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画像
余众在福利院长大,哪怕在这里过的并不愉快,这里也是他的家。
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睛有些红,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门卫跑去开大门,沈白闭目而坐,神识却散布周围二百米范围。他见到许多孩子都趴着窗户看着他们这支豪车队伍,有的孩子庆幸余众这个魔头离开;有的孩子咒骂余众走了狗屎运,实际上却是希望自己代替余众被这样有钱的人收养;也有余众一个房间的孩子,已经上去翻余众剩下的东西了。
沈白摇摇头,这里对孤儿来说是个希望,却终究和家庭差了一些,少了一些人情味,也难怪余众小小年纪,每天都要去甘河边惆怅。
就在此时,一个六七岁的女孩从楼门口福利院老师身侧挤了出来,朝着车队跑了过来。
沈白睁开眼睛,让车队停一下。
女孩边跑边挥手,眼泪洒落在黑暗中,嘴里呜呜的喊着,却只有含糊不清的声音,这是一个哑儿。
余众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趴在车窗向外看,眼神中有了几分暖意。他看了眼沈白,见沈白把眼皮又阖上了,便把车窗放下。
“你来干什么?回去,有谁欺负你你都记着,等我回来帮你。”
女孩哭着摇头,踮起脚要去抓余众的手,就是不回去。
余众伸手拍下她的手,冷声道:“回去!”
女孩呜呜哭着,却不敢再去抓余众了。
余众扭过头不去看,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地,没有将车窗再关上。
女孩哭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从头上摘下一个发卡,踮着脚往车窗里递。
越野车太高,女孩稍矮,踮着脚递进来发卡,就看不到车里的人了。
沈柳柳睁着大眼睛瞧着有意思,沈白虽闭着眼,但神识之力却如上帝视角,将整个画面看得清清楚楚,他忍不住摇摇头笑了,这情形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无盐抱着沈柳柳坐在沈白旁边,她悄悄捅了捅沈白的腰,意思让他说句话。沈白无奈,朝司机道:“麻烦崇南兄去办下手续,把这个女娃娃也领养了吧!别弄得咱们跟棒打鸳鸯似的。”
开车的司机是胡崇南,原本胡家祖是坐在副驾驶的,但现在多了个余众,胡家祖就自觉的却后面车坐了,车里除了服务的胡崇南,就都是沈白“自家人”了。胡崇南是胡氏集团的副总,专门负责集团的外连工作,以胡氏集团在东北经济上的强势,是个跺跺脚东北都要震三震的大佬。这样的大佬平时出去都是前呼后拥,现在却给人开车任凭驱使,这要是让记者什么看到,明天必然登上新闻头条。
胡崇南知道本家爷爷对沈白的态度,无论他在外面有多大的威风,在沈白面前都没有什么谱可摆,忙笑着应了。下车绕到女孩旁边,蹲下身对女孩道:“你能听到叔叔说话吧?叔叔带你去办下手续,跟余众哥哥一起走,好不好?”
女孩看了眼胡崇南,看样子有些心动,却没有应声,而是执拗的继续伸着小手摆动发卡。
余众一把抓住发卡,嘟囔了句:“还不快去。”
发卡送出去了,女孩这才放下踮起的脚,看这胡崇南点头。
这时候,跟着胡崇南的人也下了车,胡崇南低声安排去给这女孩办理领养手续。那人伸手要去拉女孩,却被胡崇南拦下,让人先去办理。而他则拉住小女孩的手,又往办公室走去。
这胡崇南会做事,更会做人。沈白给后面车里的胡家祖传音道:“老先生,崇南兄办事得体,你就没想让他也修行看看?若需要让普通人修行的灵药,我到是能帮上些忙。”
如今天地灵气复苏,国家部分领导人受赠宝物成为修行人的消息在小范围内已经传开,但除了部分知情人外,多数人还不知道这其中的“黑手”是谁。沈白一说帮忙,胡家祖又岂能不明白,明白过后就是深深的震惊。
让国家高层领导成为修行人,一个修行大势必然因此开启,而这些人又怎能不记着沈白的好?怪不得沈白能在短时间内强势崛起,真是好大的气魄,好宏大的棋局!
“崇南的确是个好苗子,我一直觉得可惜的是他不能修行。既然沈先生给机会,我们也不矫情,在此谢过了。”
“老先生也不必客气,您现在已是先天境,给崇南兄种上一颗灵气种子也不是难事,我在这献宝,您别嫌弃就好。”
嫌弃!傻子才会嫌弃,这可是大礼。种灵气种子是让普通人修行的方法,却不是万无一失的法子,对施法者和受法者都有一定的危险,否则这世间早就是修行人遍地跑了。
铛铛铛!
