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高大上的梦

山乃神山，庙为神庙，村是神佑村。

        千百年来，神佑村被神山上的神仙庇护，风调雨顺，产出的粮食不仅能自足，还能用来抵消帝国的徭役，使得村民老有所养、幼有所依，算得上村泰民安。

        但三十年前，有黑云笼罩神山，滚滚天雷下似天地都要毁灭，天雷过后村民再也无法登山，神佑村的气候也偶尔变得喜怒无常起来。

        去年神佑村大涝，粮食锐减，又加上中原大战，赋税徭役增加三成，把神佑村存粮消耗的七七八八。今年的雨水极少，若是两个月内再不下雨，收上来的粮食最多勉强够吃，不可能再有余粮抵消徭役，也就意味着村里最少要提供三百青壮当征夫。如此一来，哪怕明年风调雨顺，因缺少劳动力，耕种情况也不容乐观。就此陷入恶性循环，神佑村就再也没有好日子了。

        也就是在这尴尬的时候，有一伙难民流浪到了神佑村，外面的世界太过艰难，能活着到神佑村的人少有老弱病残，神佑村将这些人作为佃户接纳下来，期望最不济的时候能替村民服徭役。

        小乞丐（沈白）就是流浪难民中的一员，他没有名字，人又特别倔强，不依附于别人，仗着有一手不错的武艺，就在村外山林里打猎糊口。

        神佑村有专门养殖牲畜的人，只要是丰年，大家并不缺肉食。又因为地理位置太过偏僻，做皮毛生意也没有什么赚头，打猎并不能让人富裕，若想靠猎物换米面，那就纯粹看村民心情了。

        小乞丐光靠打猎填不饱肚子，村长家的丫头“云彤”见小乞丐可怜，就当起了掮客为他换米面，一来二去的，两个年岁相当的人便有了交情。

        小乞丐在神佑村附近游猎，有一天闯入神山，见神庙无人，就住了进去。

        云彤得知小乞丐能够进入神山，想让他入山求雨，解决神佑村的困境。在她的居中协调下，神佑村答应小乞丐，一旦入山求得雨水，神佑村将分房、分地，接纳小乞丐成为正式村民。

        村民们准备了米粮、西瓜、牛羊肉作为贡品，小乞丐背着大袋子进了神山，一去月余没有音信，直到昨日沈白下山吃西瓜。

        沈白一边听云彤（小丫头）讲述，一边“未卜先知”的迎合几句，好似经过提醒记起曾经往事，实际上是靠着丰富的知识和经验来忽悠单纯小姑娘。

        梦中的故事带了些玄幻色彩，算不上复杂，但沈白却从故事里听出了一些更深的信息。

        一是社会形态，云彤说大秦帝国一统天下两千余年，三年前帝王驾崩，皇子争位，这才引发大战，而大秦的皇帝，据说姓嬴。看来梦里的故事并非无中生有，也许是自己最近看了秦朝的电视所致。

        二是世界地图，大秦帝国广大无边，自西向东纵马而行也需要三五年，所以帝国分封诸国，以维持统治。那么问题来了，若是在地球纵马行走三五年，欧亚大陆也不够走的，这大秦帝国有多大？

        三是神山力场，一座山就在这立着，别人登不了山，只有自个能进去，这算是作为梦境主角的特权吗？

        原本不过是简单的种田求雨故事，加上这三点立马变得高大上起来，妥妥的皇权争霸、异世杀伐、玄幻仙侠的路子。

        连做梦都能构建如此牛掰的宏大世界背景，沈白觉得自个可以考虑靠写小说赚钱糊口了。

        “你想起来了吗？”云彤见沈白似在傻笑，有些担心的问。

        “多少记起来一些，但还没全部记起，”

        沈白不把话说满，以防后面出什么纰漏，但想想自个这个主角连名字也没有，被人叫小乞丐这很不像话，便道：“好在经过你一提醒，我想起来我的名字了。”

        “真的吗？”云彤高兴道：“听说当初你被人从泗水里救出来，昏迷了半个多月，醒来后什么都记不得了，现在你记起了名字，也许就能找到你的亲人了。快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沈白感觉自己有些头大，梦中这个身份用命运多舛来形容绝不为过呀。怪不得稍一表演小丫头就信了自己失忆的话，原来是有前科的。

        “沈白，应该是这个名字。”

        “沈白！”云彤的声音向上挑，双眼慢慢变弯，嘴角翘的老高，看样子要不笑出声来，马上就能憋死。“你这么黑，还敢叫白”

        “你叫云彤，也没见你变成一朵红云……”

        沈白还待调侃两句，忽然觉得双耳嗡嗡，头晕脑胀，隐约还听到了孙虎头的声音。他料想是孙虎头找来了，正在试图叫醒他，也做好了梦醒后一切烟消云散的准备。

        但一切并未消失，反倒是身体突然有些发软。

        云彤见沈白面色陡变，扶着他坐下，又是摸头又是扇风的，焦急的不行。

        沈白能听到孙虎头在打急救电话，却无法做到眼一闭一睁就从梦中脱身。

        这种在梦的两边徘徊的感觉，让沈白觉得自己精神要分裂，他推开云彤向山上跑去，边跑边道：“丫头，我得回神庙治伤，明天再来找你。”

        “你小心些，明天我给你带鸡蛋。”

        云彤在后面还说了很多话，可沈白已经听不真切了，他跌跌撞撞跑回小庙，抱着神像就开睡。再醒来时，孙虎头和郭袁正抬着他上救护车呢，陡然见他睁开眼睛，妈呀一声差点没给他扔出去。

        沈白翻身从担架上下来，推开了想要检查的急救医生，无奈道：“睡个觉而已，叫什么救护车，脑没病吧！”

        “别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小子昏迷不醒的，不叫救护车万一你挂了咋办！”

        孙虎头也是醉了，打发走了救护车，回屋看沈白脱了外衣，胸口竟缠着一圈白布，笑骂道：“到底怎么了，为啥刚刚怎么叫你都不醒，身上缠着这条布干嘛？难道胸部发育了！”

        “发育你妹，哥正做一场春梦被你叫来一群小护士看我笑话。”沈白把胸前白布一圈圈解开，示意孙虎头过来看，“受了点伤，感觉不到疼，你看看别发炎了。”

        “沈小白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再这么强烈呼喊我妹，我就让她明天飞过来了。”

        沈白想到他妹孙鹏英的彪悍和黏糊，吓得求饶道：“你是我亲哥，咱妹学业要紧，你要耽误她可就罪大恶极了。”

        孙虎头扫了一眼，后背虽有血迹，却没看到伤口，以为自己没找对地方，拉着沈白到了灯下。

        “咋了？不会真的发炎了吧？”

        沈白扭着脖子也看不到后背，见孙虎头面色不善，试着伸手去摸，一下子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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