑问道：“怎么，还不太明白吗？”
　　玄天忙道：“明白，明白！这句话的确远比之前的那句话更精辟。”
　　“哦，那你就是在想这个灯的事情了。”沈白御物将太阳能灯放到窗外，这样明日太阳出来就能充电了。他解释道：“我之前就说过，这玩意来头可大了，如果不是仅能用作照明，那么说是神器也不为过。刚刚一个电的解释，就让你悟通了雷法，其他的的关键之处，更是涉及到物性之妙用，一时半会我也无法对你讲解透彻，而你刚刚悟道而出，消耗极大，即便讲清楚，你也无法明白。我可以告诉你基本原理，这其中的关键处，仍是最微小的粒子内部阴阳的分离。当组成物质的粒子中阴属性能量从高能级转移到低能级时会释放出多余的能量，这些释放的能量转变为光发射出去，再经过经过激发其中特殊物质，以红绿蓝三种颜色合成白色，就成了和太阳相似的光亮。”
　　沈白说的这通话，连自个都不太明白，这也就是他修行后记忆力变得更强，才能从脑海深处寻到这些曾经刚看过的基础理论知识，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答对玄天。
　　玄天当然也不明白沈白说的什么电子跃迁是怎么回事儿，但他也有自己的理解，正如之前，他并不能“看到”原子，却通过沈白提示的“万物负阴而抱阳”而悟出了雷法的要义，此时，他也有了朦胧的感觉，也许在今后的某个时候，就会领悟道以微弱之能量发出强光的法门。
　　不过，也正如沈白所说，玄天虽然悟出了雷法要义，但他已经很累了，已经不具备再次进入定境的能力。
　　进入定境悟道的过程并非全都会修为大增，事实上，绝大多数进入定境中的人，出离定境时都会非常疲惫，因为他们在定境中是悟道，也是在推演，要消耗极大的神识来完成此过程。只有个别的悟道过程会勾连天地灵气或促成体内灵气自发运转，如此在出离定境时才会修为有所提升。
　　玄天今日所得已经远超他的预期，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沈白没有“知无不言”而恼怒，反而因沈白的“诚实”而欣慰，他觉得再没有比沈白更好的朋友了，今日能交道沈白这样亦师亦友的人类修士，实在是妖生大幸。
　　“小白今日之提点，真让我获益匪浅，请满饮此杯。”玄天举杯相邀。
　　“喂喂，阿天，你拿我的酒做人情，这脸皮和我有一拼了。”沈白开着玩笑，端起酒和玄天示意，而后
　　一饮而尽。
　　“小白，我初时只当你是入神境修士，可你对大道感悟如此之深，莫不是……”
　　“哎，你别瞎想。”沈白打断了玄天的“猜测”，他装入神境修士已经很勉强了，若是再戴个高帽，很容易露馅的。所以，沈白先给自己留一条合理的后路：“你看到我时，我皮肉筋骨血刚刚打熬通透圆满，正在度过炼精化气的小关卡。你就当我是炼精化气的修士便好，这是你我初见时的状态，也是我的修行。”
　　玄天开始时有些迷茫，可随即他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重走修行路，验证天地大道，小白你竟然已经修到了那一步！”
　　沈白摆摆手，装作意兴阑珊、休提此事的态度，实则心里根本不明白玄天把他的境界想成了哪一步！不过无论想成什么也不打紧，一定是比入神境更高的境界！难不成是仙人之境？
　　“我现在就是我，刚刚渡过炼精化气的小修。阿天你既从北地林海而来，不如多与我说说我今后的麻烦，我这样的小修，该如何尽可能的保全自己？”
　　沈白在将军岭与妖兽大军打了几场胜仗，本以为北地林海的妖兽水平差不多，即便不死仙带兵来袭，也有把握击溃。他之所以千里迢迢的赶赴雍州府，主要是担心妖兽异动引来雍州府关注将军岭要塞，与拥有仙人的大秦帝国相斗，沈白知道己方根本就不是个，他来到雍州府，就能将妖兽大军引至雍州府，如此才能掩盖将军岭要塞的秘密。
　　如果当初没有扫北将军被叶冰斩掉的事情话，沈白也许会留在将军岭要塞，等待斩杀或收服进犯将军岭的“先天境”妖将。将军岭要塞是个半封闭的军镇，在那里玄天可不能如在雍州府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哪怕玄天并无恶意，但只要以另类的身份拜访将军岭，也许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交手。
　　而玄天这个妖兽的山主，竟已是入神境的妖王了。
　　沈白有能力斩杀先天境修者，却从未与入神境修者对抗过，他直觉上自己并不是玄天的对手，因为这老小子未曾成妖时就能雷击而不死，太特么恐怖了。如果其他入神境修者也有这样的能力，他留在将军岭，就是把十万军民甚至神佑村的民众往死路上带。
　　世事往往很有意思，沈白来雍州府本意并不是害怕妖兽大军，但这步棋却是歪打正着。玄天很礼貌的拜访，又勉强帮他解决了炼精化气时的特殊关口问题，二人几经试探交流，结成了很有意思的友谊，此时沈白再提出一些要求，玄天的回答必然比之前相互试探时更加有价值。
　　玄天果然用了心，他沉吟道：“北地林海各山主的修为最弱也在妖将巅峰，但应该不会有超过妖王的存在。可即便如此，若小白只是炼精化气的体修，那直面其他山主时绝不会有一丝胜算。”
　　沈白感兴趣的却不是谈论胜算，他即便不是炼精化气的体修，也干不过入神境的妖王，更别提更高境界的存在了。他感兴趣的是为何北地林海不会有超过妖王的存在！
　　“北地林海是极其特殊的所在，是人类大能与妖族大能达成协议后默认的缓冲带，是双方的练兵之所。”
　　玄天给出的解释非常权威，也让沈白震惊，他忙问：“协议，什么协议？”
　　“这我就说不清了，只是隐约听说过而已。也许是几千年前，也许是几万年前，也许是更加久远的上古时期。那时人类大能和妖族大能为了争夺天地权柄，几乎使得这方天地粉碎，在其他种族大能的调停下，人妖两族大能收起大神通，推举后辈族人继续争夺这天下，而北地林海则作为两族相互练兵之所在。这才有了北地林海三百六十座神山，也有了人族的八十一州府。”
　　沈白也曾在王动那打听过北地林海的信息，王动这个曾经雍州府的第一幕僚知道的的确比普通人多得多，他知道北地林海共有三百六十座“妖山”，这些妖山入冬后出现，雪化时隐入上界空间，妖族和人族在北地林海打闹得厉害，却不会有灭族之战，这是人族仙人给出的底气。这些秘密普通修者绝不会晓得，可王动却仍然无法说出北地林海妖山的来历，更不知晓为何人族和妖族仙人战力都不进入北地林海。
　　如今玄天所述虽然是“听说”，却是沈白这段时间研究人、妖历史的最可信的一个说法。
　　“对了，”玄天接着说道：“人族北地的八十一州府，实际上有一大半的面积都是北地林海的范围，所以人类仙人只在这八十一州府的南部出现，却绝不会来到北部，这也是我敢只身探入雍州府的原因。”
　　玄天说这句话时有些自得，因为他钻了这个空子。沈白听到这句话时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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