胡家祖的车窗被无形的气劲敲响,胡家祖看到外面飘着个瓷瓶
,忙落下车窗,瓷瓶直接落在了他的手中。打开瓶盖,能感觉到里面浓郁的灵气波动,定神瞧去,里面有六块发着微光的不规则物体,看起来就像是高僧的“舍利子”。
“这个东西我叫它金丹。”
沈白也不多解释,礼物送出去了,心意也便到了,那就行了。
领孩子的手续很麻烦的,之前放走了一个余众,是有些特殊原因,福利院甘愿承担一些责任,现在再放走一个,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上面有人彻查,福利院的人谁都不敢担这个责任。不过,资本的力量无所不能,胡崇南现场撕支票,捐助了五万元,并答应在福利院设置“胡氏天使基金”,每年投入五十万元改善福利院硬件、软件设施,明日就会有专人来负责具体工作开展。老余院长马上就给这哑儿办理了领养手续,整个过程没用上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余众一直紧紧攥着发卡,直到胡崇南领着女孩出来,他的手放松了一些。
女孩叫赵雅,听名字不是自小就收养的,胡崇南询问沈白安排到哪个车坐下,余众主动要求让她和他坐在一起。
余众今年八岁,赵雅七岁,两个人都有些瘦弱,同时坐在副驾驶也不挤。余众把安全带抻大一些,赵雅就钻了进去。这次再没有谁来“依依惜别”,车队顺利出发,直奔派出所。
在桥下听余众讲述当日发生的事情时,沈白就有了种预感,调查天网摄像头时很可能查不到什么内容。事实和沈白预料的一样,调出十五日前的监控资料,在那辆“大面包车”经过的时间段,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白光经过。
这不是现代科技手段,而是修行手段。就如同沈白这次出行,他经常性的运转神识之力在周围布下封印,如此形成习惯,不仅能让神识之力愈发强劲,更能防止被人刺杀或算计。当神识之力消耗大的时候,他便用灵气替换,或大黑天灵气、或至阳至刚灵气。三者循环使用,始终笼罩周围二三百米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任何摄像头都拍不下他们的影像。
虽然平时布置小封禁术并不难,但如果始终不停的使用,即便体内有海量灵气的沈白也吃不消,更别说其他普通修者了。
如此推断,那辆车能屏蔽监控,十有**不是人力,而是靠的物力。
沈白想到了无盐曾给他的那个华科院的“金属蛋”。
“能激发小封禁术的修行科技成果,只有华科院有吗?”沈白询问无盐。
无盐看着一个个监控画面中的白蒙蒙,道:“目前来看,只有华科院找到了阵法和科技的结合点。但那金属蛋已经作为礼物,送出去了好多,要追踪每一颗的位置,不太现实。”
沈白叹道:“再生产类似的东西,一定要安装追踪系统,否则有人拿着这些修行科技武器作恶,这世界就更乱套了。”
无盐白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她这次跟随沈白出来,知道沈白是在查一封信,也隐约猜到沈白是来找寻“前女友”的踪迹。无盐早就调查过沈白前女友的信息,实际上不只是她,其他许多敌人或朋友也都调查过林依依的信息,但有人先他们一步,将林依依的许多信息都抹去了。最初无盐以为是沈白运作,毕竟这家伙办事几乎滴水不漏,从他保护父母那件事就能看出来。可今日发生的事却隐约透漏着诡异,不仅涉及到了修行人,还涉及到了华科院,而且是以一种非常隐秘的方式进行,一切都表明一件事,林依依有了大麻烦。
一封求救信,就能让前男友千里救援,无盐心里五味杂陈,既有些生气,有些羡慕。
但无论无盐是什么想法,现在既然求着跟随沈白,就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她拿起手机去安排。华科院上次在东北秘境复制下几乎完整的封印法阵,经过研究取得了一些突破性的技术成果,除了能激发小封禁术法阵的金属蛋,还有一些具有特殊功能的物件。诸如此类修行科技产品,原本就不打算大规模流入普通人的世界,否则很可能会危及国家安全。但因为成果显着,相关人员就些飘飘然,大量成品、半成品以不同名目散落出去,这次事关那封特殊信件的车辆,一定是用的华科院技术,无盐正好借此机会,整治一下乱象,收拢一部分权力。
虽然通过天网监控无法看到相关人员信息,但胡崇南提供了一个思路,沿着时间线向前和向后推,将周围路线调查一遍,也许能找到那辆车的起始点和落脚点,到时候就不难查出那辆车相关人员的信息。
沈白同意了这样调查,不过这类翻监控的事儿是个大活儿,需要专业人士推导和大量观察员筛查,这些都由胡崇南去协调警方办理。同时,沈白还交给胡崇南一个任务,那就是联系最好的罪犯画像师,按照余众的记忆来画像。
沈白等人就在小镇内住下,是政府的招待所,环境清幽,最重要的是没有流萤野鸡打扰。镇长本来安排了大餐,但沈白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对什么大餐根本没兴趣,只是在路边饭店停车,点了些实惠的饭菜打包,回去后几个孩子围在一起
吃饱了事。
无盐继续远程遥控京城二局和华科院事宜,给余众和赵雅安排了两个单间,但赵雅却不敢一个人,扯着余众的手不分开,只能安排在了一起。
余众冷着脸关上了门,等把赵雅安抚睡着后,也不不开灯,就在门口蹲着,慢慢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外面传来胡崇南及沈白说话的声音后,忙站了起来,先看看吊钟,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使劲儿的揉了揉脸,又睁大眼睛,感觉自己清醒了,这才出了房间。
余众的一举一动都映在沈白神识中,见他出来,便朝他招了招手。余众双脚早就蹲得发麻了,一迈步像针扎一般又疼又痒,可他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便忍着疼快步跑了过去。
罪犯画像师是齐齐哈尔的老警察,都到了退休的年龄了,大半夜的接到上级任务,满不情愿的连夜赶来。好在请他的人会做人,给悄悄塞了五千元红包,一晚上赚五千,折腾点也无所谓了。
老警察原本以为要和某些鼻孔朝天的大人物打交道,没想到是个十六七的少年,而写画的对象是个八岁的小学生。
那少年很客气,说带了三个孩子无法亲自去齐市,只能折腾他亲自过来。这就让老警察心里也舒坦了些,麻溜摆好画架,听那孩子描述所看到的老奶奶。
“满头白发,脸上全是皱纹,眼睛很亮,眼皮耷拉着,嘴角向下,牙齿很白,脖子上都是褶皱……”
余众描述的不可谓不细致,却被老警察及时叫停,他说的这些都不具备画人物的核心要素,根本拼不出样貌。
老警察开始用专业的角度去引导询问,如先问脸型、下颌、颧骨、额头,脖子、肩宽等等,如此这般确定人物的轮廓,再问鼻子的高度、形状、嘴唇的薄厚、眼睛的形状、眼仁的颜色等等,一点一点敲定细节。
老警察从业这些年画的罪犯肖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描述罪犯样貌的人大多数都不如这个孩子。多数老警察都喜欢伶俐的孩子,这个画师也不例外,他边画边给余众鼓励,询问一些更细节的东西,比如说那老人笑时候嘴角上扬多少度、两眼之间的距离等,这些细节别说是一个孩子,就是一个警察都未必能够注意,尤其是过了十几天,但余众在他的引导下,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来。
开始开始还是老警察在引导余众,待余众知道了他要问的细节后,就站在画架前,看着之上的画像指出哪里不对,该如何调整。
一幅画画了近一小时,最终等余众确认点头时,这老警察额头上已经全是汗了。
从没有过一次给罪犯画像会像今天这么累,但他累得高兴,他从没有一次画像今天这样准确。他有些怜惜的摸了摸余众的头,对胡崇南道:“胡先生,这孩子太聪明了,他非常有当画师的潜力,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你有没有打算让他当警察。”
这话的确问的很冒昧,胡崇南笑了,拉过老警察悄声道:“老王,这孩子可不仅仅是当警察的料。”
老王叹了口气,想想外面停着那一排悍马,想想这个胡先生的能量,人家的人的确看不上当个警察,而且还是即将没落的罪犯画像师。
沈白没有理会胡崇南和老警察的对话,他的人盯着画像一动也不动,但灵气在体内如大海般起伏不断,神识也随着海面起起伏伏,让周围人的身子不自觉的跟随着起伏微微晃动起来。
胡崇南和老王都站不稳了,面色有些发白的互相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到是余众咬着牙站在沈白身后,却是汗水滴答滴答的落下。
无盐原本在房间里保护柳柳睡觉,忽然察觉到了异常,忙抱着柳柳来到这屋,伸手轻轻的按在了沈白的肩膀上。
沈白的气息渐渐稳定下来,胡崇南扶着老王跑出房间,如晕船一般吐得稀里哗啦。无盐将小脸煞白的余众搂着靠在身上,灵气一冲,让其昏睡过去,挥手间将他托到了沙发上睡下。这孩子他刚刚强撑着站在沈白身后,已经脱力了,若不好好休息一番,很容易落下病根。
沈白回过头来,已是泪流满面。
“是她,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画像中是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妪,怎么可能是她!
无盐皱着眉头,再定神去看,这才发现,这七八十岁的老妪,却有极不和谐的牙齿和明亮的眼睛。
“会不会是易容?”
画像画的很逼真,但毕竟不是亲眼目睹,无法从画像里看出是否易容,无盐只能推测。
但沈白摇头道:“不,当日柳老师和我说过这件事,我只当柳老师说的是一个和我类似的故事,却没想到柳老师说的是她。我真傻,我真是混蛋,竟然从未想过要去找她。”
沈白边说边狠狠的抽自己的脸,只是两下,就把脸颊抽得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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